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姐,在下姓季,在丞相府中做事的,你可以叫我季总管。.d.”季总管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一双眼睛里却闪着冰冷的光芒。
冷纤蝶请这位季总管落座,仔细打量打量他,开口道,“我也曾到丞相府讨扰多次,却从未见过季总管……”哪怕是在前世,冷纤蝶也从来没有在丞相府听闻过季总管这号人物。再者说,丞相府里有管家之类的头衔,却从来没有听说谁比称作“总管”的。
季总管闻言顿时敛去脸上笑容,冷声道,“在下职责在外而不在府中,冷小姐要是见过在下反倒不正常了。”
冷纤蝶看出这季总管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句话而生气了,想必这人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吧。冷纤蝶现在满是烦心的事儿,也没有闲情逸致与这个小人斗智,她皱起眉头同样冷声道,“丞相府来的人本是贵客,我该奉茶好生招待,可看季总管的样子该是个大忙人,有什么话,请讲吧。”
季总管闻言闷哼了一声,道,“丞相爷听闻令尊冷侍郎前几日回了皇城,想见他一面。”
冷纤蝶一听他搬出了安龙义,顿时警觉起来。
“家父回到皇城之后一直住在友人那里,并没有回到这座府宅。”
“哦?”季总管挑着眉梢,阴阳怪气的说,“冷侍郎真是好生奇怪,自己有家不回,却让女儿一人守着这宅子而自己到友人那里去住?”
“那又如何?”冷纤蝶瞪起眼睛沉声道,“家父受了冤屈流亡在外,多年不曾回来。如今返回了皇城,难道不该与友人重新相聚么?季总管,我不知道你是哪里的总管,可十有**,是管不到这些事情的吧?”
季总管愤而起身一拍桌子,可桌子拍了之后他又立即发觉自己这次来不是要与这个小丫头一般见识的。他强压怒火又坐了下来,冷声对冷纤蝶说,“冷姑娘说的有理,是在下问的不对。实际上令尊不在也没有关系,丞相爷也听说冷姑娘你与我家长公子关系甚为密切,所以也想见见冷姑娘你。”
“安……丞相要见我?”冷纤蝶有些惊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今生还有机会与安龙义见面。不过冷纤蝶随即又想到了,正所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安龙义不可能不知道父亲冷承戚离开了皇城,他在这个时候说要见自己,实在是可疑。冷纤蝶又马上想到昨天窦皓维告诉她说安龙义已经在皇宫里面增加了人手,眼看着要控制住整个皇城的局面了,冷纤蝶顿时害怕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外面院门处一阵骚动,而后守居撒脚如飞跑到前厅来报,“小姐,几个丞相府的家丁带着软轿硬闯到府中来了!”
冷纤蝶一听这话顿时拍案而起瞪着季总管怒道,“季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见那季总管站起身来抱着肩膀冷笑道,“在下只是想为丞相爷办好了事情,冷姑娘,请吧。”
冷纤蝶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季总管竟然还要来硬的。她这宅院之中除了守居之外,基本都是别人的眼线,唯一能够算得上自己人的,怕是只有窦皓维送来的几个人,可就这么几个丫鬟婆子怎么能抵挡住丞相府的家丁?冷纤蝶真的害怕起来,她甚至觉得这季总管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丞相府的人。
可再怎么害怕也无济于事,冷纤蝶急忙拉过守居,小声交代了几句,然后稳住心神,对季总管说,“既然如此,我与你走一趟无妨。”说罢,她随着季总管出了前厅。
庭院之中,十多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围站在一顶软轿旁,等冷纤蝶上了软轿,就听那季总管的声音响起。
“这院子暂时由丞相府看管,任何人等不得进出!”
容不得冷纤蝶再与那个季总管理论,软轿出门,一路朝着丞相府而去。
冷纤蝶坐在软轿之中,惶恐不已,她知道安龙义的为人,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他不是安平之,冷纤蝶没有信心能够与那位高高在上的首辅丞相周旋,更何况眼下自己的情况简直就容不得自己有什么周旋的余地。
说到头来,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冷纤蝶试图猜想出安龙义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这么个无名的小女子,又是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见自己。可思来想去,能够想到的事情实在太多,冷纤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做准备。原本打算让守居给骁瀚王杜亦霖和窦皓维报个信儿,可这季总管把整个冷府都给封住了,只怕守居是出不去了。冷纤蝶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着窦皓维到冷府来见自己,到时候他就会知道自己被安龙义给带走了。可仔细一想,就算是窦皓维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来营救自己。
皇城里的态势,就连冷纤蝶都看得出来是一触即发,难道窦皓维和杜亦霖会为了她区区一个冷纤蝶就在这个时候触动安龙义么?
