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曦独自坐在客房木桌旁托腮沉思,珞珞则在桌上吃着葡萄,姜智杰敲门进来,走到窗边把窗子推开,往对面看了看,眼中闪过些冷厉。
萧云曦回头看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攻击术卫大牢的人很可能藏在对面客栈。”
姜智杰关上窗,走到桌边想摸一摸珞珞,珞珞振翅飞上萧云曦肩头,羽毛都竖了起来,奶凶奶凶地叫道:“滚开!”
姜智杰脸色略为尴尬,又极恼怒,伸在桌上的手讪讪收回。
萧云曦不悦道:“早跟你说了别碰它,非要自讨没趣。”
又把珞珞放在那盘葡萄旁,一脸宠溺,“吃吧吃吧,谁再敢打扰你,我饶不了他。”
姜智杰瞪了一眼珞珞,随即收回目光,对萧云曦道:“我刚才问过林天南了,根据对面老板娘的说法,可以确定虎居里就有我们要找的嫌犯。”
萧云曦对此很是满意,笑道:“我就知道找你没问题,”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跟林天南打听了吗,李念生有没有来过?”
姜智杰眼底满是嫉恨,却又巧妙掩饰了,摇头道:“这倒没发现。云曦,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难道你喜欢上他了?”
萧云曦的目光便远了,少时叹了口气:“跟喜不喜欢无关,只是我心里久远的牵挂,你别问了,出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将姜智杰送出去关了门,笑眯眯地回去坐下,趴在桌上对珞珞道:“看到没有,本小姐出马,案子很快就会破了,你那个主人的议事之位算保住了。”
珞珞不懂什么案子,更不懂朝堂,吐了颗葡萄籽不再吃了,不屑道:“主人才不会让姓姜的帮他,天大的事情主人都可以解决,等你们成婚以后……”
“闭嘴!关窗,睡觉。”
萧云曦作势要打,这种话她实在听到要吐了,感觉珞珞每天跟她腻在一起其实就是为了当说客。
珞珞深深地叹了口气,飞到枕头上“呼啊”一声躺了下来,生气,不说了。
萧云曦无奈地走到窗边关窗户,发现对面的烛光亮了,她有些好奇,想着会不会是攻击术卫大牢的那帮人,忽然对面窗户被打开,她不由一愣,这个术士很面熟啊,看起来相当俊帅,风采气度跟个小神仙似的,随即又是一惊,术士,术卫大牢,果然是疑犯,可惜了啊,长这么好看却是个坏蛋。
见对面那个术士看着她发呆,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没见过帅哥啊?”
李念生在对面笑了笑,这丫头浑身冒傻气,哪有男人长这么漂亮的,连声音也不装一装。
“笑什么笑?傻不拉几的。”
萧云曦气呼呼地关了窗户。
梅洪和吕尚这才从墙角出来,同时松了口气,要不是刚才正好没露面,被这丫头发现还得了。
李念生正要关窗,遥遥听得一阵马蹄声,还有非常密集的奔跑声,伸头往外张望,只见村口那边一溜火光过来了,怕有好几十人。
他目力极好,已看出这些全些人全是官兵,最前方骑马那人二十来岁,很是白净,面貌英俊偏阴柔,又不似诚王那种由骨子里散发而出的阴柔气质,此人似乎缺少了阳刚之气,包括后面那些人也是一样。
他大概明白了,这是净军,最前面那人应该就是汪贲,曾经的司殿太监。
见这帮人过来,他悄悄把窗户留了条缝,少时汪贲到了客栈门口,火把照得下面亮堂堂的,他便看到客栈老板娘迎了出去,这女人似乎与汪贲关系不错,趴在汪贲耳边不知嘀咕些什么。
他有些好奇,这可是个太监,前朝大一统之后,凡太监必净其身,虽说天下分分合合,诸侯立国分吞天下早有百余年,但各国仍继前制,总不会弄出个没有净身的太监,看来这个老板娘倒是八面玲珑。
少时汪贲抬头往楼上扫来,他避开目光,心里犯了嘀咕,难道汪贲是老板娘找来对付他的?
又悄悄打量过去,汪贲已进了对面客栈。
他有些搞不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固然这些净军未必有什么战斗力,但既然汪贲来了,只怕其余几百人都在山下,这么多人背着强弩,战力倒是不容小觑。
“公子,我看情况不太妙,会不会找刑律卫那帮人去了。”
燕小三在他身边轻声道。
李念生一愣,并非没有这个可能,神捕老奸巨猾,一看就是个善于经营之人,如果事先联络了汪贲,这青山村可就成了机案卫的坟场了,事后只需推脱不知他们身份,朝堂上没人会为机案卫出头说话。
他也不能确定汪贲会不会真与神捕勾结,但总要加个小心,便吩咐燕小三去通知所有人戒备,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梅洪和吕尚见他神色凝重,料知眼下的境况非常糟糕,相互看了看,已有了趁对方未发难之际带他离开的念头。
二人的想法通过细微举动便已体现出来,李念生察觉到他们似要拉自已,立刻知道了他们的打算,眉头一皱,沉声道:“莫说还没到最坏的时候,真就是他们杀上门来,我也不可能丢下这三十一个兄弟独自逃生,都歇着吧,一切有我,你们只管养好精神。”
当即关上窗户,二话不说跳上了床,蜷着身子睡了。
他三岁那年离宫,此后独居王府,时年太小,纵然床边有下人彻夜不离,烛火不灭,每每会在梦中惊醒,孤独惊惧中便渐渐养成了蜷着身子睡觉的习惯,至今仍是如此。
梅洪和吕尚见他这般睡着,内心之中竟生出一种心痛,二人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这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却已习惯了独自承受重担,不知究竟有怎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