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推开门,青潞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喝着燕窝。
青汣眸中划过一抹诧异,如此平静,倒是有些不像是青潞的风格,事出反常必有妖,目光快速在房间内环顾一周,地上有些许碎瓷器的渣滓,青芜也不在。
稍稍一想,青汣便猜到了她们的打算,不过她并不在意。
“哟,来了?”青潞放下碗,用锦帕轻轻拭了拭嘴角,然后对门外的丫头婆子们挥了挥手:“行了,都下去吧!”
“明槿身上的伤是你动的手?”青汣习惯了单刀直入,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青潞笑了笑,坦然认道:“没错,是我拿鞭子抽的,怎么,你不会是想替你那个婢女讨回公道吧?”说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青汣却是不语,余光一扫,直直落在了架子上的那副长鞭上,身形一闪,下一刻,那副长鞭已经落在了她手里。
青潞眸光一闪,像是根本看不见她手里的鞭子似的,继续挑衅地看着她:“对了,你怎么没带着你那个小野种?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在派人去对他做点什么?”
“你没那个胆子。”青汣声音淡淡。
青潞不屑地嗤道:“笑话!我……”
“六十二鞭。”
“什么?”
“明槿身上共有六十二处鞭伤。”青汣声色平静地陈述了一遍事实,然后淡声道:“我没用过鞭子,不过今日倒是可以一试。”
话音刚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紧跟着便听得青潞凄厉地尖叫一声,捂住了脸:“啊——我的脸!”
“青汣你个贱人,你竟敢对我动手?!”
回应她的是青汣那淡漠无比的声音:“抱歉,第一次拿鞭子,准头不太好。”
青潞万万没有料到青汣会直接动手,而且是拿鞭子往她脸上招呼,眸中不禁划过一抹惊惧,是,她是想要故意用言语激怒青汣,然后好做一出苦肉计,可这不代表她真的要挨青汣的鞭子!
“青汣!你疯了不成?!”她怒视着青汣质问道。
“六十二鞭,多一鞭我都不会打。”说着,青汣手中长鞭一挥,接连三鞭子稳稳落在青潞身上。
青潞疼得在地上打滚,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破口大骂:“青汣你这个贱人,破鞋,疯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从青潞喊出第一声开始,门外的丫头婆子便都齐齐冲了进来,试图阻止青汣胡作非为,奈何她们焉能是青汣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潞挨打,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那些平时受了青潞的气而故意看热闹的就是了。
总而言之,等江氏带人赶到的时候,青汣的六十二鞭已经大了过半。
“住手!”
青汣手中动作微微顿住,回眸打量着江氏,相府的当家主母——
江氏如今不过四十,身着一袭中规中矩的裙子,和旁边的韩姨娘相比,她的相貌委实不算出挑,但却胜在那一身不卑不亢的端正气度,最重要的是,在她眼中,青汣并未看到任何的轻视与不屑。
不待众人开口,便见韩姨娘直直朝着地上的青潞扑了过去,心疼地哭道:“潞儿,潞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了这副模样?!”
本来只是准备做一场苦肉计,哪成想潞儿竟然真的受伤了,而且还伤在了脸上!这要是留下了疤痕,以后可要如何是好?!
青潞一见到韩姨娘,登时哭得不能自已,抓着她的手道:“娘,娘你要为我做主啊!是青汣,青汣她闯进菡萏院,一进门便不由分说地对女儿动手,青汣她定是疯了!”
“我可怜的潞儿啊,这脸上怎么伤成这样了?还有这身上……夫人,夫人一定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韩姨娘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却是只字不提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一个劲儿地求江氏给她做主。
“行了,先别哭了,给六姑娘治伤要紧。来人,拿我的帖子去宫里给六小姐请个御医过来!”江氏微微蹙眉,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威势,韩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抱着浑身是伤的青潞低声啜泣。
“夫人。”许是出于她的这份端正,青汣停下了手中的鞭子,朝她微微颔首。
“你是青汣?”
“正是。”
江氏眸中划过一抹惊讶,但却并未过多追问,只道:“库房院子里的那个婆子……”
“是我杀的。”青汣神色坦然自若。
听到这儿,江氏并未动怒,接着问道:“理由呢?”
“祸从口出,管不住自己嘴的人早晚要为此付出代价。”青汣轻描淡写地说道。
闻言,江氏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正要再问些什么,却见青潞疼晕了过去,韩姨娘急忙在一旁指挥道:“潞儿晕过去了,来人,快,快先把潞儿抬到里间去!”
青汣向来眼尖,自然没有错过方才韩姨娘偷偷掐了一下青潞的手心,然后青潞才晕过去了。
“且慢!”青汣拦在了韩姨娘面前。
韩姨娘眸中划过一抹阴狠,面上却是苦苦哀求道:“九姑娘,潞儿都已经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不愿放过她吗?”
青汣面色不变:“她打了明槿六十二鞭,如今我只还回去三十二鞭,还差三十鞭。”
“潞儿打小身子娇弱,你这是要她的命啊!”韩姨娘一听这话险些没跟着晕过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吵吵嚷嚷的,这是又在闹什么呢?!”一道威严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传来,紧跟着便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板着脸走了进来,一身靛青色袍子,尽显官威,眉宇间透着隐隐的不耐。
“相爷,相爷救命啊!”韩姨娘一听见这道声音,心中不由大喜,急急忙忙地跪在了男子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
青城眉心紧蹙:“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