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岛津久光的退场,萨摩人再一次完成了自己内部的一次调整。虽然说岛津家一向是以团结闻名于世,但是团结的代价从来都是要有一个或者几个兄弟无私或者无奈的选择了不争才有可能达成,而岛津久光和岛津忠义很显然不是能够达成这一点的一对叔侄。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出了一个好女人外,一定还会有一个好兄弟,正是因为他们不争所以成功者才能放心大胆的去创业,而失败者往往就是因为自己的好兄弟一直在和自己争,最后不仅成功不了,连兄弟都没有的做了。
统一了口径,摆在萨摩人眼前的就只剩下三份书状,一份是幕府的檄文,还有一份是幕府的征发文书,而最后一份则是一封来自长州的信件。所为统一口径实际上就是在决策层上只要有一个头就好了,但是临了事该讨论的还是要讨论,总不能一个拍板就算。所以在千眼寺的正殿,一众家臣跟着岛津忠义鸠占鹊巢把和尚们都赶出了寺庙,在庙里开起了评定会,没办法谁叫不远处的鹿儿岛城只剩下了一片残骸呢。
“桂小五郎和高杉晋作的信里面写的很明白,唇亡齿寒,幕府现在出兵乃是为了再一次握紧天下的权柄的而来,首要目标是长州的话,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萨摩,所以我们和长州之间没有敌对的理由,反而有结成同盟的理由,从而共同防止幕府一次性做大,把我等都消灭。”岛津忠义看着家臣们这样说道。岛津忠义比较倾向于和长州人结成同盟,首先长州人说的很明白,确实萨摩人极有可能成为幕府威慑天下的祭品,其次岛津忠义心底里面对幕府也是不服的,心都不服自然在选择上就有了偏向。
这种不服我们谈及多次。萨摩人或者说岛津家从战国以后一直就有的一种情绪,一来这是传统,萨摩人天生不服。战国以后天下诸藩都成为了幕府的下属,不论你心里服不服,在事实上幕府就是他们的老大,但是通过侵略把琉球强行霸占掉成了自己的傀儡以后。萨摩人不仅从心里不服,从实际行动上也就没有服过了,天下诸藩在财政上一直都受到幕府的压制但萨摩例外,因为他们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商业通道,虽然这条通道要给幕府上点税(其实是贿赂),但是很大一部分萨摩人还是自己吞掉了,天底下什么独立都不怕就怕经济独立,一旦经济独立了,那么放心自然别的东西都会独立,国家与附庸国之间也是如此。萨摩就这样形成了自己的独立小王国,心里不服,经济上也不服,放心这就服不了了。所以现在时政对于一个国家最严重的制裁不是什么谴责也不是什么武力侵入,最强烈的制裁就是经济制裁。一旦经济无法独立稳定运行,再强大的国家也只有选择成了别人的附庸国或者就此烟消云散。
岛津久光的话等于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家臣们纷纷讨论起来,唯独一群年轻的家臣没有任何的动静,而神原诚则坐在他们的前面,此时神原诚的表情是非常的精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他可以说是殚精竭虑。想要改变萨摩改变日本未来的命运,虽然路途坎坷,甚至出现了超出了他意料之外的变化,但是从大势上来说,他帮助萨摩拉起了一支近代化的军队,帮助萨摩在很多方面实现了部分的现代化。可以说相比与他所能身处的原历史中的萨摩,这里的萨摩几乎已经脱胎换骨,可是现在岛津久光,岛津忠义两代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什么叫做历史的弹性。岛津忠义还是那么的没有脑子,岛津久光本来是扶不上墙的,自己好不容易扶起了他,结果也是一个脑残,一个五十公斤级的拳击手稍微长了两斤肉就想要和八十公斤级的拳击手较量,这就是岛津家决策层真实的写照。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弥漫在神原诚的心底里面,这是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无奈感,“神原,你怎么看这件事?”所谓相由心生,神原诚心里的波动显示在了自家的脸上,出身于一个游击队员,怎样惨烈的场景都曾度过来的他,此时的脸上写满了衰颓。这样的衰颓让岛津忠义看在了眼里,岛津忠义有些不满,也有些纳闷,所以出言问道。“此时绝不可与长州结成同盟,我们必须要服从幕府打击长州。”神原诚本来颓废的表情突然变得刚毅,一开口就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余地,瞬间所有的家臣都闭上了嘴,畏惧的看着突然爆发的神原诚什么话都不敢说。
岛津忠义也是吓了一跳,看了看突然安静的场面瞬间愤怒之火从心里里面燃烧了起来。“你说什么居然要我恭顺幕府?难道你看不出来幕府是要收拾完长州再收拾我们吗?你这样说是何居心,难道说你”岛津忠义一瞬间摆满了藩主的范,但是说着说着岛津忠义的态度就软了下去,看着下面除了几个忠心耿耿的家臣其他人全部沉默,他才想起自己的藩主怎么来的?那等于是神原诚给的,在英国人的炮击中传统势力遭到了心理上的毁灭性打击,面对此时藩中唯一的一支近代化军队他们的心底里面已经带上了一丝畏惧,这一次自己能上位也是因为神原诚的手下来回的奔走才能有现在的局面,可以说自己根本就是被神原诚扶持的存在,那么一言以兴,一言以废,这个道理实在是太浅显了。
可笑自己居然还想要争夺权柄,所有东西都不在自己这边,自己是拿什么东西在和神原诚争啊。这回换成了岛津忠义颓然的坐了下去,“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么?”神原诚看了看岛津忠义问道,“没有,没有”岛津忠义满面颓然心里怒火直撞,可是只能这样说。“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鹿儿岛城几乎被打成了一片白地,现在的萨摩需要的是休养生息,需要的是重建,此时要是和长州结成同盟那不仅长州会灭亡,我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我们必须要和幕府虚以委蛇,从容换取能够让我们重整萨摩雄风的时间,至少我们要把沿海的防御都布置到位,才能勉强的和幕府撕破脸,否则我们就是自寻死路自取灭亡。”神原诚看着岛津忠义说道。既然岛津家的人都是一群脑残,那么就让我来扭转乾坤好了,天时在我,人和在我,虽然我不能取而代之,那我就做一代权臣把萨摩,把日本带出那段黑暗的历史好了。面对岛津忠义的一问,电光石火间神原诚的心思转动了千篇,心里由无限的颓废变成了无比的坚毅,这是一个战士一个历经生死的战士所独有的能力,无数次面对死亡的他们不论内心再颓废,只要一瞬他们就能把心态调整回来,神原诚就是这样的战士,老兵。
“那么我们就这样全部都听幕府的吗?”此时岛津忠义手下的家臣问道。“那自是不会,我们只是象征性出兵,回应幕府的行动罢了,实际上我们不仅不会听幕府,我们还要给幕府造成麻烦,进一步拖延幕府,让我们喘息,甚至我们要让幕府无功而返,随胜实败,这才是我们萨摩人要干的,要和幕府来一场虚与委蛇的好游戏。”神原诚扫过大殿里的众人,给事情定下了最后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