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君便起身了,众人也都纷纷揉着眼睛,伸着懒腰起身了,却发现李君拿出了那件大红的嫁衣,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道,你先出去,你们帮我把嫁衣穿上!”
道士红着眼眶走出帐子,口中嘟囔着
“周老四,你若是敢对不住丫头……唉,怕是也没机会对不住了!”
帐子里的女人抹着眼泪帮李君将嫁衣穿好,李君没带凤冠,却带着那支芙蓉玉簪,这里没有胭脂水粉,李君只是净了面,让柳翠帮她梳了一个妇人髻,插上芙蓉玉簪,配上一身大红嫁衣,清丽脱俗!
裘成业等在帐子外,昨夜他只睡了一个时辰,一直在商量今日的作战计划,最终在他全力争取下,他的五千骑兵会作为前锋直插方儒大军的军营,就像刀尖一样挑破敌军一条口子,李君一行人会被五千骑兵围在中间一同冲在前面,而王将军和戚将军会带兵将这个口子撕开!
裘成业会一直护着李君进城,他知道进城意味着什么,城外,不论结果如何,只要肯低头,总还有命在,城里,除非有奇迹,不然难逃一死!王将军和戚将军不断的提醒他,这也是几人争论最激烈的地方。
王将军和戚将军都想带兵进城,这两位将军都曾是周恒毅的手下,周恒毅更是因为救王将军而被周恒建杀死的,他们怎能看着周恒温身在险境,生死不明!裘成业只说城外更需要他们,况且进城不可能带太多兵士,五千刚好合适!不然大军进城的时间太长,敌军怕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最终,两位将军之所以让步,也是觉得裘成业更合适,没到最后一刻,城外确实更需要他们,若是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二位想的也简单,那就在城外杀个痛快,死个痛快吧!
……
裘成业先等到了眼眶发红的道士,还以为道士为不能跟着进城难受,便拍了拍道士,没有说什么,他能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不然他爹收到消息,说出实情时,他们也不会明知送死,仍旧一路狂奔而来!
可等裘成业见到一身嫁衣的李君出来,这才知道道士为何红了眼眶!
李君没有给自己留一丝退路,明知周恒温这次凶多吉少,她也要嫁他!
裘成业这次没有责问,只哽咽着说了一会儿的进城的安排,李君微笑着听完,然后跟着裘成业来到中军大帐。
戚将军和王将军见到一身嫁衣的李君,惊愕的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候他们二人才知道,为何李君要在朗朗晴空下,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进城!她要告诉世人,她非他不嫁!
等再看到那些跟随李君的人无一人留下,全部都要跟着进城时,二人在心中开始重新评价李君!
李君没有理会二位将军不同昨日的表情,只严肃的问道
“昨夜想到个问题,你们驻军与敌军这般近,他们就未曾过来偷袭你们?”
戚将军摇摇头道
“我们是成心驻扎此地的,就是想引他们来攻,可惜,楚军和方儒怕是都不想在我们这损兵折将,耽误了正事吧!”
“这就是说,今日我进城,楚军很大可能不会理!”
两位将军想了想点点头,王将军道
“除非有把握活捉了你,也好用你威胁世子,不然,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李君这才放下心来,命人将方琼带过来。
方琼这段时间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除了留着一口气遭罪,其他功能皆无!她一直以为这次是她爹与周恒温谈妥,派人来接她,才会如此长途跋涉,也因为她要离开了,所以李君才会让她遭这么多罪,受这份折磨,眼下有人来带她,她虽无半分力气,心里却是开心的,竟想着离开后如何活捉了李君,让她在自己手中受些折磨。
可当她看到一身嫁衣的李君,和全副武装的将士时,彻底的傻了。
李君看都没看方琼一眼,只准备上马后,将方琼绑在自己身上,可这时才发现嫁衣的裙子妨碍李君骑马,她要来剪刀,想要将裙子两侧剪开,柳翠赶紧制止,说这样不吉利,李君说
“无所谓了!”
一句无所谓说的众人心酸不已,道士哈哈一笑道
“一龙一凤,天能奈何?!”
李君翻身上马,露出里面的红色胡服裤子,她冲四周将士拱手道
“大恩不言谢!有你们在,天便奈何不了我与世子!”
陆海也翻身上马喊道
“来吧!咱们看看前方的路究竟多少弯儿,多少坎儿!”
裘成业也高声道
“就算没有路,今日咱们也要趟出条路!众将听令!”
……
方儒一早起来右眼就一直在跳,跳得他心烦!今日,最迟后日,晋王调拨的十万援军就该到了,到那时,他们就不用看楚军的脸色行事,他要一举攻破城门,斩杀周恒温!
他胡乱的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还没等擦干,亲卫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帐禀告,敌军突袭!
方儒赶紧整装应敌,可裘成业的速度太快,或者说,裘成业这五千骑兵的作战能力太强,还没等方儒的军令传下去,五千人如锋利的刀尖,已将军营撕开了一条口子!
李君被围在中心,只知跟着前面的速度闷头向前行,对耳边的嘶喊声充耳不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周恒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死前嫁给周恒温,可她此刻内心却是相当的平静,连半分紧张都没有,她不知道这是认命还是洒脱!
终于,李君的一抹红染红了方儒的眼睛!就像曾经方琼的那抹红刺伤了李君一样,方儒清楚的看到李君背后的方琼!
女儿竟然还活着!周恒温没有骗他!晋王的人骗了他!
方儒气得反手掐住了身边那人的脖子,怒目圆睁的喝问道
“你不是说我女儿已经死在李君手中了吗?”
那人被掐的喘不过气,却仍旧勉强的挤出几个字道
“你,已无,退路!”
方儒颓然的松开了手。
那人揉着脖子咳了两声才道
“你女儿死不死不过是迟早的事,只要还在那女人手中,你便当她死了吧!”
“放屁!我早就知道,晋王这些儿子中,只有他周恒温可信!你们不过就是些人不人鬼不鬼,混吃等死的废物!”
那人听罢哈哈大笑,人不人鬼不鬼?这句话很耳熟,他曾用这句话说过他的三哥,如今竟被他人用来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