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房。
习武堂里最大的一间房,也是这里最破败的地方。不仅墙上有几个洞,就连抬起头来都可以看到天空。原本立着的刀架倒在地上,里面插着的武器也都掉了出来,木人桩缺胳膊少腿,石锁任意摆放,倒到处铺满了灰尘,一片干净的地方都找不到。一看就知道许久没人来过,更别说打扫了。
从练功房出来,方瑞又带着孙小海去了寝室。寝室有两间,一间男生一间女生,不过许多年过去了,已经没有女生被分到习武堂,所以两间都被男生占着。这儿遮风挡雨倒是不成问题,只是卫生实在太差,又臭又脏,典型的男生寝室。
“你就这间吧!”
“嗯!”点了点头,“这间怎么是空的,没人住吗?”小海问道。
“在你来之前,我们师兄弟整好八个,刚好住满一间,所以只有委屈你单独住这边了。小师弟,你不好害怕吧?”
“不会。”小海平常不喜欢吵闹,方瑞的安排自然让他在满意不过了,“谢谢大师兄!”他高兴的抱了抱拳。
“好了。”说到这儿,少年面色一振,没有了刚才笑呵呵的表情,“习武堂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每个人都必须做事。小师弟,你有什么专长?”
“平日在家干些砍柴烧饭的事。”
这话让方瑞倍感意外,“你会烧饭?”
孙小海点了点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父亲过世早,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我打理的。”
“味道怎样?”方瑞再次问道。
“还行吧!”
“那今天的午饭就看你的了。”方瑞目光带着期许的看着小海,“五阁的人已经抱怨咱们的饭菜许久了。若是干的好的话,你以后就专门做饭吧!”
“嗯!”
“还有,今后你的功课就由我来负责。”
“不是堂主?”小海诧异的望着大师兄。
“师弟们都是我教的,堂主只是偶尔来看看。”
如此水的话,孙小海是彻底失望了,心里一片空白,丝毫看不到往后的希望。
“大师兄,我们回来了。”这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听到外面的动静,方瑞领着小海走出了卧室,“二师弟,你们回来呐!”走出来,只见七个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少年坐着马车,脸上皆是挂着爽朗的笑容。
一个身材矮胖,头发蓬松的跟狮子样的少年咦了一声,“这谁家的小孩儿?”
“我是分到这里的。”心中虽然有着几分沮丧,但小海并未表现出来,依旧面露笑容。
这话一出,场上所有人一阵沸腾。经过小海简单的解释后,众人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我跟你介绍一下吧!”方瑞转过身来看着孙小海说道:“这是二师兄胡少杰,半妖熊族人;三师兄肖国荣,半妖猫族人;四师兄贾杰,半妖狐族人;五师兄黄洋洋,人族;六师兄张志,半妖鹳族人;七师兄王雷军,半妖驴族人;八师兄吴俊逸,半妖鸭族人。这里除了堂主、黄洋洋和我是人族外,你们都是灵族人。”
人与神妖魔交,生半神、半妖或半魔族,皆属于灵族。
“各位师兄好,我叫孙小海,花果村人。”孩童微笑着向大家鞠了一躬。
“小师弟,真高兴你加入我们。”一众师兄皆是喜笑颜开的对着小海打起了招呼。
“在这里我们是一家人,要互相支持。小师弟年纪最小,大家多照顾他一些。”方瑞说道。
“是,大师兄。”
几年已经没有新人来,这忽然到来的小师弟立刻给习武堂带来了许多欢声笑语。
“先下货吧!待会儿就该忙了。”方瑞拍了拍手吩咐道。
众师兄跳下马车,开始将一筐一筐的肉蔬瓜果往厨房搬。见到没人闲着,孙小海便上前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当中,这让他很快就融入到了这个大家庭之中。大家你说我笑,好个热闹。长到这么大,还从未有这么多人与他这般亲切,顿时令他心中暖暖的。
“今天就让小师弟来当大厨。”方瑞放下手里的竹筐,挨个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孙小海身上。
“耶!总算解脱了~”听到这话,五师兄黄洋洋激动的跳了起来。
“小师弟能行吗?”二师兄胡少杰立马打断了黄洋洋的话,“这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干得好倒没什么,若是味道不行,五阁的那些家伙不知会骂你多少难听的话。”
“二师兄,这是大师兄的安排,你别又将我推上去。”黄洋洋立马不高兴了。
“二师弟别生气嘛!我也只是说说。”胡少杰笑道。
方瑞故意咳嗽了一声,“我只是说让小师弟今天当大厨,没说以后都由他负责。”
“啊!”黄洋洋顿时一脸沮丧。
“不过~”方瑞咧了咧嘴,“如果小师弟的手艺不多的话,便由他来顶替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闻言,先前还沮丧着脸的黄洋洋顿时激动的跳了起来,旋即跑到孙小海跟前,欢喜的拉住他的手,“小师弟,五师兄相信你,你一定要干好呦!”
