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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暗潮(二)(1 / 1)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方大人正在府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着,一脸焦急不言而喻。他身后还立着同样惴惴不安的赵家的那些大夫们。

方大人见萧晗面色阴沉,心中暗暗叫道不好,便巴巴凑上去问道:“公子,生了何事?”

方大人从萧晗清冷的眉眼中看到一丝疲惫,可到底很快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漠然。

“回来的路上遭了歹人。”萧晗淡淡地说,仿佛轻得可以忽视一般。

方大人先惊后恐,陛下特派的特使大人在他的地界遭了歹人的袭击,这事说得不好还是他治理无方。再一想这位无情公子又是陛下的近臣,若是真有什么时自己官职先不说命保不保得住还是一说!及此,他不由地后背都湿了。

“公子,公子没事吧?”方大人颔首低眉只时不时地抬抬眼皮观察萧晗的神色。

萧晗明摆着没事,可是他必须得清楚他要怎样处理这事,以及会不会殃及自己。

“那些人我全杀了!”萧晗面上闪过一丝血腥,可瞬间又恢复平静。

方大人如被一道惊雷劈过,问道:“公子杀的?”

萧晗目色清冽,道:“他们图谋不轨,本公子便一件处置了!”他的口气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方大人再一眼滑过萧晗随身佩戴的清霜剑,不由地眼睛瞪大,那剑上真还残留着鲜血。目光从剑上回到人身上,方大人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特使大人了,骤然觉得他像一个谜不断地让他惊奇又惶恐,又或许这样冰冷的一个人本应该杀伐决断。看来日后还真不能惹到他,否则他一剑下来自己也可能身首异处。

可是他又觉得他一下将人杀完有些不妥,便问道:“公子没打算审问他们一下吗,或许可以知其主谋。”

“那些人受了特殊训练的,问不出”,萧晗沉声道,“此事我心中自有思量,大人无需不安。”

那幕后之人,萧晗猜度是他,这猜度有七分的把握,思及此她素来冰冷的心又寒了几分。

“公子。”玄镜如轩二人赶来了,站在萧晗身后。

“公子,这是?”方大人先前还注意到萧晗身边有个长相妍丽的男子,因顾及到与萧晗谈话而没问那是谁人,这次又来了两个高大的男子。

“我的侍卫”,萧晗又解释道,“这是方大人。”

玄镜三人微微颔首算是见了个礼,方大人也含笑以示友好。

“听说公子去采野百合了?”等方大人与萧晗说完话,后头的大夫才开口问道,“是药的事有着落了吗?”

萧晗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疲倦。捻着眉心,萧晗挡住了自己的眼神,道:“差一味野百合了。”

大夫们打量了后头盈盈满满的背篓,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欣慰地笑道:“公子真乃不世神医!”

“这次番禺有救了!”不觉间大夫们喜极而泣。

萧晗垂下手,叹了口气,道:“这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明日若吃了有效便是成了,没效的话我便要重新思量一番。”

萧晗也不想泼冷水,但是这是事实,她必须得说清楚,否则倒时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倒时更是一种打击。

众人顿时蔫了气,问道:“公子,把握大吗?”那眼神眼巴巴地很急切,期望着什么。

一半的把握,萧晗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还算大吧!”

番禺人等不得了,更不能失去希望了!

“我们相信公子!”忽然萧晗面对的是诚挚质朴的微笑。

面对着一双双浑浊却闪闪发亮的眸子,萧晗不好驳了。她垂下眉眼,轻轻地避过了那些眼神。

“惫夜而返,公子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方大人笑着解围。

萧晗点头表示赞同,道:“今夜我便制好药,明日便观其效果吧!”

那些大夫笑着又说了一遍相信萧晗的话,才散去。

“方大人。”萧晗唤道。

“公子什么事?”

