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区最中心的一座装饰典雅的别墅里,一位温情儒雅的中年男人正懒懒地斜靠于书房的白色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神情闲散地正在听着站立于对面的黑衣下属的例行汇报。(起笔屋最快更新)
头部微仰,双目微咪,修长有力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旁的矮几上,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认真倾听还是已神游太虚。不过站立的黑衣男子却并无一丝不满或怪异的表情出现,继续似背诵一般一字一句地说着,明显对上司这副样子早已是见惯不怪了。
直至最后一个字说完,室内再次回归宁静,沙发上的男子才似梦醒一般缓缓睁开双眼,无聊地伸出双指捏起桌上的一杯红酒,就是怀身轻轻地晃了晃,顿感一缕淡淡的果香缭绕于鼻尖之上,将杯口凑近唇边,浅酌一口,让酒顺着舌尖喉咙缓缓而入,瞬间便留下了满腔的浓香馥郁,不禁笑赞了一口:“好酒!”
按照以往惯例,未得任何示下的下属早应自行退下,今儿个竟还傻傻站于原地,且眉眼之间竟有几分犹豫难言的样子。
“还有事?”清冷的话语中已藏有一丝不喻。
“主子,小杰昨天在基地内好像……好像看见了少主。”黑衣男子犹疑着吐出心中纠结之事。
中年男人闻言一怔,似是有些未弄清下属口中字句是何意思,嘴中喃喃地咀嚼了一番,才幡然顿悟过来,猛地站起身子,丢下早已洒了一半的红酒杯,三步两步跑上前去用力地纠着黑衣男子的衣领,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阿南……阿南他没死??”
“小杰昨天在去行政厅打探消息的路上,遇到一辆车子从他身边开过,晃眼间只觉得那开车的男子好像是少主。”黑衣男子有些不确定,紧张地伸手挠了挠脑后粗硬的发根。
“看清楚了吗?”中年男子声音已慢慢恢复平稳,但眼眸中的紧张却没能藏住。
“应有七八分。”黑衣男子思索了一番,给出了个确切的数字。
“马上给我约请吴中将,暂时取消计划,我们先在这里呆几天。”果断地下达了几个命令后,感觉心里有些烦燥不安,遂从桌上拿起一盒平时甚为少碰的香烟,点火狠狠地吸上一口,尼古丁的气味瞬时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
“等等。”中年男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叫住了已然出去正要拉上书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一愣,蹬蹬地又回转到中年男人面前,微探着身子,一副静等吩咐的模样。
“把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不要……让他跑了。”
“是。”黑衣男子领了命令后,眼睛小心地瞟了瞟主子见他确实已没其他的交待才慢慢地开门出去。
男人并不喜烟草的味道,猛吸之下,一时不惯竟被呛着,剧烈地咳了几声后,便把手中还在明灭不定的烟草摁灭在了桌上的烟灰缸里。眼神一定不定地直直地盯着前方,似在发呆又似在回忆着什么,许久,才幽幽地喟叹了一声,口中呢喃着“阿烟,阿南他没死,阿南他还活着……”
空间小楼的院子里此时一片繁花似锦,生机勃勃,特别是那栅栏上缭绕着的一簇簇粉白牵牛,也如丢进热锅中的粟米一般纷纷争相爆裂而开,此刻正欢腾得如那被关在深宅许久的欢脱稚女突获外出一般,随风欢跳了起来。
唐新言的心情很好,经过一天一夜的修炼,经脉灵力已充盈许多,如今只差一个契机便可闭关冲击三阶。
随着自身修为越高,她对空间事务的掌握程度就越高,与空间之间的契合度也越密切。刚开始进得空间之时,她总有一种身外之物,不甚可靠的感觉,甚至有随时可能失去的错觉。如今她已然触到那条把她与此空间联系在一起的丝线,修为越高,这线就越牢固,反之,岌岌可危。
她坐躺于院子那藤木摇椅中,一双晶莹高高翘起置于椅靠之上晃荡,一边闭眼享受轻风拂面,花香扑鼻,一边不时地伸手在头顶葡萄架上摘下一只只晶莹饱满的葡萄往嘴里扔。鲜美多汁的舌尖感受让她觉得十分满足,果然好惬意,只是可惜了之前一直未找着机会好好享受一番。
俗话说得好,温饱思□,果然是满足了口腹之欲,那缈缈睡欲也盈然上得头来,一阵柔得如丝般滑腻的风轻轻地扫过额角时,她已迷迷沉沉了起来,渐渐地就堕入了周公他老人家的怀抱里去了。
晕晕浮浮中,她竟做起了梦来。飘渺之下,她发现自已进到了一片药谷之中,别问她为什么知道这是药,总之她就是知道,不但知道,还有一种亲近熟悉之感。这满山遍谷之中,长满了各类奇花异草,棵棵年头不小,灵气充足。但她又十分清楚自已从未见过这些植物,正奇怪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时,耳际突然就传来了一声飘渺清朗得如同九天玄音的呢语:“你来了?”