望着黄洋洋期待的眼神,小海尴尬的点了点头,“我会的五师兄。”
“师兄们都给你打下手,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方瑞说道。
“不好吧!”小海嘴角一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众人。
“都是一家人了,别扭扭捏捏,说出来便是。”方瑞摆了摆手,“况且要给五阁数千人做饭,一个人是肯定完成不了的。”
“那就不好意思了。”小海嬉笑着将嘴一咧,“麻烦师兄们帮忙把菜洗出来,然后洗好,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厨房。
几位师兄围在三个大水盆边,里面放满了瓜果蔬菜,大家七手八脚的拆菜洗菜。洗好的就交给五师兄,只见他站在墩子前,手舞菜刀,唰唰唰几下便将菜切的好看又漂亮。半个小时的功夫,各种切好的原料整齐的摆放在了孙小海面前。
站在灶台前,小海面对着高大的台子,以及澡盆大小的铁锅,他咽了口唾沫。这可是他见过的最大的灶台和锅了,又宽又深,还有铲子足足有一个成人那么长。他先将火生燃,而三师兄肖国荣在旁边拉风箱,呼啦呼啦,灶台下的柴火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众师兄并未因为手上的事做完而走开,一个个看热闹似的围在灶台边上。他们很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小师弟烧菜的功夫究竟如何,尤其是五师兄黄洋洋心情既激动又紧张。他打心眼儿希望小师弟做饭的手艺比他强,这样就能让他解脱出来。那种受人责骂的日子他是受够了,一天也不想。
“小师弟加油!”黄洋洋满脸微笑的给小海竖了竖大拇指。
孙小海示以微笑,不过由于灶台比他高,大家并没看到他的表情。这样可不行,他心里这么想着,然后转身端来一根板凳,往上面一站方才豁然开朗。见锅烧热,小海将油倒进锅里,等看见冒出淡淡的青烟后,他抓起一把把姜蒜等调料丢了进去。锅里顿时噼里啪啦响了起来,香味一出,他只管叫了一样菜名,五师兄马上给他送到手里。
往里一倒,只听见锅里传来清脆的响声。
这是给数千人做菜,不像家中几人的伙食,动静大得多。炒菜讲究火候,要求最小程度保持蔬菜的鲜味和养分。火过急的话,会炒焦,太小的话无法熟透。于是小海抄起铲子翻炒的时候,曾多次叫三师兄拉风箱的速度时而缓时而快。
“拿盆来!”他头也不转,伸出手去的时候黄洋洋已经将一只木盆递了过来,二人配合的还是相当有默契,唰唰唰几下就将锅里的菜铲进盆中。
厨房里香气扑鼻,师兄们都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夹,吃到嘴里各个无不称好。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黄洋洋了,他从菜的味道和大家的反应里终于松了口气,而以后他再也不必干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了。
灶台边的温度是厨房里最热的地方,油烟也最为集中,站在这儿可谓不好受。果然这不是一件好干的差事,还挺累人,但对孙小海来说这也算是种锻炼。
修学院毕竟是学校,一来菜品不可能像馆子,每顿只有三样;二来孩子们都是长身体的阶段,营养必须跟得上,所以规定了两荤一素。锅虽然大,一次却无法炒上千人的菜,只是做这道菜就足足做了十锅,花去了近一个小时,三道菜下来已经是到了正午。
“小师弟,你的手艺真是不错。”八师兄吴俊逸嘴冒油光,砸吧着说。
几个师兄亦是连连点头,“以后我们都有口福了。”
“这回怕是也能堵上五阁那些刁钻的家伙。”黄洋洋微笑着将一块热气腾腾的肉块丢进嘴里,细嚼慢咽的说。
“不过五师弟,你的手艺确实跟小师弟没得比,想这几年我都没怎么吃饱过。每次假期回家,家里人没说我不瘦的。”此话一出,厨房里顿时哄笑起来。
“师兄们夸奖了。”孙小海嬉笑着挠了挠头,“大师兄。”他喊道。
“什么事?小师弟。”
“这些菜是我们送过去,还是五阁的人自己来拿?”
“我们送。”方瑞回答道,旋即叫小海去请堂主。
嗯了一声,孙小海走出饭堂,来到胡大勇的房门口,扬起手轻轻在上面敲了敲,“堂主,吃饭了。”
“知道了。”里面传来胡大勇慵懒的哈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