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江恒的真实身份,沈清竹从没问过,她猜出了大半,虽然不知道上边那位用什么罪行来处理他,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的结果和罪名。
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却笃定了江恒是被冤枉的。
其实她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做下判断,可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重要。
沈清竹不问,江恒不说,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去,屋后面的菜园子,一大半的种子都长出了绿油油的蔬菜,看得沈清竹很有成就感。
她就说嘛,她能养花,就能养活这些菜。
江恒从村里人那里弄了些农家肥放在菜园子里,这东西他们家里没人会做,也没有牲口原材料。
天气渐渐暖和了,江恒每月照例要进山住几天,看看能不能逮住大猎物。
沈清竹蒸了馒头又做了肉干给他带着。
“凡是注意安全,小命最重要。”
其实家里是不差钱的,但她不能不让江恒一个男人去赚钱。她可以赚很多的钱来改善生活,可江恒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自尊心。
况且她赚钱是不少,但家里花销更多。他们吃的是大米白面,这就是一笔巨资。家里没有养鸡,鸡蛋要去镇上买,吃的菜除了野菜便是买的各种青菜。
好在菜园子里的蔬菜们长势都不错,他们家肉都是江恒从山上打来的野猪野鸡野兔子,而鱼都是他从河里叉来的。
而且省了药钱。
沈轻舟能感觉到卢致风给她换了药,药还苦的让人想吐,可比之以前苦味淡了些,喝多了也能尝出味道的不同,肯定是换了药材。
她知道,不同价位档次的药材以不同的组合方式和熬煮方式,能达到不同的效果,用更好的药材和更科学的熬药方法,药效也会提高。
如今的药钱,估计远远不止三两银子了。
这事情沈清竹心里明白,却从未跟卢致风提起,只是在吃食上老爷子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硬是把他养胖了几分。
现在绵亿成天在隔壁念书,字认得飞快,故事书里面几乎没有他不认得的字了。
不止如此,简单的药材他也能叫出来几样,逐渐的比沈清竹这个娘都厉害了。
好吧,沈清竹承认她本来就不认识什么药材,也就金银花之类的用来泡茶的常见药物,就连田七见到的都是田七粉。
现在不用看孩子,多半的活都被江恒做了,沈清竹就每天做做饭,剩下就跟养膘似的,清闲的就跟做泡面的人似的。
晚上睡觉只有娘俩,绵亿抱着沈清竹小嘴巴巴的说着今天学了什么。
“师父明天带我上山采药,看看药材长在地里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还能看到爹。”
“要乖乖听话,注意安全,跟紧你师兄。”沈清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走路的时候站稳点,也看着点你师父师兄。”
那俩人当初第一次见面可是一大一小两个球。
沈清竹也没跟绵亿说其实他看不到江恒,因为位置不一样。
采药的事情卢致风已经知会过她了,也说了只是在山脚那里转悠,能找到什么药材就让绵亿认什么。
主要是绵亿还太小,带着上山太危险。
他们不真的进山,而江恒虽不至于在深山,却也远比绵亿他们深得多。
碰是碰不上的,最多是江恒下山撞到他们。
沈清竹没想到的是,她想错了,两拨人还真碰上了。
消息是绵亿哭着跑回来告诉沈清竹的,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娘!爹受伤了,都是血……”绵亿哭得直抽抽,抱着沈清竹喊,“爹身上都是血。”
沈清竹心里咯噔一下子,把绵亿抱在怀里,插上门就往外跑。
猎户打猎受伤是常事,毕竟乡下的猎户都是一把子蛮力,真遇上什么根本没办法应付。
可江恒不一样,他是有功夫的,所以这么久了,他打猎都没受过伤。
这次是碰到什么东西了?
毕竟山里面豺狼虎豹的,功夫再高也难全身而退,真当武松打虎了?
等沈清竹到的时候,卢志飞正给江恒处理伤口,药材都是就地取材,玉书给他打下手先紧急止血,再细致的回家再说。
江恒侧腰上有极深的爪痕,最长的从后背延伸到腹部。
幸好是到腹部的伤口没那么深,没把肠子扯出来。
沈清竹是见过这些血腥场面的,绵亿跟着卢致风“残暴”生长,之前去回春堂还见过手被砍了的,见了几次就不再怕这血了呼啦的场面。
本是不怕的,可躺在那里一身血的是江恒,沈清竹自诩是个冷静的人,看到的那一瞬间也是有一瞬间的心慌,腿有些软,手脚冰凉。
绵亿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哗往外淌,怕打扰师父和师兄,就把脸扎在娘亲怀里,哭得不敢出声。
沈清竹稳住的心绪,抱着绵亿哄了两句,然后问卢致风:“需要做什么准备?”
卢致风忙中抬头看沈清竹,她似乎是被吓得脸色有点发白,可眼中没有半点慌乱。
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冷静。
“热水,干净的布,药我们那里有。”
卢致风又吩咐了一些事情,沈清竹点头,抱着绵亿头也不回的往家走。
分叉路口的时候,沈清竹把绵亿放在地上,抹掉他小脸上的泪水。
“绵亿,谁家有推车你知道吗?”
绵亿点头。
“富贵家里有。”
李富贵是村子里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孩子,所以绵亿第一个想的就是他。
“你现在去他家里,借推车,让他们带着推车去找你师父。”沈清竹语句平缓,一半是让绵亿记住,一半是安抚他的情绪,“到那里要有礼貌,说清楚你爹受伤了,需要推车,不可以哭,不然会让人理解不了你的话。”
绵亿吸了吸鼻子,转身往李富贵家里跑。
沈清竹是不放心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去做这样的事情的,可江恒伤重,挪动的时候要注意,免得二次撕裂伤口。
她还要回家做准备。
沈清竹指尖冰凉到有些麻木,她立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