“方才死了三个百姓,玉蘅待会会多拿些银子安抚他们的家人。”毕竟是方大人直辖的沅城,她又无官职在身,这事儿还是同方大人讲一讲的好。

方大人一惊,没想到萧晗说得是这个,反应过来又说道:“待会儿玉蘅姑娘便将人报上来吧,下官也差人补偿些东西。”

萧晗不置可否,算是默许了。

“公子,锦华院还剩了些房间,流觞他们住在里头吗?”玉蘅回到锦华院便问着。

“你看着办吧。”萧晗一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掩上的房门,玉蘅高声道:“公子,要睡觉。”

里头没声音应答,玉蘅回头不好意思地对玄镜三人笑了笑。

翌日一早,玉蘅端着清水,推开了萧晗的房门,发现她竟和衣趴在桌子上眯着。放下水盆,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拿了条毯子轻轻地搭在萧晗的肩背上。

毯子刚盖上去,萧晗便睁开了眼。

“公子,你睡会儿吧,剩下的交给我做吧!”看着萧晗瘦削且疲惫的倦容,玉蘅心疼起来的。萧晗从来都是冷傲的一个人,哪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萧晗揉着眉,因长日的操劳她的声音变得喑哑且低沉:“按这方子上的捣些药丸。”萧晗将桌上的纸张递给玉蘅。又拿了个小碟道,“我昨夜做的,先发下去,这些断然不够,你这边也要快些将药丸捣好。”

“公子你眯会吧,我下去做。”玉蘅将纸收好。

萧晗捏着眉心眯着眼点着头,可嘴里却说着:“我洗一把脸便清醒了,这时候睡觉我也睡得不安心。”

萧晗正要劝,流觞却也进来了,骤然一听这话,他忙跑过去说道:“公子,你看你眼睛都青了,你从前多漂亮的一个人啊!”

流觞鼓着腮帮子,口气中满满都是责备和担心。

萧晗语结,不禁笑道:“难道现在不漂亮了?”

萧晗以前哪里用这样满是调侃的语气同流觞说话的,以前只会责怪他不稳重吧!当下他便懵了,待玉蘅轻轻撞了撞他肩膀他才回过神来,方低着头,羞捻地说道:“现在也漂亮。”

闻言,萧晗一阵轻笑,这个流觞当真可爱得很。

流觞彻底呆了,萧晗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哪里有这样的神采,更别说这样笑了。登时他便笃定一定要向玉蘅问清楚,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得萧晗性情如此大变。后来他才知道其实萧晗的性情从来建康便开始变了,在进了宫后便显出端倪了,只是他们自己没注意到罢了,又说现在这变化倒是逐渐明朗了起来。流觞后来恍然大悟,可是依旧想不出让萧晗改变的缘由,问玉蘅呢,玉蘅却支吾不愿说。

“好了,快去吧,药的事要紧。”萧晗收住笑容,道,“流觞,你们也帮忙吧。”

“是。”流觞笑嘻嘻地应道。

“那公子我便出去了。”玉蘅又强硬地要求道,“公子,不可再固执了,好好休息!”

“对,公子要好好休息!”流觞的态度也严谨得很,“都累成这样了,一点儿都不知道疼惜自己!”

“好!”萧晗只想他二人快去做,便许诺道,“我眯一两个时辰,倒时你们再叫我起来可好?”

“好。”流觞喜滋滋地答道。

萧晗语结,看着他二人离开了,自己也和衣躺到床上,累了这么久是该休息一下了。

庾翼在干什么呢,那边恐怕不太平,他可安好?一旦心情轻松下来,萧晗躺到床上眯着眼睛,脑海里便自觉地浮现了这些问题。

她嘴角滑出了一个明媚的弧度,渐渐地,许是真的太劳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明亮刺眼的阳光从窗棂处溜进,萧晗抬起疲倦的眼皮,用手挡了挡阳光,才从床上撑着坐起来。瞥了瞥外头的日晷,原来午时已过了。

玉蘅怎么不叫我呢?萧晗心中暗暗责怪着,又想到外头情况怎样了,不过玉蘅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掬起盆中的清水洗着脸,萧晗顿觉清醒了不少,又扯下毛巾拭干脸上的水珠。

“公子,你醒了为何不叫我?”门开了,玉蘅端着吃食进了来,放下吃食她连忙过来替萧晗梳洗。

“药制好了吗?”萧晗问道。

“制好了,也发到赵家那边了”,玉蘅欢喜地答道,“那边的大夫都说好呢!”

萧晗若有所思,道:“至少要等到晚上才知道效果。”

“放心吧,公子,这次准没错。”玉蘅向萧晗递过青盐漱口。

漱了口,萧晗若有若无地问道:“为何不早早叫了我?”

