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清了山洞之内的情形之后,苏东阳可真是气的不轻了。他素来注重家风,安可忍受女儿偷偷上山相会野男人之事。
其实,从二十天前那一晚。玉若上山沐浴,晚了归家的时辰开始,苏东阳就察觉到了女儿身上出现的变化。自那一天后,原本很少出门的玉若,突然反常的总是往外跑。经常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不见踪影。待到用饭之际,方才会回到府中。不过,这种现象仅仅只是持续了两三天,随后玉若往外跑的次数倒是明显的减少了。是以,苏东阳也就没在此事上继续深究。
真正让苏东阳心生警惕忧心的,还是来自夫人的那一番判断。据夫人所言,玉若在家之际,时常在院落内望着景物发呆,脸上时不时的会出现笑意;或者就是在闺房内,捧着那《兰台录》出神。事后,苏东阳也曾偷偷的暗中观察过,发现确实如夫人所述的一致。
更在于,玉若这孩子,在这段时间里,多次下厨煮食做饭。随后就带着做好的饭菜出门,直到临近天黑之时方才归家。据她自己所言,乃是与翠儿二人一道上山踏青游玩。原本苏东阳对此也并不怎么在意,眼下正是春暖花开踏青的时节。可是,据他夫人暗中观察。玉若煮饭之际,用去的食材,明显多于她与翠儿二人的份量。纵是爬山累了,饥肠辘辘的话,也根本吃不了那么多啊。对于自己女儿的饭量,朝夕相处同桌共食的父母又岂会不清楚。
结合着这些发生在玉若身上的种种变化,徐氏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的女儿,怕是情窦已开暗结情缘了。听到夫人的这番判断,苏东阳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了。他虽不清楚女儿家的心思,但这般大事,他相信自家夫人绝对是不会草率妄言的。
虽说苏东阳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女儿会这般不知礼法私会男人。但毕竟心内有了芥蒂,是以苏东阳这才在下一次女儿出门之际,偷偷的尾随在后欲一探究竟。可是,他又怕夫人的判断果真属实。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是以此番跟踪女儿之时,他并未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而是仅仅带上了府中两名信得过的家丁随行。
一路上,当看到玉若二人,那份小心警惕的神态时,苏东阳的脸色已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在他看来,若不是做贼心虚,何以如此小心翼翼的注意身后动静,生怕有人跟踪呢?
等到他们一行人,最终寻得这处山间的洞穴,进入山洞看到卫清云这个陌生男子时,苏东阳心头的气愤自是可想而知了。
“你,你这个逆子。居然真的干出如此有辱门风,不知廉耻之事!”
苏东阳当下气的浑身颤抖,双目圆睁满脸激愤脸色通红。随后,只见他伸手直指前方的卫清云玉若二人,满是气愤的喝道。
“给我狠狠的打,打死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两名家丁闻言之下,自是不敢怠慢,当下就上前准备动手了。不过,两人却也有心。知道小姐终归是老爷的骨肉,眼下老爷气极之下,方才不管不顾的下令打她,事后老爷势必会心生悔意的。因此,二人却不敢真的依令去打自家小姐。况且,往日里,小姐对府中下人们,也都很不错。因此,眼下他二人互有默契的,将目光对准了眼前的卫清云。
对于卫清云,此刻二人无疑是将他当成了勾引自家小姐的登徒子了。正是此人,惹得老爷大为震怒,连带着败坏了小姐的清白名声。是以,他二人对卫清云可谓是痛恨不已,自然也就没什么避讳留情的了。
看到卫清云手上拿着一柄剑时,二人起初也是一惊。不过,随后他们注意到了一侧何义那明显猎户的打扮时,也就随之释怀了。毕竟,眼前的卫清云完全就是一副病怏怏虚弱不堪的姿态。在二人想来,这柄剑,也不过是他从哪个猎户那里拿来装装样子壮胆用的罢了。
