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泉岭,他们两个应该是来自凤泉岭的。(..)还有什么?死人?很多死人?还有银子,很多的银子……
孟宣颜想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他猛地站起身,差点惊叫出声。
然而孟宣颜却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缩回刚才躲藏的位置,仔细观察一下远处,见自己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这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凤泉岭上有死人有银子,这场面在孟宣颜脑海中闪现出来,竟然是那再深刻不过的情形。这不正与当初发生官银被劫一案时候是一样的么?
可孟宣颜马上又想到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未必太过不切实际,那两个山民猎户说的事情未必会与当初官银被劫一事有关。因为当初不止是这衲岩县衙派了无数人手上凤泉岭上去查了很多次,就连他自己也随着王爷的亲卫们去彻彻底底查过了。那凤泉岭上,他们能够走到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官银的影子,更别说那些劫了官银的人。
那两个进了府衙的人说的到底是什么,孟宣颜一边告诫自己不可以报什么希望,却一边急切的想要找他们问个清楚。
天色越来越晚,眼看着太阳偏西,孟宣颜已经看不到远处另外几个监视着县衙的人影了,就在这时,县衙大门骤然敞开,一队队衙差鱼贯而出。
衙差们手中都擎着火把,一个个满脸严肃,孟宣颜知道,这些家伙只有遇到大事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几队人步行开道,先在县衙门前集结起来,而后就能听到马蹄声响,又是几队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县衙中冲了出来。
没过多久,孟宣颜就看到衙差的首领双眉紧锁,大步走出来,他翻身上马,高声对身边那些衙差们说,“都精神着点儿!这次谁也不许出差错!事情办不好,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声音传出很远,孟宣颜听的清清楚楚。
衙差的首领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不太常见的,孟宣颜最了解那个人,他靠着拍梁秋荣的马屁成了首领,却没办过什么实事儿。
就在孟宣颜胡思乱想的时候,另一匹马从县衙跑出来,孟宣颜探身细看,才发现那马匹上的人正是梁三公子。
随着梁三公子出来的,还有被几个衙差推出来的那两个山民猎户。
那两个看似非常老实的人都吓得哆哆嗦嗦,他们被簇拥到队伍的最前头,梁三公子纵马走到衙差首领跟前说了几句什么,再看那衙差首领谄媚的点了点头,而后高声喊道,“出发!”
衙差们带着两个山民猎户以不太快的速度朝衲岩县城城门方向走去。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要去检查两个山民猎户所说的事情。
凤泉岭。
孟宣颜眼睛望着渐渐远离的队伍,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出当初他们护送那些官银被劫时的场面。
那两个人发现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与那件事情有关?
孟宣颜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等着那队伍走的稍微远一点,他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县衙附近。临走之前他还注意看了看远处另外几个人所在的地方,虽然不能肯定那里还剩下几个人,但孟宣颜觉得,他们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情的消息报告他们的主子。
孟宣颜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的东西,觉得没有问题了,便顺着那些衙差们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加倍小心。
好在那些衙差们还要顾及两个山民猎户的脚程,几队人虽然看上去气势汹汹,而且十分着急的样子,但整体行进速度却并不太快。以至于他们刚出了衲岩县城没有多久,孟宣颜就发现了身后另外有人也跟了上来。
孟宣颜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烦乱,更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期盼,他多么希望那两个山民猎户发现的什么银子和死人就是与官银被劫一案有关,这样的话,他就很有可能恢复自由之身了。如此一来,他不单能够为死去的兄弟们伸冤,更能光明正大的活动,以后就不用让纤蝶如此辛苦,不用让她出面撑起一切了。
孟宣颜心中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跟着梁三公子带领的队伍而去。