“公子,连流觞都看出你的疲态了,你还不当好好休息吗?”玉蘅一副理所当然。

萧晗并不是责怪她,因而也就就此揭过,反而与她打趣道:“流觞若是知道你这样说定是不服气的!”

“他不是不知道嘛!”玉蘅促狭道。

当萧晗流露出别样的情绪时,玉蘅并不像以往那样惊讶地说萧晗变了,因为这样一来萧晗又会恢复冷漠的神情仿佛要辩驳她似的。恐怕萧晗自己也没感觉到自己变了吧!

“公子,我为你梳头。”玉蘅扯下缎带,萧晗一头流瀑便垂了下来。

轻轻地为萧晗梳着头发,玉蘅道:“也不知道庾公子他们怎么样了,去了这么久连个书信也没有。”

萧晗目光一滞,方才睡前她还想着这事呢。

“放心,庾公子那样老谋深算的人不会出什么事”,萧晗戏谑道,“白芷也不会有什么事。”

话虽如此,萧晗却还是害怕万一。

听她话中有话玉蘅先是霞飞双颊,害羞地哼哼了两句没了下文。

直到绑缎带的时候她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公子,吃饭吧。”玉蘅转了话题,语气也因此变得轻快起来,“我特意为你做的。”

萧晗点头。

玉蘅一一将菜摆在桌上,数道:“莲子玉露汤,清炒苋菜,盐焗鸡。外头艰难,我想公子也不愿铺张浪费,便就地取材做了三个菜,也算平常。”

萧晗很是赞同她的话,接过碗筷问道:“你吃了吗?”

玉蘅心下一暖,笑道:“吃过了。”

草草用过午膳,萧晗便风尘仆仆地赶到赵家。

“公子来了。”端着药碗的大夫看到萧晗便是笑意盈盈。

萧晗点头便径直走到里头。

“天神。”

“天神。”走过一处便有一处的人向萧晗问好。

萧晗都一一点头,以示友好。

“天神大人!”小千闻声张着双臂向萧晗扑了过来。

萧晗蹲下身子,接住了小千,轻声问道:“你娘亲好些了吗?”

“好些了,好些了!”小千喜滋滋地说道。

拂了拂小千乱糟糟的头发,萧晗说道:“带我去看看你娘亲。”

“好。”

流觞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玉蘅走到他身边,道:“小千的性子是不是和你一样?”

流觞转头疑惑地望着玉蘅,她却莞尔一笑,然后随着萧晗走开了。独留流觞苦苦思索而无果。

“脉相平稳了许多。”萧晗为那妇人把完脉后向旁边观摩的大夫道,“到晚上时若大家都好些了便说明这药有效,明日便可继续吃。”

一旁的大夫满眼钦佩地看着萧晗,点头说一定会好好注意这边的情况的。

病人听了也欢喜,忙感激涕零地道:“多亏了天神大人,有天神大人庇佑,我番禺百姓福泽深厚。”

“待我们病愈后,我们一定为天神大人设庙宇,塑金身,点香火。”越说越激动。

萧晗啼笑皆非,道:“我找方大人还有些事,先行离去了。”

大夫们将萧晗送到门口,又说了些敬佩夸赞的话,萧晗见他们一脸认真一脸真挚,也只有嘴角翕翕。

回到方府,萧晗便径直朝方大人而去,问道:“处理得如何了?”

“按公子吩咐,尸体都集中在一块儿了。”方大人踯躅,“只是死者为大,还是埋了吧!”

萧晗摇头,道:“还是要烧,事关疫病,若埋的话指不定又生出什么病来。”

“可是,百姓绝不同意火葬”,方大人还是觉得不可行,但见萧晗深凝的眉眼,不得不软了语气说道,“若是如此百姓们闹起来就更不好处理了。”

萧晗也知道百姓们接受不了火焚尸体,但是若埋葬的话一旦病菌进入水源泥土,就更不好办了。

“若闹起来我去说。”萧晗道。

萧晗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大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知会了其他县?”萧晗又问道。

“番禺其余各县亦按此行事。”方大人一一禀道,“方才玉蘅姑娘也过来说若药有效她今晚就将药方拿过来,倒时下官便差人誊抄些给他们送过去。”

萧晗点头表示满意。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个差役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道。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方大人呵斥道,“公子还在这儿呢!”

