诺玉在公子那里待到子时,实在不方便留宿。正好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回去,准备第二日一大早再过来。可是谁知诺玉刚一出门,一个人的剑就狠狠得刺了过来。诺玉一个柔弱的下腰,躲过了这一剑。来人剑法极快,一个回转又飞速刺了过来。诺玉一个转身,眼看剑就要刺中自己的肩头了。这时,公子飞身过来,双手硬生生抓住了这把锋利的剑,顿时手上的血就顺着剑柄流了下来。诺玉赶快走到公子身旁,张戾弃剑,伸手就要抓诺玉。公子提气一挥袖子,一股强大的内力顷刻扑向张戾。张戾并没有提防这股内力,双手反转接了下来,顿时整个人后退了三步,最后一步狠狠踩在地砖上,一只手在袖中暗暗握拳。心想:好一个深藏不漏的大夫,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我真是大意了,居然被他的内力打伤了。
思勿又飞身站在诺玉身前,一手挡在诺玉前面:“帮主,还记得白日你曾说过,会答谢我的大恩。如今我什么也不需要,只希望帮主高抬贵手,放了我的朋友。”
张戾嘴角抽动了一下,很是生气:“诺玉首领誓言在先,我才答应你的条件,让你和魔域的人相见。可是你一达目的,转头就背弃承诺。将秘密告诉了最不应该知道的人,你究竟是何用意?”
诺玉现在也不躲了,干脆站了出来:“我没有恶意,只想老夫人活的更真实。欺骗不是孝,谎言无永恒。早晚会有大白的时候,你一意孤行,又怎知老夫人自己的决定。我擅自做主,是违背誓言,有违道义,但是我到此没伤害任何人。帮主,为何不冷静下来,好好跟自己的母亲谈一谈。而不是现在跑来质问我的过失。”
“你辜负我的信任,骗取我的尊重,现在居然还头头是道。我是张戾,不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打发的一般人。今日若不教训你,我的颜面何在?”
公子赶快把诺玉拉回到身后:“帮主,如今你也要违背对我的承诺吗?难道我只想换一位朋友的安危,竟比要些酬劳还要困难。”公子看张戾没有丝毫心软手软的迹象,于是开始提起运功,腾身飞起,在半空中开始画起了太极,太极的光芒慢慢笼罩了思勿。在这黑漆漆的深夜格外显眼,此时那一轮明月似乎都被比下去了。
张戾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在半空中,被太极八卦结界包围的思勿。顿时双眉紧皱,此乃道家最高绝学,一般人能达到此境界,。可是,眼前的公子好像还不足二十,居然就有如此了得的修为了,实在让人钦佩,不过同时又让人倒抽凉气。他究竟是何人,居然如此高深莫测。
诺玉也抬头看着公子,虽然知道公子的身份了,但是却从来不知道公子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才短短几个回合,再加上这个空绝八卦,便展示了两派至高绝学。看来张戾今晚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了,他要硬撑的话,到最后估计就不是吃哑巴亏,颜面尽失那么简单了,而是会受重伤卧床数日吧。
与此同时,扶着老夫人赶来的百月,和躲在暗处观察的婉笛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眼看思勿就要对着张戾出招了,老夫人赶快上前大喊:“公子,停手。”
思勿一听声音,低头一看,老夫人正快步冲了过来,一下护在儿子身前。张戾在自己母亲身后好像瞬间乖巧了,低着头也不敢动怒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母亲。”张戾轻轻喊了声。
“不是说好,不要牵连,怪罪任何人吗?现在什么时辰了?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来切磋武艺的吗?”老夫人声音洪亮,带有斥责之意。张戾低着头,没有说话。老夫人又走到已经安静的站在一旁的公子身前,“公子,请原谅小儿的鲁莽。夜已深了,就不打扰公子了。我保证,以后没人可以伤害诺玉姑娘。”
“母亲!”张戾有些不甘心。
“住口,还嫌不够乱吗?回去。”说完,拽着张戾就走了。百月看了一眼思勿,转身就跟着走了。暗处的婉笛也悄悄离开了。
看着大伙都散了,思勿看向诺玉关切的问:“刚才有没有受伤?”
诺玉紧张的赶快提起公子的袖子,看他藏在袖中受伤的双手:“你还问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吧。你怎么能空手接白刃呢?这黑纱帮擅用毒,万一他剑上有毒,怎么办?不行,我不放心,你快检查一下,看看伤口有没有中毒?”
