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寝殿。
谢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道:“明诗约怎么样?”
太监回道:“她受了娘娘的赏赐,也没说什么,奴才让几个太监陪着一起送东西去了,不过……”
“说吧,不过什么?”
“不过,四小姐没什么反应。”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谢皇后寻思片刻,叹了一口气,“收了就好。明怀言其他的女儿都是蠢货,只有这个明诗约是一个人物。明怀言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她喝了一口茶,“你下去吧。给本宫看着点明诗约,有什么事速速回来禀报。”
太监面有犹豫之色,“奴才有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说。”
谢皇后道:“说。”
太监道:“听回来的太监说,明四小姐一回到凤朝凰就开始发请帖了,还说娘娘都说果味牛排好吃,这……这实在是大不敬。”
“本宫都说好吃?”谢皇后看看案上放着的动都没有动过的牛排,“你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说的。”
眼见皇后不言不笑,太监也是老人了,不敢隐瞒,说了个明白。
她满面怒容,气得拍案,“本宫何时说过这种话?她拿本宫的脸面做买卖,成何体统?”
太监顺着话道:“明四小姐太不知好歹了。”
谢皇后心里不爽,怒道:“滚!”
凤朝凰酒楼连续大卖三日,明诗约和梅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疏影实在无奈,从来没见过这么贪财的女子,也不知王爷怎么会喜欢她。
梅掌柜让人抬三个箱子送进明诗约的房间,“这些都是这三日赚的,足足五万两。酒楼是不敢再放下去了,京兆府衙役们都和我说了好几遍,好几拨贼人眼盯着咱们酒楼呢。不如存到钱庄吧,好歹有点保证。”
明诗约笑道:“大户人家谁会把银子存到钱庄,这些银子我有用处的,过几日就没了,只怕银子还不够。”
疏影等梅掌柜出去了之后,道:“王爷让小的告诉你,御膳房管事太监被谢皇后罚杖责而是,现在都爬不起来了,就因为那管事太监收了四小姐的五两银子。”
“还有这种事?”明诗约好奇道,“谢皇后动怒了?”
“当然动怒了。你这是拿她做买卖,她动不了你,只能动御膳房的人。”疏影道,“冯有道也算是冤枉。”
“既然是因为我挨打的,我就发发善心吧。冯有道还算机灵,你找个机会送点银子给他。”
疏影点点头,接过银票一看,迷惑了。
这位主子明明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花钱却大手大脚。
“四小姐,冯有道只是一个管事太监,咱们给二百两银子就够了,没必要给五千两。”
“照我的意思送去。”明诗约耐心道,“冯有道虽是小人物,成不了大事,可是做起坏事却非常在行。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帮我的人,我绝不会亏待,他们为我受一点苦,我就给他们一片钱途,让他们明白,为我吃苦是值得的。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人愿意为我卖命?”
疏影心惊肉跳,想想明诗约说的话就感到害怕。
的确,对男人来说,诱惑最大的就是钱财和女人了。宫里的太监,身子不完整,女子是碰不了、享受不了,追求的就是钱财了。
二十杖换五千两银子,这诱惑力实在太他。这种洞彻人心贪婪的笼络之法,明诗约怎么那么熟悉。
跟着明四小姐几日,疏影看不透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早先时候,她是京城有名的傻子废物、残废丑女,如今,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京城第一美人,天差地别。
……
谢皇后不是省油的灯,绝不是只是杖责太监那么简单。
明怀言坐在凤朝凰的大堂,看着古意盎然的装潢,满意地点头。
早就听说明诗约开的酒楼生意红火、客似云来,这是他第一次来,梅掌柜也不太敢得罪当朝太尉,在一边伺候着。
明诗约云淡风轻地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猜测他的来意。
“我有话和你说。”明怀言终于打破沉默。
“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就说吧。”她冷冷道。
明怀言面色一变,竭力压下怒火,道:“我去见过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太子纳你为侧妃。我已经答应皇后了。”
“是吗?”明诗约淡漠道。
“你不反对?”明怀言还以为她会极力反对。
“我反对有用吗?”明诗约冷笑,“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这是皇后的意思。”对于他疏离、冷冽的语气,他很生气,但又只能压下去,“你已经及笄,迟早要嫁人。嫁给太子也好,说不定日后你就是大燕的皇后。”
“只怕皇后还许你其他的承诺吧。”她冷嘲热讽道。
明怀言面色大变,却又无言以对。
明诗约知道自己猜对了,谢皇后这个女人还真是难缠,让她嫁给太子?开国际玩笑咩?
