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9.来的都是客
做事要想成功,除了古人说的天时地利人和,还得有一个周全的计划。这个计划不仅仅是一个方案,而应该有近期目标和远景规划,应该有目标清晰的蓝图,也要有以防万一的应急方案;不仅要有经济效应,而且还要有社会效应;不仅仅是一纸规划,还得在执行的过程中不断的完善和修正。可惜现在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才会有那个拍脑袋决定的四万亿投资的出台,才会有不顾后果的东海识别区和南海禁渔区的推出。
南正公司那个很宏大的计划开始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至少在杨柳沟是这样:易正权依然还是那家茶馆的老板,还是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坐着轮椅到那个凉棚下和人谈天说地,也和人打牌下棋,还是很豪爽、声如洪钟,还是喜欢穿吃香的喝辣的;不同的就是梁冬清派人在木屋里改造了卫生间,安装了淋浴和马桶,他也到峡州的残疾人康复中心进行了一个多月的自我生存训练,回来以后就可以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方便和简单洗浴了。
谢云也没什么变化,她依然还是那个日夜小卖部的老板娘。有客人的时候依然还是做她的小生意,没有客人的时候,依然到山上去拾掇易家的那块田地,还是得到厨房做饭炒菜,不同的就是家里的厨房设备已经电气化了,有了一台洗衣机,就不用到小河洗衣服去了;不同的就是她经常会搭那些运矿石的司机的顺风车到峡州去见自己现在的老公,梁冬清也经常开一辆越野车过来和她过夫妻生活。有人发现那个原来的矿工开的居然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进口车,谢云也吓了一跳,日白佬却不以为然。他一边在努力将自己的**塞进女人的身体里面去,一边回答着女人的惊讶:"这是公司配备给我的,我管销售,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
当然也有了些变化,就是打着肖德培、王大年、蒋红卫、梁冬清和刘晶晶的旗号到杨柳沟大樟树下的这间木屋来玩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经商的、干部模样的、年轻人、老者或者女人,有些人甚至说一句是南正公司的,也得热情款待;还有的说是二十四号楼的,就把谢云弄糊涂了,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和天官牌坊究竟有什么关系。梁冬清一边气*吁吁地在和她玩着"****"的游戏,一边告诉她:"峡州一半的老大都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你敢得罪吗?"这倒情有可原。
不过某一天,突然来了几个客人,说是京城来的,和南正公司有些业务往来,就要谢云带着他们到处逛了一圈,第二天还到周边看了看,不知为什么却对那个历史悠久却破破旧旧的荷花古镇有了兴趣,住了一个星期,天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的。可奇怪的是,连梁东清也不认识他们,可还是得热情接待,来的都是客嘛。
某一天,又来过几个客人,一听口音就是从羊城过来的,他们对荷花镇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大模大样的要谢云带着他们沿着那条曲曲弯弯流淌的小河一直走到二十公里开外的那个深潭;那些人不仅三番五次的多次实地踏勘,还到处找人了解杨柳沟和那条小河的历史和传说,还在自己住的房间墙壁上挂出那条小河的卫星图像的照片,她就猜得出他们大概是干什么的了。
不过有一天又来了几个人,即对荷花镇没兴趣,也对那条小河不感冒,他们倒是和王大年、蒋红卫住在这里的时候那样,不是天天到山上转悠,就是在笔记本电脑上写写画画;很少和这里的人接触,商量什么事也总是关着门、说的话一听就带有江浙口音。谢云有些感到不安,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男人,梁冬清告诉她,那些人后台硬得很,得罪不得,不过就是走走看看,就是金山银山他们也搬不走的。
女人追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在电话里一笑:"分开才几天,又想我了?"
"就是!"女人回答得理直气壮:"我就是贪得无厌!"