而此时,冷纤蝶却在自己房中苦苦思索。
宣颜大哥没回来,冷纤蝶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什么事情了。或者说,一定是梁三公子那边有什么动作了。
梁三公子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到底能用什么方法去救他的父亲,这一切冷纤蝶都想不明白。
直到次日,孟宣颜到了中午还没回来,冷纤蝶实在呆不住了,便不顾父亲的阻拦,出了家门。
她先去县衙看了看,见县衙门前冷清无比,冷纤蝶忍不住长叹一声。光靠她自己的话,估计是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什么事情也办不了的。
她在街道上缓步而行,不知不觉的没有了方向,等她再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馆驿附近。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冷纤蝶似乎都没到馆驿附近来过,因为这里离她家住的地方很远,平时没有官员来的时候,这里也冷清的很。不过现在冷纤蝶远远望着,却不由得退后几步,躲在了一边的角落处。
馆驿前面四名岗哨充满威严的站在那里,像是在告诉别人,这里现在住着大人物,闲杂人等不得随意靠近。
冷纤蝶知道,他们守着的那个大人物,就是前世曾经死在她手里的贺笠靖。
曾经死在自己手里的人转眼又活蹦乱跳在这里作威作福,冷纤蝶想到这个,就不由得咬紧了牙。但再一想到自己今生也许有机会让那男人尝一尝前世积怨种下的苦果,冷纤蝶这心里似乎又燃起了斗志。
她就这样躲在馆驿外面望着那四个守卫乱想了半天,最终才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可就在她起身还没有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有穿着官服的人骑着马匹飞快的朝这边跑来,目的地毫无疑问就是那馆驿。
冷纤蝶迅速退回到角落里,等着那身穿官服的家伙到了馆驿下了马进去,她脑子里才又闪出一线光亮。
看这人的样子,应该是送信回来的。冷纤蝶非常清楚贺笠靖这家伙在这衲岩县城里面撒满了眼线,但他的那些眼线都身着便装,行动非常隐秘。刚才这个穿官服的,一定是办的明面上的事情。
如今贺笠靖光明正大办的事情,就只有调查河工。这件事在衲岩县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受牵扯最严重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县令大老爷梁秋荣。
那人匆忙回来送信,十有**是河工那边查出什么来了吧。
冷纤蝶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见那人迟迟没有出来,她干脆转身离开了。
冷纤蝶心中盘算明白了,如果那人送来的真是河工上的消息,那么梁秋荣的大难就到了。就算她猜错了,估计事情也差不多到了爆发的时候。
冷纤蝶掰着手指算日子,按照她的记忆,前世,那位骁瀚王杜亦霖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返回皇城的。如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么事情该就是在这两天发生了。
早前心中万般的恐惧,似乎随着杜亦霖拆穿她那些把戏的时候都随着泪水流淌出去了,冷纤蝶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了些勇气,还是少了些担忧,这几天她感觉到自己可以把很多事情想开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她还能做什么?现在是杜亦霖、贺笠靖贺梁秋荣三个人之间的角逐,冷纤蝶觉得自己只能等着结果了。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可等她回到家中,还是忍不住去问父亲,这个时候,事情大概会如何发展。
说来也是奇怪,局势变得紧张,但冷承戚的精神状态却似乎一天比一天好了。窦先生让人定期送来药物和补品,冷纤蝶一点也不马虎,每天都细心的给父亲做好。窦先生还派人送了些书籍来,冷承戚闲来无事读书写字,又有孟宣颜时不时的陪他聊天,一段日子下来,眼中也有了神采。
他听冷纤蝶说了心中疑虑,略加思索,告诉冷纤蝶,在官场之上就算是上级要整死下级小官,也一定要把所有形式都准备齐全,否则落下一个坏名声是小,以后万一有人翻案,毁了自己前程就是大了。
对于贺笠靖查河工一事,冷承戚也给冷纤蝶讲的清清楚楚。
“贺笠靖为人小心谨慎,他一定要先把与自己有关的东西全都撤掉,估计这件事早在他来衲岩县之前就做好了。而后去派人大肆调查,做出声势。既然如今王爷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声势也算是造的够足了。最后他会把证据收集的万无一失,确保自己能够一下整死梁秋荣,之后就该动手了。”
正如冷承戚所说,贺笠靖就是等着将他所想要的证据全都弄到手,就一下子整死那个让他吃不香睡不稳的梁秋荣。
他派到下面去的人手不分昼夜的寻查,终于找到了一切致命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