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走过去,搬了个凳子坐到他身后,看到他背后果然有一个大包,红红的,她打开药膏盒子,手指挖了一小坨药膏擦上去,轻轻抹开。
在她的手触碰上来时,一股酥麻感猝不及防地从脊椎骨漫上来,裴寂身体不由一僵。
薛婳感受到了,不禁问:“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儿痒。”裴寂声音微哑。
“好了,把衣裳穿上吧。”薛婳将药膏放回去。
出来时见裴寂低着头,似乎在和腰带较劲儿。
听见她回来,他抬头,一双眸子湿漉漉地看过来,“婳婳,我扣不上了。”
“嗯?我看看。”薛婳走过去,发现腰带扣不知怎的卡住了,弄弄不下来,扣又扣不住。
她搞了半天,才算是将腰带给解开了,环过他的腰,给他扣上了。
“好了,搞定。”她在他胸口拍了拍,吁了口气。
一抬头,不妨撞进一双幽黑深邃的眸中,她心头一悸,有种自己是猎物被人给盯住的错觉,然而眨眨眼,眼前的人还是那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
应该是看错了吧?
“婳婳,怎么了?”裴寂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薛婳摇了摇头,拿下他的手,“没事。走,到厨房给我打下手去。”
今天他生日,她要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吃。
煮面条的汤她昨晚上就已经熬上了,她揭开盖子,撇去浮油,底下的汤鲜浓奶白。
面也是提前醒好的,她开始搓面条。
长寿面,一碗面就是一根,要从头到尾都不断,才有好兆头。
薛婳的面条搓得很成功,粗细均匀,没有断开。
面里头放了肉丝、香菇、木耳,煮好后只用加一点酱油和醋,就已经足够鲜美,熄火后再放一小把青菜进去,借着灶火的余热就能将青菜煮熟。
将面条盛出来,再将另外煮好的一颗圆满的荷包蛋放在上面,撒一把香葱,这一碗长寿面就做好了!
色香味俱全。
餐桌上,只有裴寂这个寿星有长寿面吃,其余人则正常用早餐,不过今天的早餐要格外丰盛一些。
光是粥就有三种,皮蛋瘦肉粥、青菜鱼片粥以及小米南瓜粥。
点心则有小笼包、油条、南瓜饼、煎饺等,摆了满满一桌子。
吃过早饭,薛母三人都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薛母送的是自己亲手缝制的两套里衣,里衣这种贴身的物件一般没人会在外面买,都是家里人做的,这个家里也就薛母擅长女红了。
薛婳原身的技能都点在了打猎上,没怎么碰女红,她自己穿过来后兴趣也不在女红上,虽然每次看着薛母绣出那般精致的绣品时都暗暗羡慕赞叹,但她自己压根儿不是那块料,也就不强求了。
薛珺则因为身体原因,薛母也不准她碰,怕她劳神费力。
所以薛母一手精湛的女红,都没能传给两个女儿。
若是寻常的岳母与女婿,薛母自然不会给裴寂做里衣,不过裴寂这不是失忆了么,就是个小孩子,所以薛母也就不用避讳那么多了。
薛珺送的是自己抄写的一册佛经,字迹清丽工整,上面透着淡淡的檀香。
薛曜送的则是自己打的一柄短刀。
没错,他自己打的。
这不是放了暑假么,他闲着没事干,便自己跑去铁匠铺子,给人家当起了学徒,顺便赚一点零花钱。
虽然家里现在已经完全不差钱了,但是他也不想整天在家里吃白饭。
正好他力气大,打起铁来简直虎虎生风,铁匠铺里的师傅捏捏他的臂膀,很痛快地收下了他。
原本一般的学徒起码得跟在师傅身边打下手学个四五年,才能有上手实践的机会,但薛曜天生神力,在打铁这一行天赋异禀,师傅难免就偏爱些,给了他不少练手的机会。
送出去的那柄短刀,就是他目前练手的巅峰之作。
裴寂很高兴地收下三人的礼物,然后期待地朝薛婳看去。
薛婳故意装傻逗他:“你看我干什么?”
裴寂以为她没有给自己准备礼物,原本盛满了光彩的眸子霎时黯淡下来,让人怪不落忍的。
薛母嗔了薛婳一眼,“快别逗阿康了,把你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吧。”
薛婳这才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是一只长条形的盒子。
裴寂接过去后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等回了自个屋里,将其他三人的礼物都放好了,这才将盒子打开。
里头是一根莹润无暇的白玉簪。
正是薛婳先前从天下当铺买来的那一根,当时她就想着簪子插在裴寂头上一定很好看,不过买下来后她并未立刻送给他,而是放在了灵泉中,打算浸润一段时间,让玉簪吸饱了灵气再送出去。
前些日子又恰好得知裴寂生日在即,就想着索性等他生日那天再送。
今天正好拿出来了。
裴寂拿着簪子,手指轻轻摩挲着簪身,薛婳慢悠悠走进来,从他背后冒出来,“喜欢吗?”
“喜欢,婳婳帮我插上。”他转过身,将簪子递给她。
薛婳便将他发冠中的木簪抽出来,换上玉簪。
插好后,她退后几步端详了他两眼,发出赞叹:“我们阿康真俊!”
裴寂被她夸得心口一烫,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来。
薛婳被他笑得不行了,捂住他的眼睛,“别这样冲我笑,小心我忍不住把你给吃了。”
最后两个字故意说得凶巴巴的,还模仿妖怪发出了嗷呜声,旨在吓住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掌心下的那双眼睛,在她说出那话后,霎时变得幽深许多。
他揽住她的腰将人带到身前,仰头问:“婳婳要怎么吃了我?”
薛婳被他问得心头一跳。
不知为何,她感觉这一刻的他好似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危险而又深不可测。
她竟然有些不敢将手从他眼睛上移开。
掌心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瘙痒,那是他眼睫毛扫过时带来的,让她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她干笑两声,“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啦?好了,快放开我,我还得去为中午的大餐做准备呢。”
她推开他,转身离开,至始至终没敢看他。
直到走出他的屋子,她不知为何竟莫名觉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