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二少爷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流恋和叶晋渊跟他们一家子接触过几次,每次都是他的话最少,就安安静静的低着头站在一边,被提及了就说上一两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低头不语。
这种压抑的性格让流恋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抑郁症,谁料想真人不露相,要么不说,要说就是直接上猛料,把所有家丑爆的一干二净。几乎就是豁出去的模样,已经无视一家子各种难看的神情了。
“虽说是个女娃娃,但好歹是岳家的第一个孩子。青青百岁那日,我们家大摆酒席庆祝,大嫂可能是心情不好,席间陪客时多喝了几杯,后来喝醉了,在宾客面前哭诉耍泼甚是不雅,我娘嫌她丢人,命人把她带去了后院关进了柴房。当晚宴席散后,也没管她,就这么把她关了两天后,又罚她跪在后院反省。”
听及此,流恋对岳老夫人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对于这种封建社会典型恶婆婆的形象,怎么着都要给个好评。老夫人只当是人家讽刺她呢,羞愧的低下头一个字都不辩解。
叶晋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小神棍瞧。心想以他娘亲的性子,应该绝对不会为难儿媳妇的。
流恋八卦正听得起劲,一回头刚巧就对上某少爷炙热的眼神,当即小心肝一颤,下意识的就认定某少爷此刻一定在脑补,心想像她这样的姑娘,估摸着以后娶回家,婆婆肯定得往死里虐吧?
“叶公子,人家二少爷在说话,你盯着我瞧个什么劲啊?”
遏制脑补的最佳方案,就是快速的打断他。叶晋渊听见流恋说话,猛地回过神,很快掩饰了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自动把目光移到了岳家二少爷的身上。
二少爷则望向了岳老夫人怀中的小丫头,神色复杂,继续道:“大嫂被罚的同时,青青已经哭闹了好几天,爹娘一开始没理会,只当孩子没了娘在身边,耍性子罢了。后来有天夜里,青青高烧不退,请了大夫来看,却被告知已经回天乏术。很快的,青青哭声渐息,就、就没了。”
“没了?”
流恋不傻,自然明白这里“没了”二字,就是死了的意思。她不解的望向了老夫人怀里的丫头,愣愣道:“那……这丫头是谁?”
之前听老爷子喊她妞妞是吧?应该是小名吧?如果照二少爷所说,那位青青不是在百岁过后不久就死了么,可眼前这丫头都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了,她做天师这么久了,可从来没听说过人死了之后,魂魄还能随着年龄长大的。
“造孽!造孽啊!”
岳老爷子突然重重的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几乎都快站不稳。流恋瞥了老爷子一眼,也没安慰,径自望向了二少爷。事已至此,已经没必要在隐瞒什么。可二少爷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蹙着眉突然就不往下说了。
这时,大少爷却终于顿悟,叹息道:“青青在百岁过后不久就死了,那时候玉玲刚受过罚,身子虚弱的很,我怕她承受不住,就偷偷从外面抱了个孩子过来。都是女孩子,都是刚过百岁不久,容貌根本辨认不出,玉玲就信以为真,把她当成青青了。”
说到此,事情大致就水落石出了。怪不得杨玉玲下得去手,敢情不是自己亲生的啊。流恋啧着嘴,还没来得及感叹人生,就听叶少爷嘴里蹦出三字。
“哪抱的?”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流恋只是单纯的惊讶,可岳老一家子的脸色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尤其是大公子,那叫一个惊慌失措啊。流恋一瞧,顿时心下了然。善了个哉,居然还有戏?
叶晋渊瞧着某些人还想装傻充愣,不由淡淡一笑,幽幽道:“这其实跟我做生意的原则差不多。别人如果抢我叶家一单生意,我顶多抢走他十个客户罢了。但如果别人抢我客户还毁我清誉,我就会让他彻底从青城消失。同理,我听说一个女人的报复心很可怕,但前提也要是伤她至深才会如此。倘若真如大公子所说,你抱个女孩回家替代青青,想来也是善意,我相信你夫人不至于会恨你。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抱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岳书翰闻言,踉跄着后退一步,表情已经证实了叶晋渊所说,确有端倪。
要不是场面气氛不对,流恋此刻真想拍手叫好,跪下膜拜分析帝了。小冤家不愧是生意人,脑袋就是聪明!
“孩子是我的。”
岳书翰满脸疲惫,终是老实开始交代。“做生意之人,烟花之地也算是常客。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抚琴的女子,她温婉可人,让我很是着迷。我瞒着家里人,偷偷为她赎了身,并在城北买了一间屋子,有时候我不回家,就在她那里留宿。”
流恋听这话,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了叶晋渊。叶少爷眼皮子一颤,怒道:“看我做什么?我可没去过那种地方!”
某天师明显不信,心想,去没去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某少爷憋着气,心想,我去没去过干嘛跟小神棍解释?
岳书翰可瞧不见这小两口之间的眉目传情,接着道:“玉玲嫁给我之后,肚子一直没动静,反倒是晴儿先怀了身孕。我高兴极了,与爹娘说了这事,并且商量好接晴儿进府。谁知还没过去几天,玉玲又有喜了。我稍作衡量,就决定如果晴儿生下儿子,我就纳她为妾,接她回家。如果是女儿,就继续这样养着他们母女。”
“谁知道两胎都是女儿。呵~这就是报应啊!谁让你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还联合起来欺负人家一个没亲没故嫁进你们家门的好姑娘,活该你们岳家断子绝孙。”
流恋笑着讽刺,岳书翰无力的低头不语。忽地,流恋又望向了叶晋渊,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你以后打算娶几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