完了,此时此刻,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冷纤蝶长叹一声,不由得攥紧了双手。
软轿顺利进了丞相府,冷纤蝶被叫出来随着季总管前往安龙义所在的地方。冷纤蝶仔细观察着周围,发现自己对这里还是稍微有一点印象的。前世自己也曾随着别人走过这条道路,之后她知道了害她落入地狱的真正元凶。
季总管的背影让冷纤蝶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可她还是默默随着他走着,越是往前走,冷纤蝶越是觉得自己这次都这里来,似乎预示着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进了一个庭院,幽静的庭院之中只有一间屋子,屋子窗户和门都敞开着,季总管进了这院子,身子就仿佛比之前矮了一截儿,他来到门边轻声道,“丞相爷,冷姑娘给您带来了。”
沉稳的声音回应道,“让她进来吧。”
季总管转身望向冷纤蝶,压低声音道,“里面那位是当朝的首辅丞相大人,冷姑娘,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冒犯了这位大人,你可吃罪不起。”
冷纤蝶瞟了一副奴才像的季总管一眼,也不应声,迈步进了屋子。
屋中对门放着一道屏风,冷纤蝶站在屏风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她稳住心神,眼望屏风,这情形一如前世,冷纤蝶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今生的自己与前世不同,就算是首辅丞相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是死在自己手里一次的人。
前世死在自己手里的男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贺笠靖,一个是眼前这个安龙义。冷纤蝶看到安龙义的时候,心底压制了许久的恨意又一涌而上,没有见到他时,冷纤蝶甚至已经说服自己今生不要再想复仇二字了,可当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冷纤蝶的头脑之中,除了复仇的火焰,再无其他。
如果没有眼前这个人,冷纤蝶从前世就会是一个平凡女子,她是四品侍郎的千金,能够嫁给一个体面的男人为妻,生下几个孩子,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然而一切都毁在眼前这个男人手中,是他的贪欲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送上了黄泉路,是他让冷纤蝶两生两世都沉浸在痛苦之中难以自拔。
冷纤蝶直勾勾望着安龙义,看着他悠然自得的坐在桌边饮茶,想到今生这个男人也许不会惨死,冷纤蝶的一颗心似乎都要炸开了。
“冷纤蝶?你就是冷承戚的女儿……”
安龙义的声音沉稳而有磁性,可在冷纤蝶听来,却是无比的刺耳。
他应该已经死在自己手中了,他不应该在这里悠然的说话。
安龙义喝了一口茶,抬头看了一眼冷纤蝶。就是这一眼,安龙义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看到了冷纤蝶眼中刺骨的寒意,还有她望向自己时,那种奇怪的样子。她明显是在害怕,但害怕的同时,却似乎又有什么支撑着她。她不像别人那样害怕与自己对视,那一双大眼睛里,仿佛写满了对他安龙义的不满。
安龙义低下头想了想,突然挑起嘴角笑道,“是季福又没办好事情吧?他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安龙义这么一问,冷纤蝶才惊然发觉自己应该收敛一点。她急忙低下头,轻声道,“那位季总管带着人硬闯进了我的家宅,还说是奉了丞相大人的命令,让人把我家宅封了,不让任何人进出。我想丞相大人不会是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的人,狗仗人势的奴才实在可恶至极。”
“狗仗人势的奴才?哈哈哈……”安龙义闻言朗声而笑,冲着冷纤蝶招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道,“小丫头,你说的没错,季福可不就是狗仗人势的奴才么,我也烦他这一点。不过呢……”安龙义望着冷纤蝶,沉下声音幽幽道,“封你家宅,确实是我的意思。”
冷纤蝶皱着眉头望着安龙义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丞相大人为何要封我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