思勿看着一脸担忧的诺玉,一把把她搂进怀中:“没事,真的没事。”两人相依望月,温情无限。
前一夜的争执和矛盾似乎在新的一日,就自动烟消云散了。魔域被抓来的人都可以随处走动了,有时和张戾正好打个照面,也跟没事一样微笑互礼。这一切怕都是老夫人使的魔力吧。
寨子另一处,依旧是竹园,依旧是冰床,老夫人坐在上面,一脸严肃的劝说旁边的张戾:“戾儿,我们不争不要了,不行吗?你和母亲就安安分分的隐居在此多好,你看你的小娇妻乖巧懂事,母亲又一天天恢复。你趁此就退出江湖吧,你的父亲不就是这样死的,你干嘛还要重蹈覆辙啊。”
“母亲,父亲大仇未报,孩儿不能隐退。”张戾握拳说道。
“不是说金铁骑首领的尸身,前段时间已经被带回魔域,接受了该有的惩罚,大仇不就至此报了吗?”
“母亲,怕是听那些魔域的人说的吧?他们有一个会自编历史的玄武老儿,又怎么会让他们知道背后真相?”
“背后真相?你是说你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张戾看着母亲,拿出自己的令牌:“母亲,请看,这是我黑纱帮的令牌。上面是一只欲火的朱雀,浑身缠着黑纱。这就是孩儿,一只为父戴孝欲火重生,为父报仇的朱雀。黑纱帮在父亲头七成立,为的就是保存父亲的心腹力量,来和狡猾的玄武老儿抗衡。”
“玄武长老?他可是你父亲最贴心和敬重的大哥,母亲生病的时候他没少出力。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不是这样的人。”
“误会?父亲视他如手足,他视父亲如草芥。当年因为母亲病重,父亲因为是魔域长老,自然有了门路和薄面,南方十城当时就是富足之地,和各国互通有无。父亲先是在十城为母亲寻觅良医,后来在那里慢慢结实了一些朋友。可是这些都犯了玄武老儿的忌讳,因为南方的实权还紧紧攥在他手中,他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钱袋子拱手让人。然而父亲并不知道已经得罪了玄武老儿,父亲还是一直敬重他顺意他。可是他却已经在暗处,开始一步步策划除掉父亲了。”
张戾叹了一口气,回忆起父亲在自己面前强忍着悲痛说出的一切。
玄武老儿知道母亲是父亲一生的挚爱,父亲为了母亲忍着噬骨之痛甘愿化身为魔。于是就利用父亲这一点,开始在母亲身上做手脚。母亲的病一直不见起色,还越来越糟,就是因为玄武老儿派的大夫,在一次次小剂量的给母亲施毒。
老夫人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年轻时记忆里嘘寒问暖的好大哥,竟然是害得自己残枯的罪魁祸首。老夫人的眼泪一下滑落,她轻轻拭去:“接着说下去,我受得住。”
后来玄武老儿怕父亲查出真相,就假借身孕伤身的歪理,想要拿掉孩儿。这也是父亲开始怀疑玄武老儿,和不再顺他意的开始。当时父亲已经查出药方的问题,可是托友人花高价买下的蓝雪冰床还没送到。父亲怕此事会败露,冰床会被劫去,所以只好将计就计,假装拿掉孩子,然后偷偷派人带着蓝雪冰床和母亲一起隐居在南方。从此便借由留在南方,只有大事才回魔域商议。
老夫人摸着冰凉的床榻,眼泪再一次流下:“如果没有它控制毒性蔓延,怕是我不会活到此刻吧?”
张戾握住母亲的手,接着说道:“父亲的疏远,让玄武老儿越来越不安,后来魔域当时的尊主因为爱上了仙灵境的宫主,屡屡搁置计划。玄武老儿就总会把这样那样的过错全都归结在父亲身上。后来,设四方阵引现神器的那日,玄武老儿就已经知道金铁骑埋伏了,可是他不动声色。在混乱中,让自己早已埋伏在周围的人,趁乱杀死了父亲。”
张戾的拳头使劲颤抖,视线顿时模糊了:“为了斩草除根,我便成了叛乱之人,一时间成为魔域的叛徒,被玄武老儿的人到处追杀。我带着黑纱,为亡父守孝,辗转各处,和父亲的心腹们一起成立了黑纱帮,誓要为父报仇,血祭亡灵。只可笑,现在所有人都被玄武老儿蒙在鼓里,我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却成了守护魔域的尊者。”
老夫人站起身来,给儿子擦掉眼泪:“夺了十城就为报仇吗?玄武不知道你是张戾的儿子,只认为你是他的部下,所以他现在没有非要见你尸骨才罢休。可是,一旦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还会轻易放走你吗?跟魔域讨要十城,无疑是曝光在明处,那时你还有安稳而言吗?你的性命随时都在刀尖上啊。我的儿啊,如果你父亲还活着,他一定会劝你放下的,你已经为此受了十六年的罪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不报仇了,好不好,安安稳稳过好下半辈子,好不好?”
张戾跪在老夫人身前:“母亲,我身上留着父亲的血。只要它一天不停止流动,我就一天不能放下。孩儿心意已决,望母亲原谅。如果将来孩儿真的不能继续陪伴母亲,那还有小月,她是个好姑娘,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老夫人欲言又止,孩子,可是你不知道,母亲不能陪你那么久了。我只想走之前确定你以后能好好生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