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林中一片静谧,只偶尔传来几声空灵清脆的鸟叫。远处的山峦和云层,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油画般的绚烂色彩。
溪水轻缓地流淌着,水声温柔,听起来很治愈。
下马后,裴寂拉着薛婳在溪水边的平坦大石上坐了下来,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闷闷的:“婳婳,对不起。”
薛婳:“你对不起我什么?”
裴寂卡壳了。
薛婳知道他为何要跟自己说对不起,她身体微微后仰躺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这件事是皇帝做的,与你无关。”
“嗯。”她这么一说,他心情不可自抑地变得好多了,他忍不住将她抱坐到腿上,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只是她的唇如这世间最甘甜的蜜,他一沾上就舍不得分开了,待要深入,她却抵住了他的肩膀,“好好说话。你刚才说不日就要回京了?是不是因为救我提前暴露了身份,这才不得不回去?”
裴寂一手捧着她的脸,手指在她颊上轻轻摩挲,“其实我在暗中的布局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暴露身份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这个时候回去,想必更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有几分孩子气的调皮笑容。
薛婳听出他话中的安慰之意,虽然他说迟早要暴露,但肯定是越晚越好,唯有他在暗敌人在明,形势才愈发对他有利,现在提前暴露了,他回京后要面对的局势会更加艰难。
不过不怕,还有她呢!
她可不会让人欺负自己的男朋友!
是的,男朋友,他们亲都亲了,抱都抱了,不正是在谈恋爱吗?
当然,这只是她单方面认为的,裴寂却是早已在心里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子了。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走?”
裴寂表情垮下来,“婳婳就这么希望我走吗?”
虽然知道他这样多半是装的,但她还是心疼了,摸摸他的脸,哄他:“当然不是,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但是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我不能拖你的后腿不是?你先去京城,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她现在可是身兼重任,手底下管着有好几十口人的吃喝呢,不能一下子就撒手不管的。
听得她要去找他,裴寂简直欣喜若狂,一把将她按进怀里,抱得紧紧的,让她都无法呼吸了,“好,我等着婳婳来,不对,到时候我亲自来接你。”
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将京城那边的事处理干净,这样到时候婳婳来了就能玩得高兴了。
其实他现在就想带着她一起回京,只是京城这个漩涡之中,存在很多危险,他不能带着她一块儿冒险。
若是可以,他真想将他的婳婳变作小人,贴身放在口袋里,这样他就能一直和她在一起了。
两人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城,等到家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薛母守在巷子口,一见他们回来,立刻上前:“婳儿!”
上下打量了薛婳一通,见她好好的,她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饿了吧?走,回家,厨房里早就做好饭了。”
进了家门,薛母忙招呼丫鬟上菜,又看着薛婳洗手擦脸,见她头发上沾了一片草叶,帮她拿下来,“这头发上怎么沾了草叶?”
薛婳擦脸的动作一顿,怎么沾了草叶?自然是滚的呗。
想到先前裴寂压着她在草地上亲得险些失控,她就一阵脸热,含糊道:“可能是不小心在哪里沾上的吧。”
薛母也没多想。
等菜上来后,三人在饭桌上坐下,裴寂照例挨着薛婳。
因薛母是长辈,自然坐在主位,薛婳便坐在她下首处,裴寂挨着他,便坐在了末位。
吃饭的圆桌本是对称的,这么一坐便失衡了,看着就别扭。
薛母好笑地让开了位置,往旁边坐:“来,婳儿坐中间,免得阿康夹不到菜。”
薛婳看了裴寂一眼,坐过去了。反正一家人吃饭,也没那么多讲究。
薛母给薛婳舀了一碗乳鸽汤,又给裴寂盛了一碗,这才问起:“婳儿,先前有个人来跟我说,你被救下来了,没被元公公带走,这是怎么回事啊?”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心怀希望地等在巷口。
见到女儿真的回来了,她才知道,那人没骗她!
薛婳朝裴寂看去,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就知道是他派人告诉她娘的,恐怕是怕她娘担心。
她正想着要如何将这件事圆回来时,就见裴寂竟然起身离席,朝她娘跪了下来。
薛母吓了一跳,忙去扶他:“阿康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裴寂没动,“伯母,其实我一直瞒着您一件事。”
薛母怔楞了下,观他已不再是先前的小孩子作态,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就听见他说:“其实我早已恢复了记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有说出来。另外,我的真实身份,乃是大祈太子。”
说到某些原因时,裴寂看了薛婳一眼,然而薛母却是没有注意到,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大祈太子”四个字上。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神色有些惶恐,想去扶裴寂,却又顾忌着他的身份,“这,太子殿下快些起来吧,莫要折煞了小妇人。”
裴寂垂下眸子,一脸落寞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一旦将真实身份告知,您就不会再将我当阿康看待,其实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阿康,您若是与我生分了,实在叫我伤心。”
薛婳在一旁美滋滋地喝着汤,欣赏着他的表演。
她娘哪里挡得住他这个心机boy的真情攻势啊?
果然,听裴寂这样说,薛母立马道:“好孩子,伯母怎么会与你生分了?只要你还叫我一声伯母,我就永远把你当自家孩子看待,家里饭桌上永远都有你的位置,快起来。”
“嗯,伯母,谢谢你。”裴寂一脸感动濡慕地看着她。
薛母被他看得心头酸软,心想这孩子虽然是太子,但天家无亲情,他虽然金尊玉贵什么也不缺,但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想着想着,她被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给感伤到了,眼眶里就忍不住泛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