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点印象。”燕国皇帝迷惑不解,“那又如何?”
“既然大家都介意玉妃的出身,那就给她一个高大上的出身,如此就塞住众人的嘴。”明诗约笑吟吟道。
“高大上?”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燕国皇帝看见了金灿灿的希望,“天儿,你暗中查查玉家的人隐世何处,务必办好这件事。”
他的旨意,墨战天再明白不过了:找到玉家人,许诺玉家一些好处,让玉家的当家人认回玉轻云。如此一来,玉轻云的出身便是大族后人,沦落风尘罢了。
墨战天沉声道:“皇上,明四小姐解决了这个难题,当赏。”
燕国皇帝想着以后再也没人胆敢反对、议论玉妃的半句不是,龙颜大悦,墨战天说什么,便是什么,赏了她十金。
明诗约欢天喜地地接了赏赐,这实打实的金子比那什么只能看不能用的金玉珠宝强多了。
……
他们刚出宣武殿,慈宁宫的宫人便来传旨,墨战天和明诗约一起去向墨太后请安。
虽然墨太后对皇上纳新妃一事不予置评,但也关注这件事。
“皇上传你进宫,是不是要你想法子平息这场风波?”
“太后英明。明诗约献计,已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太后无需费心。”
墨战天揣测,太后应该不反对皇上纳歌姬为妃,因为,她不愿谢皇后在后宫一枝独秀,也不希望徐贤妃恃宠生娇,而是希望多一两个人分宠,平衡后宫与朝堂的势力。
墨太后慈和地笑,招手要明诗约过来,握住她的小手,“诗丫头,还是你鬼主意多。”
明诗约笑道:“太后谬赞了。”
“对了,听闻澜儿为你操办及笄礼,冰王子为青阳操办及笄礼,你的生辰与青阳那丫头是同一日,真是巧了。”墨太后笑呵呵道,“不如这样,未免观礼的宾客多方奔走,你和青阳的及笄礼都在撷芳殿办。哀家让那些内外命妇和闺秀们都来观礼,岂不热闹?”
“太后是想借机热闹一番吧。”墨战天笑道。
“怎么?还不许哀家这老太婆跟你们年轻人热闹一番吗?”墨太后笑道。
“谢太后恩典,只怕臣女没福分。”明诗约谦逊道。
“你刚为皇上解决了一个难题,这是奖赏。”墨太后乐得合不拢嘴,“就这么定了。天儿,冰王子和澜儿为她们筹备及笄礼,你从旁协助。”
墨战天巴不得有这道懿旨,却不动声色地应了。
明诗约明白,在宫里办及笄礼,是多少名门闺秀梦寐以求却求不到的。墨太后亲自下旨,让她在宫里办及笄礼,就是给她位同皇家公主的身份地位与荣耀,届时,她会出尽风头,成为帝都名门闺秀里的第一人。
即便是名满帝都的谢家女儿,也没有这个荣耀。
明诗约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小婊砸知道这件事,必定恨她恨得咬碎了牙。
这时,宫人来禀,谢皇后求见。
墨战天和明诗约告退,墨太后却不让他们走,要他们多陪她一阵子。
谢皇后进来,看见他们,不禁愕然。
“母后,臣妾有要紧事禀奏。”她心里恨恨的,这贱骨头又进宫做什么?
“讲。”墨太后对着这个儿媳妇,面上的和蔼亲切都消失了。
“这……”谢皇后看看旁边那两人,意思是有旁人在场,不好说。
“不愿说就回去吧。”墨太后冷冷道。
谢皇后咬咬牙,就当他们不在,示意近身侍婢奉上一叠厚厚的手抄《金刚经》,道:“母后,这是沣儿一笔一划抄的。他知道母后一向诚心礼佛,便在府里斋戒抄经。”
墨太后“嗯”了一声,“搁着吧。”
明诗约撇嘴,被幽禁的太子这是抄佛经作秀、求太后原谅?
“前日,沣儿差人送来一封书函,这封书函是写给母后的,母后慈悲心肠,勉为其难地看看吧。”谢皇后又示意近身侍婢献上书函,语气千般诚恳,“沣儿知道错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府里面壁思过、虔诚忏悔。他每日三餐皆不沾荤腥,沐浴后抄《金刚经》,向佛祖、上苍祈祷母后康健喜乐。母后,在这么多皇子里,沣儿并不是最优秀的,但他秉性纯良,知错能改,恳请母后看看他的书函。”
“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好了,《金刚经》和书函留下,你先回去吧。”墨太后无动于衷道。
“母后,沣儿是臣妾的骨肉,臣妾看着他受苦,臣妾心里万般难受。”说到这儿,谢皇后痛哭流涕,泪染双颊。
“他受这么一点点苦,你就心疼成这样,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墨太后义正词严地训斥,“若是让太子去上战场,你不得整日整夜睡不着吃不香、要死要活的?像你这般教养太子,太子如何成大器?太子有今日的下场,都是你这个好母后宠出来的!”
