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笃定,青汣心中疑惑更甚,追问道:“怎么说?”
姒锦道:“他虽然生在越国公府这样的书香世家,但身手却是不凡,就连习武的师傅都说他根骨奇佳,是个天生的好苗子。而连城却恰恰相反,我探过他的脉,脉象虚弱,先天不足,全无半分内息。”
青汣听罢皱了皱眉,连她这个不通医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连城平日里咳嗽得那么厉害,十有八九是当年从火场里逃出来后落下的病根,伤到了心肺,同先天体弱可没什么关系。
按理说,以姒锦的医术,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才是……难道说他故意使了什么法子刻意瞒过了姒锦?又或者,姒锦见到的人根本就不是连城本人?
“想什么呢?”姒锦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噢,没什么。”青汣摇了摇头,快速敛去了眸中的思绪。
姒锦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慎王弑君一事当中不会有连城的手笔吧?”
青汣摇了摇头,声音微沉道:“确切地说,这件事完全是由他主导。他算计了所有人,包括皇上。”
姒锦脸色骤然一变,问:“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青汣抿了抿唇,没有把话点破。
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她相信以姒锦的聪颖,很快便能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她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就像自己同燕西楼说的那样,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姒锦有权利知道这些。
“府里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说罢,青汣起身离开。
青汣离开后,姒锦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脑海中一片杂乱,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但偏偏一时间又理不出思绪。
正如青汣自己所说,她不是个喜欢道人长短的,更不会无缘无故打探旁人的旧事,当年宸妃宫里的那场大火,既然三皇子能逃出生天,那么温连城会不会也……
青汣今日之所以突然同自己提起清音阁,或许就是想要借此点醒自己,连城就是当年的温彦温连城!
有些事情就像是积蓄已久的山洪,一旦打开口子,那么接下来就会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出——
他还活着,他就在自己身边好好地活着!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后,姒锦再也坐不住,急急忙忙地下楼去了。
习凛正好奉燕西楼的命来接青汣回去,哪成想刚一进门,还没等上楼呢,就见着姒锦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哎,姒锦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
话未说完,姒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了,他连只袖子都没碰着,只能朝楼下一个丫头打听道:“你家主子这是干嘛去了?”
“姑娘没说……”那丫头诺诺道。
习凛一阵无语,接着又道:“罢了,我是来找世子妃的,她在楼上吧?”说着,就要上楼找人。
“哎,”那丫头连忙叫住他,提醒道:“习统领,世子妃已经走了。”
习凛刚刚踏上台阶的脚步又退了回来,转过身来问:“走了?去哪儿了?”
那丫头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习凛扑了个空,想到自家世子的吩咐,顿觉一阵头疼,连忙问:“那她往哪个方向去了你总该知道吧?”
“那边。”那丫头指了指东边。
“谢了!”习凛丢下这句话便火急火燎地追了过去。
从画屏坊出来后,青汣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府的,可转念想到魏岚方才离开时的神情,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思量再三后索性跟去了岐国公府。
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考虑到魏岚的身体状况,青汣坚持坐了府里的马车去画屏坊,奈何方才魏岚一着急,直接把马骑走了,是以青汣此刻只得步行前往。
岐国公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中间隔了两个坊市。
青汣的脚程还算快,奈何等她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魏岚在一刻钟前离开了……
“那她有没有说去哪了?”青汣问。
门房老老实实地摇头:“姑娘没说,不过……”
“不过什么?”
“姑娘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似是同国公爷吵了架,国公爷正在气头上,不让我们出去找。”说着,门房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世子妃若是方便的话,可否……”
青汣一眼看穿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直接问道:“她平常都喜欢去那些地方?”
门房想了想,说道:“城东那边有家叫四合坊的酒肆,还有和源居和聚福楼,除了城外马场外,姑娘平时爱去的也就是这些地方。”
“知道了。”青汣应了一声,转身就奔着出城的方向去了。
毫无意外地,等习凛追到岐国公府的时候,又扑了个空。
这都叫什么事啊……习凛心有戚戚地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咬咬牙继续追了过去。
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马场在郊外,习凛觉得魏岚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城,略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最近的和源居和聚福楼。
希望自己的运气不会太差……
然而事实很快证明,这老话说得对,怕什么来什么,当习凛把城内的这三个地方走完一圈,又从郊外马场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马场的人说了,魏岚今天根本就没去马场,倒是青汣过去找人的时候路过了一圈。
也就是说,青汣这一下午为了找魏岚,也走了不少冤枉路。
想到这里,习凛心中稍稍平衡了那么一丢丢。
就在他第二次往四合坊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了陆铭。
“习统领?你这是……”虽说这大夏天的,大家都容易出汗,可像他这样整个人跟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也是少见……
“别提了,点太背!”习凛停下来喘了两口气,抬手胡乱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陆将军这是也来找人?”
“也?”陆铭微微拧眉。
然而不等他发问,便见习凛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