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这样?”长公主听见这话只觉眼前一黑,险些就要晕过去。
幸而燕不寒在一旁扶住了她,安慰道:“你先别急,咱们听渊长老把话说完。”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燕渊摇头叹了一声,道:“换句话说吧,这丫头如今的情况就像是一束无根的花,离开了赖以生长的泥土,已是油尽灯枯之象,非是外力所能左右。”
“那,那我们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触及到那个大家都不愿提及的字眼,长公主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泣不成声。
燕渊张了张口,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不,我不信!”一旁的燕西楼仿佛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一边笑一边摇头,“她不会死的,她不会!”
“西楼……”长公主担忧地看向他。
突然,只见他扑上去死死扣住燕渊的胳膊,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语气中透着一抹小心翼翼的希冀与卑微:“渊长老,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您救救她,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你开口,我都能……”
听着他的话,燕渊眸中不禁划过一抹复杂与不忍,但随即,他狠了狠心,回握住燕西楼的手,掌心微微用力,无情地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西楼,你还不明白吗?但凡有挽救的法子,我又岂会坐视不管?可眼下……”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众人却已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而正因为明白,才更觉难以接受……
殊不知,此时此刻,燕渊心中亦是追悔莫及,一步错步步错,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答应借封焰镜给青汣丫头!
只可惜,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府中闭关,期间他翻遍了先祖留下的所有古籍,却仍是未能找到让青汣醒来的办法。
眼下,青汣的身体已经呈现出油尽灯枯之象,而他却无能为力……
是他害了这丫头,是他害了她啊!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燕聿皱紧了眉头,粗着嗓子问道。
燕渊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除非……”
“除非什么?”燕聿和燕肃异口同声地问道,目光中露出一丝光亮。
“除非,她能在这三日内醒来,否则……”
“那个麻衣老道呢?或许他会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燕聿突然想起什么,急急问道。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燕肃登时就怒上心来,眉毛一横,道:“你忘了青汣丫头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了?那个麻衣老道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
“他不靠谱你就能靠谱了?”燕聿反唇相讥。
“我看你这就是病急乱投医!”
“病急乱投医也比坐以待毙强!”虽然燕聿也不怎么认同麻衣道人的一些所作所为,但不得不承认,那老道在这些玄乎其玄的事情上确有几分能耐。
“你,你这根本就是在拿青汣丫头的性命胡闹!”燕肃怒目相向。
“我怎么胡闹了,我……”
“够了,都别吵了!”燕渊头疼地喝住二人,他捏了捏眉心,然后对燕西楼道:“时间不多了,赶紧派人去请道长吧!”
习凛主动开口:“世子,我这就去……”
“不用了,人已经到了!”话音刚落,便见木茗拖着一个一身酒气的老头,满头大汗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那老头可不正是他们方才谈论的麻衣道人!
习凛眸中微微一诧,这麻衣道人向来行踪不定,木茗是从何处把人寻来的?
但眼下显然不是询问这些琐事的时候,习凛压下心中的疑惑,连忙上前把人扶住。
“嗝——”麻衣道人打了个酒嗝,晕乎乎地挣开二人的手,自己在地上走了没两步便跌倒在地,习凛刚要上去扶他,却被他不耐烦地挥开,嘴里不住地嚷嚷道:“撒手撒手,老夫忙着呢,没空陪你——嗝——瞎闹!”
“道长,道长醒醒!”习凛扶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
后者半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去端盆凉水来!”燕西楼直接吩咐道。
习凛刚要答应,却见木茗已经转身出去了。
“哗啦——”一声,不等燕西楼吩咐,木茗便端着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去。
“哎呦呦——谁啊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没看见这有人吗?!”麻衣道人睡得正香呢,冷不丁地被浇了一头冷水,登时从地上一跃而起,气得骂人。
“哎?”不想一抬头便对上了燕西楼的冰冷面容,剩下的话顿时戛然而止,他揉了揉眼睛:“这,这不是燕世子吗?我怎么上这儿来了……”
“汣儿脉象很不好,还请道长出手相救!”说着,燕西楼伸手在他肩上一提一放,将人按在了床边。
“哎哎哎,轻点轻点,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麻衣道人被唬了一跳,转头对上那双数九寒冬似的冷眸,收敛了话茬,悻悻道:“你这哪有个求人的模样啊?”
埋怨归埋怨,但还是把手在身上蹭了蹭,然后探了探青汣的鼻息,又查看了一下她的眼睛。
“咦?怪了怪了。”
麻衣道人眸中划过一抹诧异,随即又掐指算了算,末了撇撇嘴,啧啧叹道:“原是三魂六魄只余一魄,如今倒好,便连这最后一魄都没了。”
“什么意思?”燕西楼沉声问道。
麻衣道人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意思就是,她的魂魄已经不在此处,强留无益。”
“年轻人,看开点吧!”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燕西楼的肩膀,作势准备离开。
“我要救她。”燕西楼抬手拦住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嗤!”麻衣道人轻笑了一声,斜着眼睛看向他:“我都说了,她魂魄已不在此处,你便是逆天而行,最多也只能留住她的躯壳,何必呢?”
“她会回来。”燕西楼无比确信。
即便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他会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