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渐沉,暮色四合。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沉池方才骑着老黄牛晃悠悠的从九黎群峰中悠悠而归,身为九黎谷宗家子弟,在谷内,沉池也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房宅。不过九黎谷虽然广阔,终究只是重山峻岭中的一方深壑,所以即便是宗家的府邸,也不会修得多么宽阔雄伟,但谷内建筑构架颇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即便是沉池所居的小小竹逸阁,也别有一番雅意。
翻身从老黄牛身上跳下,沉池拍了拍老黄牛,笑道:“你倒是整个下午吃喝玩乐,瞧你这身躯竟又肥大了几分。我倒是给你晾在山沟沟中,饿到现在方才回来,真是不仗义。”
老黄牛鼻息喷涌,“扑哧”几声,似是完全不在意沉池所说,屁颠屁颠的走到沉池房屋侧的竹林之下,便是卧倒歇息,不到一会,便是闭上了牛目,呼噜大睡起来。
沉池笑了摇了摇头,便是走进屋内,进去便是闻道一阵饭菜清香,他不禁大咽口水,连忙跑到饭桌旁一看,离樱已做好饭菜笑嘻嘻的望着他。
“少爷在外玩到那么晚才回来,想必饿坏了吧,快吃饭吧。”说话间,离樱已帮沉池盛好了饭,又给沉池舀了碗香汤。他们离家乃是九黎沉家附族,男儿生来使命便是护卫九黎谷,护卫沉氏子弟安危。而无习武资质的女子使命,便是侍奉沉氏子弟生活起居,衣食住行。
“离樱啊,还是你仗义啊!比起外面那头老牛,真是云壤之别,哈哈哈。”沉池笑道。他把人与畜生相论,常人定当生气,可离樱却是嫣然一笑,道:“奴家侍奉少爷是天经地义的,何况奴家又怎敢和大黄大人相提并论,这要是让它听到,欺负起奴家,这谷内可没人能救下奴家了。”
离樱自然不生气,她非但不生气少爷拿此牛与之相比,竟是有些开心,倒也不是她为奴卑贱,只是这老黄牛虽然是个畜生,但也绝非一般牲畜。它在谷内辈分奇高,就连现任九黎谷谷主——沉池的大伯沉燕寒遇见此牛,也得作上一辑。
沉池笑道:“这牛虽是可恶,但对待女娃却是礼貌宽容得狠,况且这色牛已经睡成了头死猪,什么也吵不醒,更别说我们的胡言乱语了,你大可放心。”他嘴上说着,手上不断夹菜,已是吃了两碗米饭,又将碗递给离樱盛饭。
沉池接过饭碗,眉头一动,忽的想起了些什么,他看向离樱,见她樱唇微动,似有藏不住的话正欲说出。
沉池微微一笑,道:“是不是下午谷内发生了什么趣事,想要告知于我。”
离樱见沉池先问,却是再也憋不住话,说道:“少爷真是慧眼如炬,今日下午有……”
“有名白衣男子,骑着一匹黑马,背负双剑,进谷挑战?”沉池接着离樱的话说道。
离樱惊道:“少爷怎会知道,那时候少爷不正在无路崖吗?”
沉池嘿嘿一笑,道:“午时那会见到他,便觉得他此行应是来我九黎送剑的。怎样,那个白衣小哥的双剑给谁折进了藏剑池?”
离樱笑道:“少爷这回倒是错了。那位少侠的剑现在依然好好的,就算要人折下,怕是只能少爷出手了。”
“我?为何要我出手,我看那位小哥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剑意涌荡,锐意过盛,宗室附族几位哥哥若是出手,皆可将其击败。莫不是因为年龄辈分之差,他们都不愿动手?故将这摊子事丢到了我这个闲人身上?”沉池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这位来自江湖的白衣少侠此行就是冲着少爷而来啊?”离樱回道。
“冲着我来?我都还未踏入江湖半步呢,便有江湖宿敌寻仇至此?”沉池诧异,他尚未及冠,前十七载都幽居谷内,小时候是有过偷偷出走之举,却未跑出多远,便被其兄长抓了回去,要说有江湖宿敌什么的都是笑话。
“离樱,这事前后你且说与我听听,我倒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沉池放下碗筷问道。
离樱点了点头,便是娓娓说道:“午后那会,奴家给少爷送完餐回谷,便是看到……”
原来,那白衣少年来到谷前,赤剑呼啸出鞘,大喊了句:“墨剑旧人,前来讨剑。”不久,负责守卫九黎谷安危的几位附族子弟便突然出现在了入谷处。齐喝一声,“何人在此喧闹,胆敢扰我九黎清幽。”
那白衣少年见几名隐世族人现身却也丝毫不惧,依旧冷声道:“墨剑旧人,向九黎沉氏讨剑。”这回倒是说了具体点,却再也不多说一句,他容貌俊秀,性子倒是清冷。
