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温静等她们的下言,那位姑娘一指张阿兰的发:“这个是你买的吗?还是……你做的?”
“是的。”
陈温回答含糊,没说是买的还是做的,未经张阿兰同意,陈温就径直把张阿兰头上的簪子拔下来:“你们也要买一个佩戴吗?”
张阿兰瞪了眼陈温,倒没说话。
陈温笑了笑,重新给她插回去。
她得问清楚情况,才能告诉她是怎么来的。
“其实……”姑娘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其实我在城里看过了,只不过,有些贵了。”
姑娘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三两银一个,对她来说实属有些贵了,那可是贫苦人家一年的生活费,她就算喜欢,怎么能舍得下那个心去买。
游灯的时候,有姑娘偶然间提起陈温头上的簪子,她一看,那不就是她在城里头面店里看到的嘛!
于是趁着姑娘们要来学习梳发髻,她便腆着脸来了,最主要的不是来学习梳发,是想打听一下那个簪子。
结果学了梳发,越发觉得那个簪子就该配这个发髻,顶顶好看。
“既然陈姑娘也是买的,那我还是攒攒钱,去城里买一个吧。”
陈温问:“你能接受多少价位呢?”
陈温也是觉得官蓉定的价委实高了些,她一两一支卖给官蓉,官蓉转眼三两卖了出去,真不愧是‘奸商’,自打去城里教几个姑娘学习手艺之后,陈温就再也没有见过官蓉,也不知道她店里的缠花生意做的如何了。
姑娘叹了声气:“三两银对我来说,确实贵了,如果能再少一些,就好了。”
“二两半?”
姑娘面露难色,缓缓地竖起两个指头:“二两二十三,我全部的身家了。”虽然她也不知为何要对陈温说出自己的身家。
“那便一两五十文卖你,如何?”
陈温想,她还是当不成奸商的,并不想把人家的身家全部赚走,反正这价钱是自己定的,想定多少就定多少,还是留一些给她吧。
“啊?”姑娘惊讶了下,慢悠悠地转头看张阿兰头上的簪子,不可思议:“真是你做的?”
“对呀。”
“那……那城里的那家头面店,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认识那家的掌柜。”陈温看到姑娘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失笑着摇摇头:“不要惊讶。”
“怎么能不惊讶。”姑娘捂着嘴,忽然凑近陈温,靠在她耳边说:“那你岂不是村子致富第一人?”
“你想多了。”她全部身家,很快就要赔进去了,所以趁着这时候赚赚小钱也不错。
姑娘被这喜悦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想砍价的意思,连连点头:“好,我要先预定一支。”
她知陈温是看在大家都是同村的份上,才给的价格,如果陈温无情一些,二两二十也够她赚的,毕竟她都把身家告诉陈温了,她怎么还好意思砍价。
一两半银,很好很好,比头面店不知道便宜了多少。
到时候回城里,她一定得戴上,那些个人看到定要羡慕一会儿。
“好。”陈温说:“你要什么花呢?玉桂?玫瑰?月季?”
“都行都行,你定就行。”
这城里买哪里还有的挑啊,都是上一支被人买走一支,她连每天去多瞧几眼的机会都没有,居然还有她挑的时候。
陈温说的那些花名都好,她都满意,还是留给陈温想吧,她信陈温定会给她做支很好看的。
姑娘心满意足了,陪同她一起留下的姑娘也甚是心动,纷纷央求着陈温也给她们做一支,张阿兰暗地里偷偷掐了陈温一把,眼角都是笑意。
陈温笑着,全都同意了。
姑娘们走了以后,陈温也重重的舒一口气,甩了甩自己的手,开始搬椅子进屋去。
张阿兰帮她一起,报酬就是姑娘们带来的糕点和表姑送的一点吃食。
她们在屋里分着东西,陈温家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两个姑娘回头,陈温看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人,之前给这位姑娘送过发带来着,她叫什么来着……?
陈温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张亭。
张亭长得很娇小,笑起来甜甜的,头上绑着陈温做的发带,就站在门口,可爱得很。
“你怎么来了?”陈温问了句,然后道:“是来学发髻的?那你来晚了,她们都学完离开了,如果要学,明天午后来。”
张亭抓着门框,摇了摇头。
这下陈温蒙了,疑问道:“是发带的问题吗?”陈温和她的接触,也仅仅只有发带这一个。
张亭还是摇摇头。
这下陈温彻底迷惑了:“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张亭只笑不说话,最后甚至低下了头。
陈温:“……”不说话又为哪般?
最近姑娘们来找她主要是为了学梳发,张亭却说不是为了学这个,那就是来问发带问题的,又不是。
难道她们还有什么其他的交流吗?
“你怎么又不爱说话了?”站在一旁看了两人许久的张阿兰终于开口:“有什么事你就说,陈温人很好的。”
这位张亭妹妹,打小就沉默寡言的,非必要不开口,就笑着看着你,莫不是笑得甜,可能还怪渗人的。
可她们同村一起长大的都知她是怎么回事,可陈温不知呀。
陈温附和着点头。看着张亭的笑容这倒让她想起来一件事。
她给张亭送发带的时候,就没和这位姑娘说过超过三句的话,由于在张亭之前她还接触了一个记性特别不好的姑娘,就把张亭的特性给忘了。
现在一看,觉得张亭也挺奇怪的。
姑娘笑起来是很好看,可是一直笑,是做什么呀?
张亭听懂了张阿兰的话,点点头,示意她知道的。然后陷入沉默里,只有张亭指甲扣门框的声音。
“你收,徒弟吗?”
陈温指了指自己:“我吗?”
张亭点头,手摸上自己头上的发带,道:“我听说,你是绣娘,做的衣服很漂亮,我……我想来学艺。”
“可我最近没时间收徒。”
她刚还接了缠花簪子呢,这年也要过完了,样衣还有几件没做呢。这个关头让她收徒?没有时间。
“啊。”张亭的笑容渐渐地垮下来了,露出失落的神色。
她嘴一瘪,陈温以为她要哭,连连摆手:“只是最近很忙,并不代表着以后没时间,你要学习制衣我还是很欢迎的。”
学习这些她都可肯教,知识和手艺都是要互相探讨的。
张亭抬眼,眼里一片清明,并不是要哭,陈温松了口气。
张亭也不多做纠缠:“那我等你收徒了再来吧,回见。”
陈温看着她渐行渐远,突然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