在玄武大陆,男女姻缘皆是父母之命,长辈的意愿往往就决定了小辈的一生。
“我当皇后,那你是不是会成为丞相?”明诗约眸光冰寒。
“我这是为了你好。”明怀言苦口婆心地说道,“也是为了明家好。下个月十五是黄道吉日,你和太子的婚事就定在那一日。”
说完,他就离开了凤朝凰。
疏影担忧道:“四小姐,这可怎么办?”
明诗约见她着急,唇角微勾,“我可不嫁。”
“可是太尉已经答应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疏影想着,一定要禀报王爷。
“明家已经送了两个女儿进太子府,结果如何?我可不愿意做第三个。”明诗约眨眸轻笑,“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最着急的人不是我,皇后比我还着急吧。”
而且,比她更着急的,不应该是墨战天吗?
……
燕国皇帝病危,虽然有楚王燕思澜监国,但朝政大多数还是由他和御王共同协商处理。
政务积压如山,早朝也罢了许久,以谢丞相为主的重臣,提议恢复朝议。
如此,乾元殿迎来皇帝病危后第一次早朝。
燕思澜坐在御座,御王站在一旁,俯瞰众臣。
户部尚书出列,神情激愤地说道:“朝廷清查田地,京郊十万官田,被人私占,京兆府不敢言,百姓不得食,负责清查的官员还被殴打,一死两伤。这些刁民,简直就是强盗土匪。”
谢丞相看杜太傅一眼,接着闭眼,恍若未闻。
户部尚书卢明激动得提高声音,怒视着墨战天,“御王,这等刁民是不是该杀?”
墨战天神色淡漠,很清楚户部尚书是冲着自己来的,几日前谢皇后突然召见户部尚书卢明的夫人,这件事颇为耐人寻味。
谢皇后召见大臣女眷也是无可厚非,不过在这多事之秋,就显得分外瞩目。
不过,他还没当一回事。
“若真有此事,犯事者自然该杀。”
“既然王爷认为该杀,那就请王爷下令,命京兆府把这些刁民抓起来,先收押大牢。”卢明高声冷语,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
他这般逼迫御王,气氛越来越紧张,满朝文武无人吱声。
眼见形势不好,燕思澜连忙道:“卢大人,不知这件事与御王有何关联?”
卢明对燕思澜恭敬道:“王爷,这件事还真和御王有莫大的关系。占据京郊官田的不是别人,就是御王。”
满朝文武无不震惊,谢丞相终于睁开眼,徐有康挑了挑浓眉,等着看好戏。
今日卢明还真不要命了,对于大燕国勋贵来说,占朝廷、官家的便宜,这类事没什么好惊讶的。倘若权贵世家一个个都秉公守法,那还叫什么权贵?
燕国初定之时,京畿的土地就被权贵世家占据,皇帝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事,权贵世家之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我也好,天下太平。
墨战天并不吃惊,沉沉道:“不知卢尚书可有证据,证明本王和此事有关?”
卢明整了整神色,脸膛严肃,从袖口掏出一份奏折递给太监,“王爷,这是臣收集的证据,私占京郊十万亩官田的正是墨家军的家属。照律法,杀人抵命,占田流放,还请皇王爷裁决。”
谢丞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燕思澜知道他才是卢明背后真正的打老虎。
呵,谢丞相终于出手了。
“占田的是墨家军,那又如何?”
墨战天逼视着卢明,朝前走一步,卢明就后退一步,退到圆柱再无路可退了。
这眸光,冷酷嗜血;这气度,霸气强势。
卢明很想在朝上打压打压御王的狂妄跋扈气焰,威风一把,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双腿开始抖索,不敢直视御王不怒自威的寒凛眼神。
墨战天寒沉道:“墨家军是陛下允许的,京郊十万荒田是墨家的封地、太后的脂粉地。你一个靠着女人的腰带才当上户部尚书的人有什么资格质问本王?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卢明浑身发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