被方大人这么一呵斥,差役缩了缩头,方缓了缓语气说道:“外头,外头有人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方大人一掌拍在桌上,喝道,“还不快快说来”,又顿觉萧晗还在旁边便吞了吞唾沫怪自己不该这么事态。

差役被吓到了,忙结巴着说道:“那,那些,那些人说,说,不能火葬。”

方大人愁苦地望着萧晗,百姓们遭了疫病,心本来一击就碎,如今又来个什么火葬,他们肯定不同意,这下好了引起了民愤。

“我去处理。”萧晗接过方大人无奈的眼神,说道。

一下午全折腾在劝服百姓火葬之事中,幸好萧晗有三寸不烂之舌,又借着天神的威望,苦口婆心地为他们讲明其中利害,最后甚至还以天神之名向他们保证火葬不会坠入十八层地狱,那些百姓这才罢休。

玉蘅知道后,唏嘘道:“公子,你这样伶牙俐齿的不去做外交使节都屈才了!”

萧晗却不以为然,揶揄道:“我太过刚烈,不适合做那个。”

不过玉蘅却暗自诽腹,若是有庾公子一道便极适合了。

然而流觞却一副担忧愁苦全挂在脸上,叹着气说道:“公子,要真有神祇会不会怪你乱发誓吧?”

原来他还一直纠结这个。

萧晗哭笑不得,嘴角自然地划出一个弧度。

“放心,神祇要是知道你这样为公子担心也不忍心怪罪公子了!”玉蘅偷笑揉着流觞的头发。

“不要摸我的头”,流觞皱着眉拂来玉蘅的手,道,“头发都乱了。”

又是一个清清浅浅的微笑,就像一阵薄雾,氤氲在萧晗的眉眼处,好不绮丽。

“公子,你笑着好漂亮!”流觞手抵着双腮,痴痴地望着萧晗。

萧晗清浅的笑僵在嘴角,一时翕翕不得语。

适时,萧晗正觉尴尬之时,如轩忽跑了进来,说道:“公子,赵家那边有情况了。”

“怎么了?”萧晗起身。

“那边的大夫都说药有效,奄奄一息的病人都醒了来”,如轩道,“其他病人的脉相也逐渐平稳。”

听此言,玉蘅双手合十,长舒了一口气,欣慰道:“还好,还好。”

“我过去看看。”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情浮上萧晗的心头,她终将百姓存在她身上的希望保持住了。番禺多少人啊,终于有救了!

“公子,等等我。”流觞也跟着跑出去。

转头看向如轩,玉蘅亦含泪扑哧一笑,喜不自胜,忙道:“我去给方大人送药方。”

远远地看见灯火通明的赵家,萧晗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她抬起双手,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没有任何东西,可是她却凭这双手救了那么多人,救了那么多淳朴而干净笑,握住了那么虚弱的希望。

“公子!”流觞停在萧晗身边低低地唤道。

萧晗抬头对上满是担忧的眸子。“走吧。”她苦苦地笑道。

手指搭在朱红大门上,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天神在上,请受我们一拜。”萧晗愣愣地站在大门口,错愕地望着这一切。

“再拜!”

“三拜。”

三拜过后,人们起身。“是天神救了我们一命,我们无以为报”,其中为首的人高声道,“区区叩拜表达我们的感激。”

好久,萧晗才蠕动了嘴唇,可是却找不到话说,只得向那些大夫问道:“脉相还好吧?”

“公子乃神医在世”,大夫们亦是满眼欣慰,对萧晗甚是钦佩,“公子一出手疫病岂在话下。”这绝不是奉承,而是事实让大夫们的语气真挚。

这么说来,药确实有效。

“夜深了,诸位好生休息,待病好了便可回去了。”萧晗忽然想往回走,她太累了。

她转身,背后的声音却犹如洪钟之声:“恭送天神。”

随着那声音她的脚步又迟重又轻缓,迟重的是她真的太累了,轻缓的是她救了那么多人。

在流觞看去萧晗很矛盾,他不懂却又担忧,可话到了嘴边却被萧晗堵回去了:“回去吧。”

听萧晗的语气她显然不愿多说,流觞也不再问。

“公子,我已将方子给了方大人,他会发给其余各县的。”玉蘅道。

“今日你们也累了,都去歇了吧”,萧晗又对玉蘅道,“尤其是你,这几日着实够忙碌的。”

玉蘅羞赧,可是心中却疑惑萧晗此时的心情,看向流觞,却见他摊了摊手,看样子也不知道。

“公子沐浴否,玉蘅准备了热汤。”玉蘅小心地问道。

“沐浴也好。”萧晗闭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玉蘅让流觞三人回去,并做了个让他们放心的动作。

流觞依依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公子这是怎么了”,玉蘅为萧晗宽着衣边问道,“疫病之危已解除,此不好吗?”

