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抱起孩子,穆解轶垂眸,对言浔揶揄的笑,打趣道:“王妃娘娘,一整天没吃饭了吧?早膳都已经为您预备好了。赶紧起来更衣吧,咱们移步正厅用膳了。”
几句笑言,轻松化解尴尬。
床上,言浔怯生生的抬眸,看着穆解轶的神色中莫名有些歉意。抿唇颔首,“知道了。”
穆解轶抱着侄子去到了外厅,正走着,怀中人忽然问,“二姑姑,卿卿到底是谁呀?为什么阿娘总是会叫他的名字呢?”
“嗯……”顿了顿,穆解轶说,“卿卿是阿娘的一个故人,阿娘最好的朋友。”
闻言,见小穆驰垂着头,撅嘴扯袖子,嘟嘟囔囔的说,“我不喜欢卿卿。”
“为什么?”
“因为,因为……”抬起头来,见小娃娃双眼一红,眼看着就要哭了,抽抽搭搭的说,“阿娘只想卿卿,都不想我,阿娘在梦里的时候,从来都没叫过我的名字呢。”
一听这话,穆解轶:“噗~”
忍不住笑了。
怪不得这么生气,原来小甜甜是吃卿卿的醋了呀!
“怎么会呢,阿娘最想驰儿了。”把甜甜放在椅子上,紧忙抬手为侄子扶背,穆解轶又心疼又想笑,柔声哄他道:“你阿娘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卿卿了,很想他,所以才会总是叫他的名字。如果阿娘太久没见到驰儿的话,也会叫驰儿的名字的。”
话音未落,有宫人拿着湿手帕上前,要为小殿下擦脸。
“给我吧。”穆解轶接了过来,自己动手。
小穆驰坐在原地,乖巧的配合,忍不住又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湿手帕轻轻擦在穆甜甜脸上,穆解轶接着说,“再说了,虽然在梦里,阿娘总是叫卿卿,但是醒着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在叫驰儿的嘛!驰儿,驰儿,驰儿。”
穆解轶有意逗小侄子,说话间又用额头顶了顶穆甜甜。
这招果然奏效,见小甜甜登时转怒为喜,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
未几,言浔换好衣服出来。
正厅中,宫人已经摆好了早膳。
穆甜甜因着吃醋,所以没去阿娘怀中坐。
言浔自是知道儿子生气了,便笑吟吟的过来哄人,“驰儿。”
小穆驰撅嘴不说话。(假装生气)
“怎么不理阿娘呀?”眸间一闪慌乱,言浔急忙说,“好驰儿,别生阿娘的气呀!阿娘以后再也不说梦话了好不好?理理阿娘吧!阿娘都想你了。”
言浔的绝招“捧脸亲”,啵啵啵……
气鼓鼓的“小包子”坐在椅子上,转瞬间被亲了满脸。
停顿三秒后,穆甜甜憋不住又笑了,一下子扑进言浔怀中大喊,“哈哈哈,阿娘,驰儿也想你了,mua~”
一个大亲亲送上后,母子俩抱在一起笑作一团。
穆解轶在一旁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醒说,“好了!快别腻歪了,赶紧吃饭吧。”
言浔笑着答应,随后抱起儿子坐在身前,端碗舀了勺粥,轻轻吹温,喂给穆甜甜吃。
不想,小穆驰推了勺子,一脸认真道:“阿娘,你不在的时候,驰儿天天都能梦到你,驰儿在梦里会叫阿娘,阿娘在梦里也叫驰儿好不好?”
说话间,又见小小人儿转身,趴在言浔耳边,补了句,“不要再叫卿卿了。”
退身时,小穆驰撅着嘴,神色间满是委屈。那模样,可怜极了。这个“小醋坛子”,的确也是得了他娘的真传。
手中调羹半举,言浔微顿,抿了抿唇,眸色见苦。她停了好久才说,“好。”
一旁,穆解轶将一切悉数揽入眼中。二公主垂眸,心不在焉的搅着粥,思忖须臾,忽然扯闲篇似的开口,“听说昨夜老九在矝楼饮宴,百里醉喝了十几坛,左晨阳拉都拉不住。到了最后,直接喝昏了,是叫人给抬回来的。”
闻言震惊,动作一顿,言浔骤然抬眸,“什么?!”
……
午后,无为宫。
昏昏庭内卧。
穆解韫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觉。
与此同时,外室水榭庭中。
小几前,言浔与儿子对坐。
眼下见小穆驰正垂着头,伏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字,言浔坐在对面看着他。
果然,王妃娘娘回来之后小殿下也不敢再偷懒了。
写完一篇后,穆甜甜落笔,兴高采烈的抬头,对言浔嚷,“阿娘,我写完了!”
对面,言浔一听见声音,立刻抬手抵唇,比了个嘘,低声提醒,“小声点儿,别把爹爹吵醒了。”
闻言,小穆驰立刻掩口,一脸乖巧的点头。
“好了,”言浔笑了笑,起身上前去,抱起儿子,说,“写完就去玩儿吧。”
把小穆驰放在门口,随后俯身,蹲在儿子面前,言浔轻声又言,“不过,爹爹在睡觉,我们不要打搅他好不好?驰儿去外面找问棠姐姐和甘意哥哥玩儿吧。”
“好。”穆甜甜奶声奶气的答,又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目送着儿子离去,言浔转身去到内卧看穆解韫。
他还睡着。
叹了口气,纤影回身,走到水榭前,孑孑静立。
穆解韫为什么会喝成这样,言浔自然知道原因。
望着碧波清池,不知不觉间,小人儿陷入了沉思。脑海中满是天祖庙灯市的那个夜晚,那条长街,那个人。
“面对。你跟我说面对,那我也想问你一句。阿澈姑娘,你同我讲,你已经嫁了人,成了家,那为何就不能选择面对呢?”
“面对现在的自己。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的你,为何要舍弃幸福美满的家庭,在这里与我纷缠。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寒了你夫君和儿子的心吗?”
云珩的声音回荡在耳畔,经久不散。
“阿娘,不要再叫卿卿了。”
穆驰的声音一样在耳畔回荡,直击心房。
纤影迎光而立,猛然一抖。
蓦地,回首,逆光中,见玉青容颜之上满是愧色。言浔望向内卧的房门,顿了顿,见羽睫轻垂,一声长叹。
……
半个时辰后,穆解韫宿醉方醒,懒洋洋的翻了个身。
有阳光打在脸上,照的他酥酥痒痒。咂嘴揉了揉眼睛,床上人意识昏沉,几经挣扎才得以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