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汣扯了扯嘴角,起身离开。
刚刚走到门口,迎面正好碰上明月,瞧他这副神情,估计是把自己同林淼说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
不过青汣倒也坦然,毕竟她说的那些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明月看了她一眼:“说了那么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他会告诉我的。”青汣定定说了一句,接着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倒是明公子,竟然还有听墙角的爱好?”
明月轻飘飘瞥了她一眼,面上没有任何偷听谈话被人抓包的尴尬与心虚,淡道:“这是我的院子。”
言下之意是想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
对于他这种把偷听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做法,青汣一时竟无言以对,于是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
就在青汣准备离开的时候,明月突然叫住了她:“你是怎么知道他曾经从军,并且还有个女儿的?”
见青汣回头朝自己看过来,明月淡淡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单纯好奇罢了,对于你们之间的恩怨,并没有任何打探的意思。”
不得不说,明月这个人足够敏锐,青汣不过是看了他一眼,他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而这种感觉,愈发让她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想到这儿,青汣不由心头微动,紧跟着飞快地上前一步,手指鬼使神差地碰上了他的耳垂,然后抬眸去观察他的神情。
然而明月的反应却是让她失望了,只见他面不改色地看着她,淡道:“你这是在做什么?”男子的语气淡淡的,虽是问句,却没有太多的惊讶或不解。
青汣眸光暗了暗,笑道:“没什么,就是刚刚瞧见你头发上有片落叶。”说着便移开了手,将脑海中那些离奇古怪的念头丢开。
想到他方才所问的问题,青汣解释道:“军中惯用长枪,时间长了,掌心和虎口处自然而然会留下茧子,至于他的女儿,我恰好看见了他手腕上系着一根编制的红绳,应该是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明月听罢不由点点头:“你倒是观察得仔细。不过仅凭这两点似乎也不能断定?”
“那是自然,”青汣笑了笑,挑眉道:“所以我只是试探一下,碰碰运气,但很显然,他的心理素质并不是太好。”
明月听罢不由勾了勾唇,刹那间,那双潋滟清波的眸中风华无限。
许是他的笑容带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就连青汣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恍惚间,似乎听得他轻声呢喃了一句:“这样也好。”语气似是欣慰,又似是遗憾。
“什么?”青汣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便重新问了一遍。
明月很快便敛去了眸中的神色,微微摇头:“没什么。”说完便转身走了。
青汣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个怪人!”
……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一转眼的功夫,十多日过去了。
自打那日同林淼聊过以后,青汣便再未同他说过一句话,即便是去隔壁,也只是看望燕西楼的情况,仿佛那日的谈话就只是林淼一个人的错觉。
林淼几次欲言又止,偏偏青汣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然而她越是如此不放在心上,林淼心中便越是煎熬难耐,她那日所说过的话就像是一块石头悬在他心口处,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终于,这日下午,青汣照例给燕西楼喂完米粥,端着空碗准备离开,就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林淼叫住了她:“等等!”
“有事?”青汣回眸淡淡看向他。
林淼抿了抿唇,好半晌方道:“可以聊聊吗?”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的态度也摆得很清楚,所以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青汣语气平静地说道。
林淼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末了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一般,定定道:“放过我女儿,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内情。”
青汣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末了轻笑一声,淡淡道:“你不是一直为了你背后的主子守口如瓶吗?怎么,如今为了你的女儿突然改主意了?”
“不,”林淼摇头否认,继而道:“还是那句话,关于我主子的一切,我一个字都不会吐露。”
青汣轻嗤一声:“所以呢?你打算用什么来同我做这个交易?还是你想要空手套白狼?”
“关于你那两个孩子的身世,还有,时隔多年,他们为何会再一次遇劫,这一切的一切,你当真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吗?”说这话时,林淼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错过什么似的。
青汣挑了挑眉:“我凭什么相信你接下来所说的这一切是事实,而不是你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信口编出来的故事?”
“我不会拿女儿的性命开玩笑,出去以后,你尽管派人去查证。”林淼定定道。
青汣略一思忖,爽快点头:“好啊!那我就听听看。”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让林淼有些不确定了,他顿了顿,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我怎么知道你在听完这一切后,真的会按照约定所说,放过我的女儿?”
听到这话,青汣不由笑了:“林淼,我想你大概搞错了两件事,第一,这个交易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我并未强迫于你;第二,就像我不确定接下来所言是否属实一样,你也不确定我最终是否会放过你的女儿,所以说白了,我们两个都在赌。”
“这很公平,不是吗?”
“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当着你的面起誓,但是那又怎样呢?誓言这种东西,只能说明在它立下的那一刻是真心的,过后如何,谁也控制不了。”
不得不承认,青汣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的确是不争的事实,林淼在听完后不禁陷入了沉默,显然,他的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而青汣也并未出言打扰,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