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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鹿死谁手(一)(1 / 1)

一、风波起

“夫人,太子殿下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梓若平板的声音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泡在热水中的香宝才缓缓睁开眼睛。一抬手,她便看到手臂上的点点红印,怔了一下,那被热水泡得有些发红的皮肤便愈发地红了起来。

她她她……竟然就这样被……

呆呆地任由两旁的侍女上前伺候着更了衣,香宝恍恍惚惚走出房间。

“娘!”看到香宝出来,司香眼睛一亮,走上前来,“父王宠幸你了,是不是?是不是……”他一脸急切地追问。

这个臭小孩!

想起他昨晚唯恐天下不乱的话,香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森森地笑:“真是多亏了司香呢。”

司香“嘿嘿”干笑两声,发觉香宝神色不对,忙小心翼翼往后挪两步,掉头就跑。

“还敢溜!”香宝拔腿便追。

司香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转眼便不知道钻到哪儿去了。香宝一路追出醉月阁,忽然听到一阵谈笑声,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云姬姐姐,听说昨夜大王留宿醉月阁了,是吗?”

“妹妹果然消息灵通呢。”云姬不冷不热地应着。

听到这话,香宝下意识地躲到走廊后面,侧头看向声音的来处,是十来个侍婢簇拥着几个宫妃,一路谈笑而来。当中一个,正是云姬。

“唉,听闻越国送来的都是绝色美人呢,如此下去……”

“哼,绝色又如何,不过是些亡国的俘虏罢了。”云姬浅笑,满面不屑。

“云姬姐姐,你就不怕……大王他……”

“是啊是啊,上次狩猎大王便带了三个越国女子一同去,尤其是那个西施,长得一脸妖狐之相……”

“你们有没有听说……”那女子忽然压低了声音,“伍相国看过西施的面相,说她是祸国妖姬之相……”

一阵风拂来,将那低低的耳语送到香宝的耳边。

“呀……”众人惊呼,复又看向云姬,“云姬姐姐,伍相国是你姑父,你可曾听闻?”

云姬笑了起来:“放心,有我姑父在,她们成不了气候。”

“是啊,相国大人对大王忠心耿耿,有相国大人在,什么妖孽都不怕的。”那女子赔笑道。

“对了,听说昨天夜里还发生了一件事,有一个叫思茶的女人跳进废园的池子里自尽了……”

“思茶?”

“也是从越国来的……”

“呵呵,老天保佑,那些越国妖姬一个个死绝了才好。”

“会的。”云姬抬袖掩唇。

躲在走廊后的香宝静静地听着,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直到她们渐渐走远,香宝才轻轻吁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

思茶?香宝侧头想了很久,只觉得依稀有些耳熟。

“西施?”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香宝吓了一跳,忙抬头。一个女子正站在她面前,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面目模糊。

“华眉?”认出是华眉,香宝拂了拂裙摆,站起身。

华眉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

“发生什么事了吗?”香宝小心翼翼地问她。

“思茶死了。”华眉抬袖抹泪,随即看着香宝,又道,“你不记得了吗?跟我们一起来的思茶呀,我们的姐妹思茶……”

香宝咬唇,那些同她一起入吴的越国女子,除了对她极好的华眉,还有苎萝山的郑旦之外,其他女子在她眼中,一直都是面目模糊,甚至于连她们的名字她都记不清,可是如今……竟然死了一个。

“对不起,我忘记你失忆了……”见香宝死死咬着唇的样子,华眉忙抱着她,哭道。

香宝垂下眼帘,满心都是歉然,没有失忆,她从来不曾失忆,只是于她而言……她们都是那般地模糊,都是不重要的存在,所以她从不曾在意。可是思茶,怎么会死?是因为不堪重负吗?那些女子的肩上,都压着越国人的期盼,她们都是越国复国的牺牲品。

“她不可能自尽……她怎么可能自尽……”华眉抱着香宝喃喃,“她那样爱笑,昨天还跟我谈起家中的妹妹,怎么可能就……”她哽住。

香宝抬手轻抚她的背,一下一下,眼中却渐渐积聚了寒意。

那些吴妃,她们笑着说,老天保佑,那些越国妖姬一个个死绝了才好。

云姬说,会的。

一切都不是巧合。

“在这里哭,像什么样子。”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香宝侧头,是郑旦。

她一身素衣,极美,眼眶略红。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女子,都是香宝见过的越国女子,她们像是都哭过的样子。

“不要在这里哭了,思茶一个人太寂寞,我们送她一程吧。”郑旦说着,径自往走廊深处走去。

华眉拉起香宝的手,一同跟着。

随她们一同走入一个有些破败的园子时,香宝微微有些诧异,这里……竟是她和司香来过的那个园子。如香宝第一次踏进这地方一样,大家都很意外这看起来年久失修的破败园子内竟然繁花似锦。