“是!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教好沣儿……以致他走了歪路……”谢皇后为儿子心疼的凄惨模样,还真令人唏嘘,“可是,前几日沣儿偶感风寒,没有及时诊治,如今风寒加重,一直高热不退……臣妾担心他有何不测,臣妾想去太子府看看他,求母后准许臣妾去太子府……”
她匍匐在地,言辞恳切,痛哭的样子令人心酸。
墨太后不语,脸庞冻住了似的。
谢皇后哭道:“沣儿还差人跟臣妾说,终于得悉当年太子妃过世的真相,他想亲自向母后认错、忏悔……母后,就让臣妾去一趟太子府吧……”
明诗约疑惑,姐姐过世的真相?不就是明婉兰害死姐姐的吗?还能有什么真相?
事关已故太子妃,墨太后的面庞终于有点暖色,“不是明婉兰那贱人害死太子妃的吗?还能有什么真相?”
“太后,去看看怎么回事也无妨。”明诗约莞尔,“再者,太子患病,皇后担忧太子的病情是人之常情。”
“也罢,天儿,你代哀家去太子府看看。倘若太子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如实禀报哀家。”墨太后松了口。
“是,太后。”墨战天接了懿旨。
谢皇后站起身,感恩戴德地拭泪,由近身侍婢搀扶着离去。
明诗约想跟去太子府瞧瞧,他同意了。
……
昔日的太子府风光无限,如今门可罗雀,荒凉得瘆人。
一进大门,谢皇后就向太子居住的院落飞奔而去。
果不其然,燕思沣卧病在榻,面色苍白,双唇发灰,整个人消受了一圈,再也不是以往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尊贵太子了。
谢皇后带了一个太医来,太医立即为他诊治。太子的确患了严重的风寒,眼下正发着高热。当即,太医带侍婢去抓药、煎药。
她握着儿子的手,“沣儿,太医会治好你的,别担心,好好养着,不几日就痊愈了。”
人在病中,特别脆弱。
燕思沣见到母后,流下鳄鱼的眼泪,“母后……”
明诗约、墨战天冷眼旁观,看来太子并非演戏。
“太后也关心你,瞧,太后让御王来看你。”谢皇后悄然抹泪。
“太子,太后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把身子养好是最重要的。”墨战天道。
燕思沣勉强地坐起身,很费力似的,一边咳嗽一边道:“明诗约,当年你姐姐的死,本宫很抱歉,本宫终于知道真相……劳烦御王跟太后说……当年太子妃过世,是因为明婉兰那贱人……”
谢皇后不解地问:“上次她不是认罪了吗?你咳得这么厉害,不如先喝点茶水吧。”
他摆手,坚持道:“御王,明诗约,当年是本宫不好,被明婉兰那张脸、那巧嘴迷得晕头转向……太子妃贤良大度,即使本宫不喜欢她,处处刁难她,她也没有怨怪本宫,只是默默地退到角落里,当一朵与世无争的幽兰……而本宫竟然相信明婉兰那贱人的枕边风,认定太子妃心术不正,一心谋害那贱人和腹中孩儿……”
“你慢点说。”谢皇后劝道。
“太子妃并没有假装腹痛引那贱人过去,也没有吩咐侍婢和嬷嬷杀害那贱人,而是那贱人堂而皇之地去找太子妃,命令侍婢和嬷嬷勒死她……本宫有眼无珠,竟然相信那蛇蝎心肠的贱人,害死了怀着本宫骨血的太子妃……母后,儿臣错了,大错特错……儿臣对不起太子妃,对不住太后的关爱……儿臣一想到当年太子妃死不瞑目的惨状,就彻夜地睡不着……儿臣想跪在太后面前,向太后认错……”
“太子还是先养好身子吧。”明诗约淡淡道。
“母后,御王,还有一事。”
燕思沣扬声吩咐外面的侍卫,去传明婉兰过来。
她蹙眉,传明婉兰来做什么?
不多时,明婉兰进来,看见这么多人,显然吓了一跳,然后腆着肚子缓缓下跪。
虽然墨太后让她在瑶光苑养胎,但没有恢复她侧妃的名分,因此,她的地位如同低贱的侍妾。
她的腹部显怀了,身子却还是纤瘦,气色红润,与太子是天渊之别。她没有听见让她起身的声音,心里不禁思忖,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