九黎谷附族除了宗室附族是九黎沉氏一脉分化出的,其他附族或多或少都是曾经在江湖名动一时的宗门,再败于九黎谷后自愿将其势力归顺九黎,或是曾被九黎沉家挽救过,最后成了九黎沉家最忠实的手下。他们虽算是沉家奴仆,但又何曾忘记过家族昔日的荣光,如今又背负了九黎谷的名号,心中更是有分不输于外人的傲气。此刻见那外来少年竟显得如此狂傲,皆是怒上心头。
名为离洛的子弟怒道:“呔,你是什么东西!我们九黎沉家的人是你想见便能见到的吗?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说罢,便是身形一动,出剑而至。
那白衣少年脸色不变,只是身形微微一侧,便是晃过离洛的钻心疾刺,那离洛一击未中,又是一剑刺出,他所学剑道讲究的便是一个“快”字,故出剑速度宛若疾电,若是普通高手再这般高速的攻击之下,必将招架不住。但那白衣少年却是身形如幻如影,竟是在几息间,生生躲了离洛上百剑,而且此间的他,依旧气息绵长,竟是应付得颇显轻松。
离洛大怒:“你这家伙莫不是只会躲藏,否则怎么不敢出击!”他已全力以赴,却未曾摸到白衣少年的分毫,他心中已知不是对方对手,可若不从对方那边讨出几招,在其余附族子弟面前岂不是颜面全无,故而出言激怒对手,好让他出手相搏,挽回几分面子。
白衣少年听到此话,只是淡声应道:“那便赐你几招。”话罢,又是轻松避开离洛的刺剑。这世上但凡是出招攻击,自然会出现空门,离洛攻击虽猛,但出招收招极快,那些空门几乎难以捕捉。可那白衣少年,似乎已经掐准了离洛的剑招收放时候的空隙,几乎是在离洛出招的同时,他早已轻松避开,并掠至离洛身前,右臂似乎微微颤动了下,便听到离洛胸前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便被击飞了去,倒在十几丈外的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便爬不起身了。
那在一边观战的三名附族子弟看到这幕,却不禁心惊肉跳起来。那白衣少年的应该是在离洛胸前出了招,且绝不止一招,但到底是几招呢?他们三人却完全没有看清。三名子弟中稍微年长一些的名为齐方,见到此幕,他沉声说道:“此人身法古怪,武功奇高。你我三人若是轮番上阵,也绝不可能伤他分毫,不如此刻一起动手,用谷中的三星困龙阵对付他,或许有机会得胜。”
另外两名他家子弟点了点头,慎重点头道:“只好如此。”说罢,三人便是一跃而上,落在了白衣少年周围三侧,齐方双手持着一柄极长的长剑站在白衣少年身前,另外两名子弟一名握刀,一名拿斧,站在白衣少年身后两侧。
这三人围着白衣少年缓缓转着,寻找间隙,伺机而动。齐方眼神一动,忽然便是一提手中长剑,这长剑极长,几乎五尺有余,此刻拖地而起,带起地上一阵叶土,撩刺向了那袭白衣。身后的二名子弟也是在同时动手,一记持刀横砍,另一记却是劈山斧斩。这三人武功本就不弱,此刻更是从上中下三处各出杀招同时攻向白衣少年,纵使是再刁钻的身法,也绝无可能避开这阵势的夹攻。
白衣少年本就不打算避,只见他左手往背后剑鞘一拍,那双剑忽的便是连剑带鞘从他身上旋出,竟在他身侧飞速转了一圈,将那上中下夹攻的三招,尽是荡开了去。三名子弟见一击未果,却也不馁,又是各出杀招夹攻而去。
他们三人虽然各自武功不弱,可若和这名以在江湖颇负盛名的少年白衣相比,恐是加在一起也是比之不上。此刻借助阵法奥妙,同出杀招,委实让那白衣少年无从躲避,不得不以攻代守,方能不被中伤。
白衣少年在夹攻中连续接下数十招后,忽的一声长啸,那在少年身侧不断飞旋的双剑剑鞘疾飞而出,正中他身后那两名正出招的子弟,那二名子弟皆被剑鞘震飞,同时伴随着一声龙吟清啸,那一赤一青的双剑呼啸出鞘,疾射向了白衣少年的后背。
白衣少年淡然自若地接住出鞘的双剑,但见他一袭白袍无风自动,手中双剑剑意荡漾,剑身轻颤,那俊秀的脸庞依旧一脸冰霜,只是那好看的双眸,此刻似有精光流转,气势骇人。
那齐方怒喝一声,长剑猛斩过去,然后他看到那少年动了,齐方隐约觉得一道赤青流光掠过身畔,再然后,他的攻击已是落空,那白衣少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持剑静立。
齐方双目圆睁,缓缓低头看去,他甚是喜欢的那柄五尺长剑,此时已经被斩成三段,剑柄之下那原本极长的剑身更是只剩数寸长短,再无半点之前风光,倒显得有点滑稽。
“江湖果真是人才辈出啊,谢过兄台对我族子弟不杀之恩。”一声赞叹之声,从入谷处的石阶上传来,白衣少年举目看去,但见一名穿着锦衣,长得颇为风雅俊朗的男子,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毫无气势地慢慢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