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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德全的话一出口,便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宫女,轻轻走近了马车。她们掀开车上的帘子,未等轻颦回过神,便已搀扶着她,来到了皇后跟前。
朱棣看着轻颦,难掩笑意。他指引道:“皇后已惦记了你好些日子了,还不快见过皇后。”
轻颦已被皇后的威严震慑的有些恍惚,只知如木头人儿一般怔怔的跪下,生细如蚊道:“轻颦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看着她,柔声说道。
轻颦默默起身,低眉站着。
皇后的脸上露出了矜持又和善的微笑,她道:“一别数年,妹妹消瘦了不少。可想,这些年妹妹在山中,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想来,你此次下山归来,性子也定是绵软了不少。既如此,你入宫后要尽心侍奉圣上,本宫自会对你加以庇护,以示慰藉。”
“啊?”轻颦一时摸不着头绪,只呆呆杵在那里,愣愣的望着她。
皇后见她一脸呆蒙,不由“嗤”的一笑,略带无奈之意嗔道:“傻孩子,久在山中,当真是越发痴傻了,这宫里的规矩,你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懂。”
孙德全见状,赶忙凑到轻颦身旁,提点道:“哎呦,轻颦姑娘,快谢恩哪!”
轻颦闻言,遂上前屈膝行礼,道:“谢皇后娘娘恩德。”
“快起来吧。”皇后含笑温和道:“也不急,日子还长,规矩可以慢慢学。”
正说着,那老臣又插嘴问道:“皇后娘娘,恕微臣多嘴问一句。皇后娘娘德高望重,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可微臣孤陋寡闻,却从未听闻,皇后您的妹妹除了先时的代王妃与安王妃外,还有他人。不知……您这位妹妹是从何而来的呀?”
皇后闻言,温然一笑,遂端正了神色道:“这已是陈年旧事了。”她凝眸望向远方,目光似湖面一般平静,没有一丝涟漪。她道:“记得还是在燕王府里时,本宫身子不济,看着王爷日夜操劳,却不能为他分忧,心中懊恼不已。”
她的眸子忽的一亮,望向轻颦道:“恰巧那一年,机缘巧合,本宫结识了轻颦姑娘。不知为何,本宫一眼便喜欢上了她。许是我们二人命里有姐妹缘分吧,本宫便认她做了义妹。一心只想着让她替本宫分忧,能够伺候在王爷身旁,替本宫略尽绵力。”
她目光掠过群臣,又道:“当年,她年岁尚小。为求稳妥,本宫便将她送到了景云山中,交由夕竹师太去约束她的德行。不想,一晃已过数年,辗转到了今日,本宫的心愿才得已达成。”她轻轻一叹,道:“也算是,好事多磨了。”
听闻她口若悬河一般,说的有理有据,冠冕堂皇。轻颦呆在一旁,暗暗赞叹她的智谋:“只听闻,当今的徐皇后是才智超群的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且不说她只用三言两语,便帮衬着朱棣解了燃眉之急。单说她甘愿为夫排忧解难,笑迎新人的心胸与气度,便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轻颦暗暗赞叹不已,可转念一想:“她虽贵为国母,却也是个可怜人。试问世间女子,有谁愿意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笑揽她人入怀?”轻颦这样想着,不由对她多出了一丝怜悯。
“后宫里的女人,想必比那御花园里的花还要多,或许,她早已麻木了吧。抑或,她从未曾在意过?”轻颦想的出神,全然忘了自己此时还处在风口浪尖上。
“原来如此。”那老臣微微思索后,点头认可。随即施礼请罪道:“微臣冒失,请皇上、皇后恕罪。”
“罢了。”朱棣手一摆,面容上虽依旧端着天子的威严,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儿。朱棣肃然道:“你是老臣,难免会顾虑的多些。也正是因为你为我大明社稷着想,才多有疑虑。”
他转身面向众人,肃然道:“今日之事,虽已真相大白,可日后,众爱卿着实不该再轻易听信传言。日后,若再有妄言惑众者,杀无赦!”