香宝一眼便看到坐在水池边的小小身影。他果然躲到这里来了。

“大胆,谁准你们进来的?”见到这么多人闯进园子,司香仿佛被人占了地盘的小老虎一般跳了起来,怒道。

“太子殿下?”郑旦有些惊讶。

“出去!都出去!”司香大叫着,正暴跳如雷时,他看到了站在华眉身后的香宝。微微愣住,半晌,他才嗫嚅着低低叫了一声:“娘……”

郑旦一脸错愕地看向香宝,华眉和其他人也都十分讶异。香宝低叹一声,朝司香招了招手。司香犹豫了一下,有些害怕的样子。

“过来,我不生气了。”香宝叹气道。

司香这才乖乖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她们……是为了那个叫思茶的女人来这里的?”

“嗯。”香宝拉着他的小手,轻应。

有人止不住开始啜泣,声音哀哀凄凄,令人耳不忍闻。

“秋绘……别这样,让思茶走得安心些……”拉住一个忍不住痛哭失声的女子,华眉红着眼眶劝道。

感觉到司香的手在微微颤抖,香宝低头看着他,他正咬着唇死死盯着水面:“是她……是她……”

香宝蹲下身抱住他。

郑旦径自走到水池边,定定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出神:“思茶被捞起来时,我便见过了,大概是在水中浸了一夜,她全身都浮肿着,死不瞑目呢。”

“别说了。”玲珑捂住嘴巴,哽咽道。

“可是,她不可能自尽,更不可能投水自尽。”郑旦忽然道。

“你的意思是?”华眉悚然一惊。

“总之,万事小心。”郑旦侧头,淡淡开口,“也许思茶的今日,便是我们的明日。”

众人都静默,兔死狐悲的感觉令她们连哭泣都万分艰难。思茶的尸身一早被捞了出去,连个葬礼都没有,只草草卷了扔出宫去。那个和她们一起入吴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而她们,也只能悄悄送她一程。

出园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司香精神不太好,香宝送他回了他的寝宫之后,便一路慢慢走回醉月阁。

香宝刚刚踏进醉月阁,便见夫差正坐在走廊边饮酒,月华如水,映衬得月下的那个男子神清骨秀。

“夫人的精神似乎好得很呐……”他站起身,半倚着廊柱,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莫不是在等她?

“看来……”他扔下酒壶,走到香宝身边,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看来寡人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他凑到她耳边,贴着她的耳朵喃喃轻语。

低头看着那双在自己身后交握的修长大手,香宝明白他话中所指,微微红了脸颊,没有吱声。

夫差伸手扳过香宝的脸,却在看到她眼中望不见尽头的幽黑时,微微顿住。半晌,他眉略锁:“怎么了?”

“思茶,死了。”

“思茶?”夫差一脸茫然。

香宝了然,不出所料,夫差根本不记得思茶是哪号人物。也难怪,连她都不曾记清,何况这个大王。只可怜思茶,死得不明不白,无声无息。

思茶死后的第七日,香宝正午睡着,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拖了起来。

“西施!西施!快去救人!”是华眉的声音,十分焦急的样子。

香宝立刻清醒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秋绘冲撞了云姬夫人,快被打死了!”华眉急得直跺脚,“大王那么宠你,你去或许还能救下来。”

“在哪儿?”

“就在思茶死的那个园子里。”

香宝二话不说,拉着华眉就冲出了醉月阁。刚到废园门口,便见秋绘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宫妇按着毒打。

“住手!”香宝大喊,中气十足。

“西施夫人?”云姬抬眸看了一眼香宝,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见那些宫妇都没有停手的样子,而秋绘已经奄奄一息,香宝急了,冲上前试图推开那些凶悍的妇人:“放开她!”

云姬浅笑不语,那些棍棒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专往香宝身上招呼,香宝一时躲避不及,被狠狠一棍子敲在背上,钻心地疼。眼见又一棍砸向香宝,华眉急急地去拉香宝,却还是来不及。那棍子落在香宝的额头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发际缓缓滑下,血雾蒙住了她的眼睛,而那些棍棒依然没有停下。

“住手!”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是司香。

云姬好不容易得了杀香宝的机会,哪里肯停。她使了个眼色,宫妇得了暗令,又一棍砸向香宝。

“娘!”司香凄声大叫。

一只修长的手从半空中截住了那足以致命的一击,另一棒却是狠狠砸在那手腕上,力道之大,连那木棒都断了开来。宫妇愕然抬头,在看清来者是谁后,凶神恶煞的表情一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恐惧。

香宝侧头看了看,然后径直奔向趴在地上浑身血迹斑斑的秋绘:“秋绘,秋绘……”

“大王饶命……”

