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一行人在山洞里躲了大约半个时辰,等雨停歇之后,已经是下午了。一行人整顿了一会儿,便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
自云鹤带人过来之后阿音便一直冷着脸,不说话,此刻大部队不好再次踏上原定的路程,雨天路滑,太危险了。
慕无尘已经带人去外面狩猎,找可以引火的木材,川南他们带人将山洞收拾一番,准备过夜,山里的也挺冷的,能有这么大的山洞避风御寒也是不错。
“哎呀,也不知道侯爷此刻如何了。”云鹤信步走了过来,好似自言自语道。
阿音裹着披风站在门口,没有看他:“我还以为殿下和侯爷情深似海,不离不弃呢。”
“一个好的储君要善于分辨哪些是善言,哪些是固执己见。”云鹤说的稀松平常,“偏信的那是昏君。”
阿音闻言轻蔑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本宫知道如今你恨我,看不上我,但是以后咱们是君臣,应该是要好好相处的,你也不能代表南疆那么多百姓不理睬朝廷么。”
阿音手心微微一动,举步往外走道:“殿下不必拿百姓压我,如今我是镇南王没错。”说着微微回眸,“殿下就一定能荣登九五么。”笑话。
云鹤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冰冷的不屑,隐隐有些不悦:“你说这话不怕本宫治你个大不敬么。”
“殿下是淋了雨,脑子里面进水了么。”阿音不再看他,走了出去,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什么了。”
“……”云鹤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心紧了紧,一忍再忍,“你在看什么。”
阿音没有说话:关你什么事。
“小姐。”川北一袭黑衣从外面匆匆而来,“没有找到,应该是走远了。”
阿音闻言眯了眯眸子,知道这才下了大雨,是很难追踪,那群人慌不择路的,不知道冲去了哪里。
“小姐,天快黑了,要属下带人去找么。”川北问道。
阿音脸上写着“管他去死”,可是想了半晌还是沉着脸道:“不用太多人,你跟丝竹去吧。”
“主子。”丝竹有些犹豫。
阿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没事,如果没事一两个时辰一定能找到了,若是还找不到,你们就先回来吧。”
川北闻言,看了一眼丝竹,应了一声,道:“走吧。”
丝竹点了点头,转身匆匆的跟着川北走了。
“没看出来啊,你还关心他。”云鹤挑衅道,“他要是真是出事了,不是正合你意么。”
阿音转身看见他一脸写着“虚情假意”的表情,忽然冷冷一笑:“你没看看见我脸上写的字么。”
“什么……”云鹤一愣。
“离我远点。”阿音说完就听见慕无尘忍俊不禁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我打了山鸡,你过来瞧瞧。”
阿音闻言,脸一红:“哦。”
“今天晚上就早点休息吧,没怎么找到柴火,外面都湿漉漉的。”慕无尘说着便将手里捆着的只鸡扔在了墙角,“我会叫人在外面守着。”
阿音看着那些山鸡,伸脚踢了一下:“嗯,一会儿让川南都杀了吧。”
“川南跟着我在山上拜师习武那么多年,跟了你不过两年都快变成厨子了。”慕无尘说了一句,看见川南已经一言不发的走起过去提起的一只鸡,不禁扶额,“朽木。”
“说什么呢。”阿音小声道,“我跟他说丝雀如今嘴巴叼了,他还不做的心甘情愿么。”
“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外面骤雨初歇,山林里的光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看样子夜里要起雾了。
“我也没说错啊。”阿音说着忽然看着他道,“我跟你说件事儿,其实出京前就想跟你说了。”但是被接二连三的事情闹的都没有顾上。
不知为何,慕无尘忽然听见她这样说,不由得一愣:“什么……事。”
阿音看了看山洞里的其他人,伸手拉着他往外走去:“我们出去说。”
“哦……哦。”慕无尘垂眸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腕,十分乖巧的应了一声。
“哼。”云鹤看着他们两拉着手出去了,转身往里走,看见简章已经命人点了篝火,此刻正坐在那里擦拭着自己的佩剑,便坐了过去,“简大人如此器重慕二公子,究竟是因为我皇兄呢,还是因为慕家大公子呢。”
简章闻言,抬眸看着他道:“殿下说笑了,老夫用人自然是因为他本身。”
“是么,那个跟屁虫?”
“慕无尘能文能武,是将相之才,恐怕屈居在我之下的日子不会久。”简章说的一本正经,手中的长剑在篝火下寒光一闪,没有再说其他。
云鹤漆黑的眸子从他手里的长剑上挪了过去,落在那跳动的篝火上,一时陷入了沉思。
山洞外,暮色四合,阿音嗅到那浓浓的草木香气,和着湿润的雨水气息,也算是沁人心脾。
五月初,正是翠色渐渐浓郁的时节,再往后天气越来越热,希望在入秋之前抵达南府。
“怎么了?”慕无尘见她拉着自己不说话,不禁问道。
“哦。”阿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扯着他,连忙松了手,“我想说丝雀和川南的事情。”
“嗯?”是说这个啊。
“我瞧着他们两个两情相悦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若跟任伯说说,丝雀的嫁妆我可以出。”阿音看着外面,语气轻柔,说的认真。
慕无尘看着她的侧脸,不知为何,心中居然也期冀起来,忽而想起前几日在阜镇的事情,她唤自己“夫君”真的就跟梦一场。
“任伯一家在我家也是颇有地位的,虽是家仆,可嫁妆可不少,抵得上寻常康裕人家了。”慕无尘强自撇开了眼睛,怕泄露了心事,“你当真舍得?”半开玩笑。
阿音想了一瞬,肯定的点了点头:“应当出得起。”
慕无尘闻言,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出得起,只是从前你爱财如命,却不想也有如此慷慨的时候。”
“从前我没有亲人,只有银子才能让自己活下去。”阿音抿了抿唇角,轻缓二坚定的说道,“如今,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轻轻地四个字重重的落在男子的心尖,喉咙一紧:“我……我知道了,等下一个驿馆,我给兄长写信。”
“好。”阿音回眸看他,浅浅一笑,“我代丝雀多谢二公子了。”
“你这是……”话音未落,便看见有人匆匆而来。
“主子,出事了。”正是出去找秦夙他们的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