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大卫德如约来到了皮埃德罗的家。皮埃德罗对乔丽娅介绍说,“这是一位朋友。”并没有说出来访者的身份。
乔丽娅去端了茶过来。大卫德注意到乔丽娅穿的是一件红颜色的薄毛线装,头发由于好几周没有去做护理,已经稀稀拉拉的贴在头上,她也不化妆,面色有些憔悴,看得出来最近睡眠不是很好。
“亲爱的乔,”医生以中文的名字称呼她以获取她的好感,“您穿着红色的这件衣服真是很适合您。”
“没有办法,”乔丽娅仿佛很喜欢他,“我自己的衣服是一件也不见了,还得多亏了菲拉奇先生,准许我暂时使用他太太的物品。”
要是外人听到乔丽娅这样称呼皮埃德罗准会乐不可支,大卫德偷偷看看“菲拉奇先生”,他没有笑也没有生气,有点听天由命的神色。
“我听说您之前在中国生活很多年,特意想过来听一听这些故事。也许菲拉奇先生还没有跟您说,我是一位写作者,虽然还没有怎么出名,但是却很有兴趣知道一些中国的故事作为我下部小说的素材……”
“菲拉奇先生没有说。”乔丽娅显然是有点怀疑,但是她看到大卫德的打扮和举止确实很像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绅士,也找不出疑点,所以也只有暂时相信他了。
“我嘛,当然,我本身就是中国人。”她礼貌的对他说,“您想知道什么?”
“您可以先对我讲讲您父母的恋爱故事。”医生说,“他们都是中国人吗?”
“是的。”乔丽娅点头说,“但是他们之间有没有恋爱故事我不敢确定,因为我妈妈是我父亲续弦之后娶的第二任太太,而我妈妈之前也结过一次婚。”
“哦,是吗?你都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是的,我们家里姓乔,我父亲名唤乔大郑,母亲李淑音。我有个小名叫敏得,因为我父亲之前有过一个女儿叫敏,但是十多岁的时候在街上被车撞倒意外去世,有了我之后他取敏得,意思是失去的小敏又回来了的意思。”
“你一共有几个兄弟姐妹?”医生拿出一个小本,开始像模像样的做笔记。
“很多哦,”乔丽娅看着天花板回忆着,“前妻生了四个,死了一个,我妈妈生了我和弟弟两个,一共六个。”
“您弟弟现在在哪里?”大卫德想起皮埃德罗曾提到这个弟弟。
“我弟弟上小学的时候死了。”乔丽娅脸上有些痛苦的颜色,这是一种在对回忆确信不疑的情况下才会流露出的真实情感。从乔丽娅的表现来说,大卫德暂时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哦,抱歉我问了这个问题。”大卫德看着她。
“没有关系。”
“也许会更加冒昧,”医生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您能告诉我您的年龄吗?”
“当然当然,”乔丽娅对年龄问题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我出生于1958年4月10日,今年56岁了。”
听到这里的皮埃德罗说了声“请原谅”就走了出去。
不久,大卫德结束了和乔丽娅的谈话,他准备告辞时皮埃德罗与他一同往外走。
“现在,有些朋友和邻居已经发现了乔丽娅的奇怪行为,相信不久大家就都会知道了。”他慢慢吸了口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她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医生沉吟着说,“我可以判断她不是假装的,因为她甚至连女儿也不认识,决绝而笃定的认为她就是中国女人乔敏得。”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的年龄也不是56岁,她出生于1953年10月28日,她今年61岁了。”
“那个中国女人乔是多大?”医生提示他,“也许您可以尝试去找一找有没有两人的信件,认识乔的其他人,或者任何有关于她的信息,看与您太太所说的有多大的吻合度。”
“是的,您说的对,我想我会试试的。”皮埃德罗和大卫德握了握手。“您真是太好了,不知道如何感谢您。”
“我回去再查查医学上有没有更多这样相似的病例,对我而言,这对我的研究也是有帮助的,不用感谢我。”医生朝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