一句“杀无赦”,又加上皇后出面,便着实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如此一来,轻颦入宫,便变得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众人知道,只要皇上、皇后认定轻颦是清白的,她便是最为冰清玉洁的。日后,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去深究,皇后今日所言是否属实。
经了此事,众人在暗地里,虽仍有揣测。却个个讳莫如深,不敢再公然议论起支字片语。但凡稍稍提及此事,众人亦不过多赞皇后贤惠罢了。
还在回宫的路上时,便已有人奉了朱棣的旨意,快马加鞭先一步赶回了应天府,做了相应的筹备。
轻颦尚未被册封,朱棣便只好先安排她住在小馆里,待册封过后,再为她另建宫室。如此,轻颦入宫后,便直接奉旨住进了修葺一新的秋月馆。
那秋月馆虽已被修缮的焕然一新,却也不过是未央宫旁,临水而建的一间小馆。馆内唯有一个小院、一间寝殿与若干耳房,并无正殿与偏殿。
那馆原叫霁月馆,朱棣之所以特将“霁”字改为了“秋”字,只因他始终怀念着那一年,中秋月夜,与轻颦偶遇时的情景。更为重要的,是那一个夜晚,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澎湃心动。
轻颦被马车载着,直奔秋月馆。一路走过来,她坐在马车里,只低垂着头,默默苦思,无心去看马车外的皇宫景致。
直行至秋月馆门前时,轻颦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她这才稍稍抬起了眼帘。只见,眼前有宫女、太监各一人,正站在秋月馆门口,垂手候着。
那二人看上去皆有三十多岁的年纪,穿戴的极其整齐。尤其是那个女子,三十出头的样子,容貌清秀,穿戴、长相甚是干净利落。见了朱棣与轻颦,她赶忙上前行礼。道:“奴婢秋月馆掌事宫女夏芷青见过姑娘。”
那个太监也伶俐得很,脸上虽已笑出了一朵花儿,可行动间却并无半点浮躁之意。他施礼道:“奴才秋月馆首领太监王殿松参见姑娘。”
轻颦见他二人的言行举止,皆是沉稳老练,不由猜度他们许是在宫里呆的久了,惯会察言观色了。正出神思量时,便见那女子已笑着迎上来搀扶。
轻颦只顾冷冷站着,眼瞧着他们,暗自感伤:“只听闻人说,宫里当差的人,须得时时谨慎、处处小心才可。他们今日如此恭谨殷勤,想必,朱棣自会打赏他们吧。我日后,或许也会如他们一般吧,时时看人脸色,处处谨言慎行。只为做好一只笼中鸟,要变着法的学会取悦他人。”轻颦一面出神想着,便已由那宫女搀扶着,进了庭院。
那院落不大,乍一看去,满院皆是黄白相间的桂花,香气逼人。花丛里,零星点缀着一些宫女、太监。他们许是在朱棣的脸上,看到了少有的欢快神色,便都跟着满面春风似的陪侍着。个个笑靥如花。
见了朱棣,众宫人赶忙跪下垂首请安。
“都起来吧。”朱棣眼带笑意,环视了院落,恩准道。他的目光被那一大片金灿灿、白晃晃的桂花粘住,眼里的笑意便愈加浓了,仿佛饱含了蜜汁一般。
“嗯。”他微微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这些桂花,打理得不错。院子收拾的也干净。赏!”
这个“赏”字一说出口,满院的宫女、太监便都欢喜的难以自抑。他们跪了一地,喜笑颜开的同声谢恩。
朱棣负手踱至满树桂花前,轻轻合上了双目。他深吸了一口花香,许是那香气太过怡人的缘故吧,他的眉梢眼角皆盛满了笑意。
他回忆道:“还记得那个中秋月夜,朕与你灯下相遇,品诗论桂。”他转头望向轻颦,目光灼热。“从那个时候起,朕便偏爱上了桂花。朕下了一道旨意,每逢中秋之夜,阖宫上下遍插桂花。中秋家宴,朕也独饮桂花酒。”
言及此,他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哀伤,便略带着几分感慨叹道:“只可惜,这几年,你不在宫里。每逢中秋之夜,朕便只能独自一人在月下独酌。”
他走至轻颦跟前,满眼温柔的望着她,柔声道:“再过几日,便又是中秋了。今年的中秋,朕终于有你相伴身旁,又可与你月下赏桂了。”
轻颦听着他说话,始终冷漠的垂着眼睑,淡淡道:“我曾说过,我不喜欢桂花。”
她的冷漠,无异于一盆冷水,迎头泼到了朱棣脸上。他的神色先是略一暗淡,旋即却又恢复如常。他只淡淡一笑,道:“有些东西,你一开始不喜欢,并非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反之,你起初喜欢的东西,亦未必会真心喜欢一辈子。”
轻颦闻言,遂抬起了眼帘,犀利的寒光,便从她那双如水的眼眸里流露出来。她冷笑一声道:“皇上说的是自己吧?”她咬紧牙恨恨道:“习惯了朝三暮四,心猿意马!”
她白了他一眼,厌恶的别过头去。恨道:“何苦把别人,也想的与你一般!”
见轻颦如此,满院宫人皆是惊惧不已、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