他二人当下上前,一人挡开了原本欲上前护住卫清云的玉若,余下一人则是毫不迟疑的挥棍就朝卫清云打去。而与此同时,早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已是吓得一脸惨白的翠儿。则是将挣扎着欲上前保护卫清云的何义,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此刻在这山洞之内,要论处境最为不妙,心情最为复杂的,无疑就是卫清云了。当玉若那一声“爹爹”出口之后,一时间卫清云的头脑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对于苏东阳此时的愤怒心情,卫清云完全可以想象的到。任谁发现自己的女儿,居然在这么一座几无人迹的荒山之上,私会一个陌生男子,怕都会大为震怒的。可是,卫清云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暴打。对此,卫清云自然不敢还手。毕竟对方的这般做法,倒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他和玉若二人,在这荒山山洞之内,相处甚久,的确是有违礼法了。说到底,在此事上,自己确实是有些理屈的了。
卫清云虽有一身精妙的招式,可是他毕竟是有伤在身,况且又是一味的处于守势。相对的对方,虽然武功不高,但势大力猛,下手又没有丝毫的留情之处。一时间,卫清云明显是落了下风。卫清云有心解释,但他和玉若之间的遭遇,又如何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况且,这件事还涉及他的身份问题。要知道,眼下这山洞之内,除了苏东阳之外,可还有两名家丁护院啊。卫清云虽信得过苏东阳,但他却无法保证那两名家丁的可信程度。
就在思绪混乱之际,原本已是处于劣势,勉强抵挡着对方棍击的卫清云。突然心头一惊,原来在对方几下重击之下,他手中尚未出鞘的长剑,已是被一棍扫落在地。而下一刻,对方一直棍,重重的捅在了他的胸口之上。猝然遭受这一棍,卫清云当即承受不住的后退了数步。对方眼见破开了他的防御,又如何会轻易放过这个良机。眼见卫清云退后,对方紧接着靠了上来,就是一顿乱棍。这处山洞本就不大,卫清云一退之下,已是靠到了山洞的石壁上,后路完全被封死了。当下,他也只好双臂紧紧的护住脑袋,身子下蹲,以后背承受起了对方的棍子。
早在卫清云遇袭之时,被阻于一侧的玉若就已是声嘶力竭的高呼住手了。可是,自家老爷就在身后监督,那两名家丁又如何会在玉若的一番呼喊下就果真停手呢。
由于看到卫清云挨打,心思已经彻底慌乱的玉若,在喊叫一番无果之后,这才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当下,她奋力推开了阻挡在她与卫清云之间的木棍。相反的她则是迅速的转身奔向了位于山洞口的苏东阳,那家丁的目的本就是阻拦她靠近卫清云,对于她奔向自家老爷的举动,他倒是没有上前拦阻。
“爹爹,快叫他们住手啊,快别打了!”玉若此刻早已是梨花带泪份外凄楚,她紧紧的抓着父亲的右手臂,声音惶急凄切的恳求道。
“哼!”看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维护那个陌生男子,苏东阳更是越发的愤怒了。他当下狠狠的挥臂,一把甩开了玉若,脸色铁青的怒道。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下山之后,你就给我一直呆在房中,再也不许离开府门一步!”
玉若神色一愣,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的怒火。但此时,玉若也根本顾不上这些了。她当下扑到苏东阳的身旁,迅速的在他耳畔低声细语道。
“休得胡言乱语!”苏东阳闻言之后,起先身子一震,随后他却是满脸难以置信的喝道。
“爹爹,女儿所言,千真万确啊!”
看到玉若脸上展现出的,那抹份外坚定的神色,苏东阳却是不得不信了。
“住手!”
那两名家丁闻言之下,倒是立刻住手退了开来。他们本就是依令行事,跟卫清云又无什么仇怨。再者卫清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虚弱的病秧子。他们也怕将他打出个三长两短什么的,自己到时也免不了惹上官司,是以,听到老爷的喝止后,他们自是乐的停手了。
玉若当即冲到了卫清云的身旁,担忧不已的跪坐在了地上,一边查看他身上的伤势,一边急切的探问道。
“你怎么样了?”
“咳咳咳。”卫清云当先咳出了几口血,随之抬起了头。看到玉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后,原本已是疼得有些扭曲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呵呵,这可是与小姐相识以来,云遭受的第二次棍棒之灾了!”
说完之后,卫清云身子一软,已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