宫妇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断裂的木棒划破了夫差的手腕,成串的血珠滴下。

云姬原以为只有司香来了,哪里料到夫差会一起过来,又见伤到了夫差,一时也是六神无主起来,慌忙跪下:“臣妾该死。”

“的确该死。”夫差抬手轻轻舔去腕上渗出的血珠,淡淡道。

云姬闻言,吓得忙跪着上前,拉住夫差的袍摆:“大王明查,臣妾因为见到越人秋绘在妹姒夫人的园中鬼鬼祟祟,才会稍加薄惩……”云姬搬出已故的妹姒夫人,道。

“大王明鉴,秋绘只是想要拜祭死去的姐妹,才会冒犯了妹姒夫人。”华眉忙跪着道。

“死去的姐妹?”夫差扬眉。

“她叫思茶。”香宝忽然开口。

思茶?夫差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香宝恍惚的神色了,原来如此。

“秋绘她……”华眉看向秋绘身下那一滩血迹,抬手掩唇,瞪大的眼睛中缓缓有泪流下。

“死了。”香宝扭头看向她,似哭似笑,额前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夫差皱眉。

“她是被活活打死的。”香宝咧了咧嘴,额前的血珠滑到眼角,仿佛血泪。她缓缓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娘!”司香大叫。

夫差上前一步,抱住香宝。

宫妇们趴在地上,一直磕头,夫差没有发话,她们谁都不敢停下,只一个个磕得头破血流。云姬正心急,眼见夫差抱着香宝便要大步离开,忙跪着爬上前拉住夫差的袍摆:“大王,她们……”

“拖下去打死。”淡淡丢下一句话,夫差抱着香宝大步离开。

香宝受伤并不重,只是因为身子弱,在榻上休养了两天。华眉因为内疚天天来看她,还告诉香宝,吴王下令将思茶和秋绘厚葬了。

“厚葬……”香宝扯了扯唇角,“这便是她们最好的归宿了吗?”

华眉咬唇不语。

如花一般的生命,最后……只落得一个厚葬呢。

恍惚间,香宝走进一处废弃的园子,园中雾气弥漫,耳畔忽然有琴声响起,悠然入耳。正听得入神,却听那琴音忽转,入耳皆是金石之音,宛如万马奔腾而来。蓦然一声凄响,似是弦断,香宝看见一个在池边弹琴的华服女子,竟与司香有三分神似,莫非……是妹姒夫人?那华服女子怔怔地看着那断了弦的琴,忽然弃琴跃入池中。

“不要!”香宝惊呼,慌忙去拉她。待香宝冲到池边时,那池面上忽然浮起一个被水泡得肿胀的女子,不是先前的华服女子,却有几分面熟,是思茶!

思茶静静地浮在水面上,如无根的浮萍,香宝惊恐地看着那她缓缓睁开被水泡得肿胀的眼睛,她在哭。

她在哭……

雾气渐渐浓郁起来,身后传来惨叫,香宝慌忙回头,见到一个血人正爬向她,是秋绘,她满身满脸都是血,她在哭喊。

她说:“救救我,救救我……”

香宝跑去扶她,秋绘却忽然不见了,只有一个白胡子的老者站在原地,怒目而视,大骂道:“你是祸水!”

雾气里伸出无数的手,那些惨白惨白的手紧紧将她缚住,让她动弹不得。

门外,守夜的侍女正昏昏欲睡,忽然看到一个黄袍男子走到眼前,立刻吓醒了:“大王……”

“夫人睡了?”

“是。”

夫差挥了挥手,走进房。

香宝正蜷在榻上,双目紧闭,面色煞白,正微微挣扎,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缚住一般。

夫差略一皱眉,走上前在榻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抚到一手的冷汗。

“醒醒,醒醒。”他推她。

正魇在梦中的女子摇头,紧闭的眼角滑下泪来:“不是……不是……我不是西施,为什么逼我,我不是西施……”

“姐姐,姐姐,不要走……”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听你的话,你回来,好不好……姐姐……”

断断续续地,梦中的她在哭泣,哀求。

香宝站在一片迷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出去的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恍惚间,仿佛回到娘亲的怀里,那样温暖……

娘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衫……

娘说:“香宝乖乖,不要出声。”

香宝乖乖,不出声。

小小的她,躲在娘怀里,闻着血的味道,死死咬着唇。

不出声,不出声……

夫差伸手将她抱起,感觉到怀中小小的躯体一片冰凉,那么单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她紧紧咬着牙,拼命地颤抖,却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流眼泪……

“香宝,香宝……”远远的,有人轻唤,用那样温暖的声音。

谁在唤她?

“不要怕,是梦。”微凉的唇印在她的眉心,有人在她耳边轻语,“只是梦,睁开眼睛就可以了。”

只是……梦?睁开眼睛,就可以了吗?那么简单……就可以摆脱吗?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香宝缓缓睁开眼睛,看入一双幽深的眼中。

夫……夫差?