拆了裹胸的白绫,萧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玉蘅,我竟然救了那么多人。”

玉蘅一时不懂,聆听着她下面的话。

“我心头很复杂,能解疫病之危固然令人高兴,只是我却发现我慢慢变了”,萧晗脚尖先触到水,“如今的我有喜有怒。”浴桶里的水淹到她的肩膀,她捂着胸口道。

玉蘅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有喜有怒不好吗?可能公子只是一时还不适应这改变吧,毕竟她如冰一样冷了十几年。

“别人都说公子是天神,可是公子却知道自己并非神祇”,玉蘅道,“人之所以不同于物便在于人有喜怒哀乐,人有自己的情绪,公子是人也不例外。”

“是吗?”

“公子以前在桃源孤独久了,性子自然清冷。可如今到外头走了一遭,见识了人间百态,性子自然也就跟着变了,这原是人的本性。”

“是何时有了这变化的呢?”萧晗怅然,又失笑,自问自答道,“是在江州遇到庾翼之时还是来了建康后抑或是来了番禺?”

玉蘅摇了摇头,取了干净的**挂在屏风上,边说道:“如今公子会笑了,我们也跟着高兴,今儿流觞还与我说公子这样很好。同样就算公子怒了我们心头也欢喜。从前公子不管是喜还是怒都是冷着一张脸,我们看了很不好受,总觉得公子差了些什么,总觉得公子每日过着很难受。”

“这样真的好吗?”萧晗失神,“像我原先那样,冷冷清清的无论什么事都伤害不了我。而如今一旦有了感情,便会被伤着。”

中指尖轻轻抵着胸口,节奏分明的跳动在指尖徘徊着,萧晗惆怅:“伤着会很痛,会很痛。”

虽然不知萧晗小的时候经历过什么,但是玉蘅可以肯定的是她害怕面对未来未知的伤害。

她轻轻地说道:“公子听说过一句话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世上没有什么能亘古永恒,既不可能亘古永恒,便不能天长地久。我们没有必要诚惶诚恐,即便最后是伤害,我们也经历过那些美好,也认真体味过其中的欢乐!”

“享一时之欢,坠修罗地狱,这样也值得吗?”萧晗轻笑。

“只要经历过了便值得,有了回忆便无悔!”玉蘅道。

萧晗摇头,感觉懵懵地,不得不笑叹道:“我若如流觞一样心思简单便好了!”如流觞一样简单便不会考虑得太多吧!

“流觞那样的确实难得!”玉蘅亦笑道,“率真而活泼,单纯却不失性情!”

“是啊”,热腾腾的雾气氤氲了萧晗的双眸,让那双原本就美丽的眸子更加如烟似雾,“如今我竟不欲要求他如玄镜、如轩般持重了。”

萧晗眯了眼睛,坐在热汤中,长舒着气,洗去多日来沉积的疲软。一时竟觉清新无比。

“泡了也两刻钟了”,萧晗道,“我起身吧!”

玉蘅顺手拿起**给萧晗穿上。萧晗一愣,随即笑道:“你有心了。”即便这些日子再忙玉蘅也不会忘记在她衣裳上抹上薄荷香。

“公子欢喜薄荷清香,玉蘅也欢喜,能静心。”玉蘅笑着说。

穿好衣裳,萧晗道:“你回去歇了,明晨也不必早起为我侍弄早缮。”

“公子也早些安寝吧!”玉蘅笑着退出了房间。

萧晗吹了蜡烛躺倒船上,侧过头正好迎上一窗棂的月光。满满一目柔光,萧晗嘴角浮了个清清浅浅的笑。

“庾翼,我真的变了!”萧晗轻轻吐出那句话,待那话语飘向了月光她闭上的眼睛。

满地的银屑,那张温柔如月华的笑靥忽然浮现了出来,记忆中那金玉之音轻轻柔柔地唤道:“晗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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