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后来我又是怎么回来的?”青汣接着又问道。
“再后来,城中有其他人报了官,那人贩子被官府抓住了,姑娘是被官府的人送回来的。”
明槿把当时的情形一一道来,因为事情特殊,所以她记得格外清楚。
青汣听得皱眉:“官府,你还记得送我回来的人是哪个衙门的吗?”
提起这个,明槿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如实道:“是……北镇抚司的人。”
“北镇抚司……那就是锦衣卫了?”青汣眸色微沉,眉心像是打了个结似的,怎么都舒展不开。
明槿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锦衣卫行事素来不拘小节,将姑娘放在相府大门外就走了,当时街上围观的百姓甚多,是以,您被人贩子掳走失了名节一事很快便传扬了出去。”
再后来的事情就不消多说了,丞相大人本就不喜欢这个自幼痴傻的女儿,偏偏她又丢了名节,让他在同僚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没把她送去家庙已经是顾念宁姨娘的情面了。
木茗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一般来说,这不论是刑部、大理寺还是北镇抚司,凡是经手过的案子都会留有卷宗,如果咱们能设法找到当年的卷宗,或许能从中查到一些线索。”
木茗看了一眼自家姑娘的脸色,试探着说道:“姑娘,您和燕世子相熟,不如……”
话未说完就被青汣一个冷眼给噎了回去,好吧,麻衣道人的事燕世子的确办得不仗义,他们姑娘生气也是正常。
但话又说回来,捏着这个错处找燕世子帮忙岂不是正好?但这话木茗也就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当着青汣的面说出来的。
“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们就不必操心了。”青汣转而朝木茗问道:“另外,你在江湖上可有什么打听消息的门路?”
“这是自然!”木茗想也不想地答道,在认识姑娘前,他木茗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姑娘想要打听什么?”
“封焰镜。”
木茗一愣:“这封焰镜是何物?”
“是姬氏一族流传下来的物件儿。”青汣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实在打听不到,便先从姬氏后人查起吧!”
木茗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拖朋友帮忙打听打听,不过知道这东西的人估计不多,可能没那么快查到。”
“无妨,你只管查便是。”
……
是夜,窗外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
廊下的灯笼被吹得摇摇欲坠,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熄灭。
黑暗中,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避开了守卫的耳目,目的明确,直接朝着那座阁楼而去。
阁楼共有三层,每一层的架子上都按照时间顺序存放着不同的卷宗。
青汣进来后便立刻关上了房门,房间内漆黑一片,点灯的话很容易被人发现,所幸上次从药王谷禁地出来后,燕西楼将那颗夜明珠给了她,此刻倒是正好派上用场,接着微弱的光亮,青汣从一楼靠窗的书架开始,快速翻阅着上面的卷宗。
现在是靖安二十八年,原主出事的时候是六年前,也就是靖安二十二年的六月,循着这个时间,青汣很快便来到了二楼,靖安二十二年的卷宗着实不少,满满占据了二楼的一排书架。
且这里所有卷宗的封面上都只记载了时间和编号,具体内容必须一一翻过才能知道,如此一来,就要耽搁不少时间。
青汣大致估算了一下外面守卫换岗的时间,如果自己能在两刻钟内找到卷宗,倒也来得及离开。
思及此处,青汣也不再犹豫,静下心来,快速翻看起来。
事实证明,她的运气还算不错,翻看到将近一半的时候,便找到了当年案子的卷宗,青汣心下松了口气,快速将卷宗抽出来收好,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青汣眸色一沉,不好,有人来了!
身形一闪,屏住呼吸躲在了书架尽头的侧面。
来的是三个蒙面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密封的木桶,三人上楼以后没有停留,径直往三楼上去了。
见他们并未发现自己,青汣也不欲多事,当下便准备从二楼窗户跳下去,而就在她开窗的那一瞬间,突然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青汣眉心微蹙,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丝什么。
这是……火油!
他们要放火烧了这座阁楼!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提醒外面的人一下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紧密的脚步声,青汣透过窗子往外瞟了一眼,发现来人全部都是锦衣卫!
青汣眸中划过一道了然,果然,燕西楼早就有所防备,怪不得她觉得今晚的守卫有些奇怪,整个北镇抚司外围守卫不少,可偏偏到了阁楼却没见到几个人,原来是摆了一出瓮中捉鳖的戏码!
不过这些与她无关就是了,青汣寻了个空档,身形极快地隐没于黑暗中。
就在她离开后,展晔撑着伞走到燕西楼面前站定:“大人,人抓住了,怎么处置?”
“先关着吧!”燕西楼扫了一眼洒得到处都是的火油,嫌弃道:“让人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展晔应下,继而又问道:“大人,这几个人要审吗?”
“不必费那个功夫了,这几个人便是招了,说的也是无用的废话。”燕西楼气定神闲地说道。
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几个人最后肯定会把事情推到东宫头上。
恶钱案尚未了结,解缙咬出了户部尚书丰柘,众所周知,这个丰柘是东宫的人,他身上背了案子,东宫想要保他不假,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东宫就是再蠢也不至于蠢到派人来烧北镇抚司的卷宗库。
展晔跟着燕西楼多年,显然也猜到了一些,此事只怕与夺嫡有关。
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大人,咱们把证据呈上去也有些日子了,您说皇上一直压着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