第二年的初春,县镇乡一级的人大选举开始了。鉴于去年湖南衡阳公布的那个轰动全球的特大贿选案,最高层都做了严厉批示,各级领导自然都不敢怠慢,到选举开始的时候,县委书记就带着人亲自到荷花镇选区进行监督,其实选举本来也依然就是走走过程,当选的代表名额其实早就已经内定好了,这也是一个不成秘密的潜规则。所以在那个影帝**鼓吹宪政的同时,他下面的那些喽啰才会也跟着鼓吹直接民选的重要性。
那一次的荷花镇的基层选举因为冒出来谢云那匹黑马而引起许多媒体的重视,县委书记的到场绝对没有那个穿着一身职业裙装、面带温柔的微笑、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女候选人那么风光。那个从来没有从政经历、也没有任何背景后台的谢云在发表竞选讲话中希望各位选民都能把选票投给她,因为她声称最了解大家的心愿,也最有可能将位于基层的大家的心声带上去,更有可能成为大家忠实的代言人。
不过所有的记者和媒体人都认为,谢云的发言最能打动选民的那句话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贫富不均?因为老百姓从来就没有话语权;为什么会出现社会动荡、人心不稳?因为没有人认真倾听过老百姓的声音;为什么会有仇官、仇富的现象存在,就是因为没有一个上传下达、进行沟通的桥梁,而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谢云的当选是肯定的,她获得了百分之七十三的选民支持,坐在台上见证了整个过程的县委书记没有发表任何指示,也没有干涉选举的结果,不过就是在宣布直选结果的时候像个公证处的工作人员似的说了一句"真实有效"之类的话。在和新当选的人大代表握手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李家的虎皮辣椒叫人印象深刻。"谢云就认出来县委书记原来曾经微服私访到过她的家、吃过她做的饭,但她不知道,那位县委书记在另外一个县里当副县长的时候,曾经被王大年从危难中拯救过。
不知是谁直接向国土资源部网站举报了杨柳磷矿在王家村委会的怂恿下瞒上欺下、私开乱采、浪费国家珍贵资源、破坏生态环境、假公肥私、侵吞集体资产的情况,不仅有照片和地形图,甚至还有望家村支书和矿主的关系的说明、矿工工资的花名册、销售记载等资料,于是就被有关领导紧急批转给湖北省国土资源厅。省厅不敢怠慢,监察部门的人直接从江城长途奔袭、****,等到县市国土资源局的人闻讯赶到,省厅的那些人早已取证落实了。
杨柳磷矿被坚决取缔了,在遣散了矿工以后,有关方面直接炸毁了那三口矿井,封闭了那半山的矿洞,召开会议公开逮捕了矿主,撤消了村支书的党内外一切职务,解散了村委会,望家村的日常工作由那个被民选**大代表不到半年的谢云临时负责主持。
那个私开乱采的杨柳磷矿后来被国土资源部门拿来大做文章,因为会影响到自己的政绩,有关方面的领导就有些坐不住了,接连召开了一系列的联席会议商量对策,鉴于望家村人口不多、耕地稀少,可利用的资源也很匮乏,同时也为了防止那座小磷矿死灰复燃,决定将杨柳沟的住户全部迁到荷花镇居住,撤销望家这个行政村,望家村原来的区域行政管理也由那个镇进行统一管理,具体经办人依然还是谢云。
那个时候,正有一家京城的地产开发商前来荷花镇洽谈城镇化建设的合作事宜,这样的好事当然轮不到那个已经被安排分管工青妇的副镇长谢云,不过她负责原来望家村的人员安置和住房搬迁,就让她也列席了会议,一走进会议室,她就认出了对方那个穿着西服革履的领头的正是在她家住过、那个自称疯子、京城益和房产公司的老板秦峰,马上就明白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当镇委书记告诉她,有一家羊城投资公司想在杨柳沟建造一个漂流中心、还有一家申城的跨国公司想要资助镇政府对杨柳沟实行封山育林、休养生息、建立长江防护林体系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感到惊喜,因为她在一年前就知道肯定会是这样的;当镇长告诉她,镇政府决定成立杨柳保护区,因为她对杨柳沟的情况十分熟悉,经研究决定,她兼任那个保护区的负责人。这一点她同样不感到任何意外,因为这本来就是那些南正资源的大男人的计划之一。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每一步都会是这样按照他们的意愿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