香宝颤了一下,想要推开他,可圈着她的手臂看似温柔,却怎么也推不开。

“不要怕,只是梦。”他收紧了手臂,让她贴着他的胸膛,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香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竟然感觉到安心。

“寡人小时候,也常做梦。”静默许久,在香宝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忽然又说,“噩梦。”

香宝微微一怔,他……也会做噩梦?他微凉的唇贴上她的眼睛,香宝呆呆地看着那张放大的脸庞。

“闭上眼睛。”他在她耳边低语。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香宝听话地闭上眼睛。他的唇在她的唇上流连不去,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点点笑意,他极尽温柔,怕惊醒了怀中迷茫的女子。唇齿相依,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香宝脑中轰然一响,只觉双颊似火,浑然不觉衣带已被那双修长的大手挑开。

他拥着她缓缓躺下,将她困在身下,那如缎的黑发衬得她肌肤胜雪,双颊嫣红,双眸朦胧。他眼中的幽黑一点一点加深,俯身吻她,修长的大手却是一路抚过那凝脂般的肌肤,引来她的轻颤。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手下化为一滩春水,香宝怕极了这种感觉,却又逃不开,记忆中,有一个男子咬着她的耳朵说:“你是我的,就算是痛,也不准逃……”

“不要!”惊恐地瞪大眼睛,香宝推他。

“嗯?”他漫不经心地轻哼。

“会痛!”香宝按住他的手,害怕地道。

他怔了怔,轻笑起来,凑到她颈边,咬住她的耳朵,用一种极尽诱惑的声音呢喃:“这一次,不会了。”

耳边一烫,香宝不由自主地轻吟,身子微微扭动一下。幽黑的眼睛望不见尽头,他喘息着覆上她的身体,香宝感觉到异物刺入身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你……”

“嗯?我怎么了?”他顺着她的语气,喘息着低喃。

“啊……你也不打声招呼!”她尖叫。

他错愕地看着她,幽黑的眼睛里一点一点盛满了笑意:“你真是个宝……”

香宝不满地扭了扭身子。

“唔,别乱动……”他皱眉,喘息声愈加粗重。

香宝憋了一肚子气,身子又酥又麻,示威似的又扭了一下。他倒抽一口凉气,忽然笑了起来。香宝开始后悔了,转身手脚并用,打算逃跑,预谋还没成功,便被他一把紧紧抱住,让她哪里也去不得。

“这是你自找的……”他笑着咬她的耳朵。

“啊……”

沮丧地躺在榻上,香宝恨得牙痒痒,一次也就算了,她居然又被……而且还……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讨论噩梦来着,怎么会就……这个趁人之危的家伙……

一只修长的手臂横过她的肩,将她带入一个**的胸膛,香宝憋红了脸,忿忿地甩过头。

“怎么了?”他轻挑她的下巴,狭长的眼中带着慵懒笑意。

香宝咬唇不语,眼睛里都是气愤,那样的气愤让她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耀眼极了。

“夫人在不满吗?”他一本正经地问。

“那是自然!”香宝点头,难得他有自知之明。

“寡人下次会更努力的。”他轻轻笑开。

香宝愣了愣,然后……脸上着了火。她双手捂住脸颊,尖声大叫:“啊……”

他抬手捂住她的唇:“夫人小声些,不然……外头那些人会以为寡人又在做什么了。”

香宝立刻没了气焰,沮丧地推开他的手。静默许久,见他老神在在,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香宝忍不住推他:“你该走了。”

“咦?”

“你不是大王吗?大王那么闲?小心……”香宝猛地住了口。

“小心什么?”夫差看着香宝,目光炯炯,此时的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一日在夫椒山下含笑杀人的夫差。

香宝咬了咬唇,把心一横,忽然有一种讲出一切的冲动,讲出一切,管他是生是死,是囚是放。

“我其实不是西……”

话还未完,微凉的唇一下子堵上了她的嘴,香宝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是徒劳。香宝感觉自己就快窒息了,他却还是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寡人根本不在乎你是谁,你只要乖乖待在寡人身边便可以了。”仿佛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他轻轻舔唇,似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即使……即使我是祸水?”喘息着,香宝瞪着他。

“寡人的江山,养你一个祸水应该不是问题。”他笑,一脸的狂傲。

香宝呆住,他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就是你,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夫差捏了捏她的脸颊,笑。

垂下头,香宝不语。

“想要去拜祭思茶和秋绘吗?”耳边,有一个声音轻语。

香宝忙抬头,一脸期盼:“可以吗?”

“寡人说,可以。”他笑。

香宝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缓缓垂下脑袋,忽然又飞快地抬头,柔软的唇碰上他微凉的唇,又低下头去。

幽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愕然,他轻轻抬手抚唇。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那甚至不能算作一个吻,可是……他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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