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致风去做解药,江恒就去烧水给皇上擦洗一下。
说实话,沈清竹是不想管皇帝的,可偏偏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沈清竹被烦得够呛,偏偏这是皇帝,说不得骂不得。
暗搓搓的甩两下吧,人家还一点也不计较,该跟跟。
沈清竹都怀疑皇帝是对那位慧芸公主做了什么,他能如此迁就和愧疚。
她去找烧水的江恒,皇上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她。
“慧芸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皇上原本是打算在朝中选出青年才俊尚公主的。”江恒一边烧水一边给沈清竹讲往事,“那年和齐国开战,宁国战败,齐国求娶慧芸公主。慧芸公主被称为宁国第一美人,又是有名的才女,齐国是想借此羞辱宁国。”
没有哪个国家愿意把这样一个公主送出去和亲,可宁国身为战败国,无法拒绝。
“我听说慧芸公主是不愿意的,可没过多久,她又同意和亲。”慧芸公主同意和亲的原因是皇家秘事,江恒并不知道,“她走的那天我在边外,所以没看到,只听说她在齐国过得很不好。”
“后来再次与齐国开战,我军处处不利,是慧芸公主在内打开国门,重创齐国。”江恒往火里填了些柴,继续说,“那一战胜利,慧芸公主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尸首都被战马踩碎了。”
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是如何在敌国一步一步的谋划,然后为母国的一战牺牲自己。
她已嫁人,便不再是宁国人,她背叛齐国,便是不自杀也没有好下场,所以从她实行计划开始,便已经准备赴死了。
或者说在她同意和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慧芸公主死后,只有一盒子书信运回国内,皇上因此大病一场。自那以后,谁再提起慧芸公主,皇上都要发一场脾气。”
从那以后,慧芸公主成了皇上不能碰的伤痛,没人知道公主的信上写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公主最后经历了什么。
“跟着慧芸公主到齐国的宫人一个都没有活下来,他们都服了毒,所以没人知道公主在齐国都做了什么。”
他们是宁国人,可以死,但不能被齐国人侮辱。
宁国战胜齐国的代价,除了无数将士的生命,还有一个慧芸公主。
宁国再没有第二个慧芸公主了。
沈清竹也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能有如此胆识和决绝,真的不容易。
“可是我看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女儿是公主,唯一记得的就是荷叶糕。”
皇家父女和民间的在称呼上都不一样,可皇上从头到尾用的都是普通人的自称,所以她才没有怀疑过。
“我听父亲说过,慧芸公主年幼时曾经随皇上出巡,路中公主染病,最念着荷叶糕。”江恒回忆以前听说的故事,“皇上心疼公主,便命人去买,只是糕点没买来,等来了刺客。”
水开了,江恒拿盆子盛热水,一边舀水一边继续说:“听说那次情况凶险,公主为了皇上险些丧命,荷叶糕也没吃到。”
“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吗,荷叶糕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江恒也摇头。
“如果说皇上与公主在民间的事,也只有出巡那么一次了,而荷叶糕我也就听说过这么多。”
毕竟是皇家公主,江恒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些事情,只有皇帝自己才清楚。
他是如何劝说公主同意和亲的,公主的信里又说了什么,以及荷叶糕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
江恒兑好温水,准备给皇上擦洗换衣服,衣服是沈清竹找卢致风要的,不管合不合身都先凑活着。
最初沈清竹觉得不差这口饭,但现在她觉得这口饭还是挺重要的。
把皇上领进屋,沈清竹就准备出去等,结果那人不愿意。
“芸儿!”
他固执的要沈清竹陪着,江恒面对正常的皇帝还能争辩,对着显然失去神智的他就有点无力了。
“皇上,臣给您擦洗完内子再进来。”
“皇上,您等一等。”
“皇上……”
江恒有点心累,当年绵亿还小他自己一个人照顾都没这么累。
沈清竹也头疼,她站在门口对着皇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你要我看着你脱光了的样子吗?”
接触到现在,虽然时间不久,但沈清竹觉得他并不是什么都听不懂,最基本的指令他还是会做的。
还有一点就是他知道廉耻规矩,例如他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她的肌肤,最多是按着镯子和拉拉袖子。
在皇帝的眼里,沈清竹是他的慧芸公主,所以怎么能让女儿看到自己脱光了的样子。
沈清竹一句话皇上就老实下来,她替江恒关上门,然后去玉书那里绕了一圈。
因为说好这人带回来是给玉书的,但现在身份变了,他中的毒又是南蜀梓,自然不能交给玉书。
“不碍事的,婶子不用介意。”玉书正带着绵亿写字,免得小孩子去给大人添乱,“没有错过那位老先生才是好事。”
如果不是玉书感兴趣,沈清竹根本不会管陌生人,也根本不会把他带回来。
即便沈清竹对着皇帝没有好脸色,但她也庆幸把人带了回来。
私情来说,那是江恒自小效忠的人,让他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救人。
刨除掉这些,现在所有人都在找皇帝,他们阴差阳错的捡到了,也就在这件事上占了主导权,先了所有人一步。
很明显,皇帝在短暂的清醒中,知道自己糊涂了会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他这个样子不能被人知道,所以他选择逃走。
只是他是如何跑到梧州这个地方,又为什么独自一人这么狼狈,如果没有人救他,他是否还有后手……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只有他清醒以后才能问。
而且他们面临一个重大问题,皇上是认得江恒的,如果他清醒以后认出来,这件事要如何收场?
沈清竹想了好久,甚至想到了把皇上剁了一了百了,她赶紧让自己打消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房门开了最后一次,江恒身上湿了一大半,身为忠臣的他现在也有点想打某人了。
“清儿,你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