声音飘渺得如远在天际,但又清晰得如在耳边,唐新言正不知所以,抓头挠发之时,一声更清晰的声音又在耳边候悠远地响起:“你来了?……你来了?……”
唐新言全身鸡皮疙瘩立时浮起,太渗人了,难道是最近杀丧尸太多,梦中竟起了惊悚情节来?话说丧尸与鬼应该也是同宗吧。
遥遥望去,远处山背处被夕阳洒了一坡地金灿灿的碎光,映着满坡正摇曳生姿的繁花,竟感觉如梦境般美丽(事实上,这确实是在梦中)。幸好现在只是下午夕起之时,非是夜黑风高之下,要不还不得被活生生吓破胆儿。
思绪飘飞之时,那把声音继续像回音谷一般连续又响了好几回,前前后后不过那句“你来了?”,内容丝毫不见新意,听得唐新言不由得也有点烦燥了,有事就说,来来回回就那句算怎么回事。唉,算了,山不来就我,唯有我来就山,为赶快走出这梦境,只好无奈地开口:“是的,我来了。”事实上,她还想再来一句“你想怎么样?”,但她真怕对方真说出个想她怎么样的话,胆还是有点小,并不敢问出。
唐新言以为对方不管什么内容起码来个应对吧,但是没有,足足等了一刻钟,耳畔除了窸窸窣窣的风吹草动之声,竟莫名静谧了起来,直至唐新言都不禁认为刚刚是否自已错觉之时,方才又传来了一声如风过般的轻叹。
什么意思?没下文了?唐新言有点摸不着头脑,低头察看了几株灵力充沛的药草,伸手摸起脚后的一颗尖利的石子,正想挖走脚下那两颗外形有点像人参的药材,没想到她竟在这关键时刻幽幽地醒转了过来。还是在那架葡萄藤下,伸手一瞧,哪里还有那颗模样俊俏的石头哥儿,只有一颗圆滚富态的葡萄小妹。唉,竟错失了良机,早知先啃一把再说。
如此怪异的梦!
正所谓梦由心生,日之所思,夜之所梦,难道这便是自已心底所望?只是那把惊悚渗人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一支背景配乐?品味竟如此重口味,真真无法接受。
唐新言抚脸轻笑,竟对这偶得梦境如此深究了起来,看来是这丧尸的世界让人太过紧张压抑又枯燥无趣,就连普通的做梦也变得让人十分愉悦有趣了起来。
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快到吴刚所邀晚宴时间了。便到溪边洗了把脸,再找出一件白底紫纱连衣裙换上,才懒懒地步出了空间。
下得楼来,只见李晨已准备妥当,一件抹胸小短裙,外搭一件短袖小外套,显得极为青春亮丽。此时正在看杜海表演单手碎核桃,玩得不亦乐乎;杜海还是那条牛仔裤,只不过是把上身的T恤换成了白衬衫。
杜云也梳洗过一遍,还是那套白衫黑裤,温文尔雅,气质依旧,此时正认真地运风清理着昨日扫漏过的一处蜘蛛丝。嘿嘿,这风系异能果真好用,杜云一出手,胜过主妇无数。
直至从厨房转出的李家婶婶一声呼唤才惊起了客厅中神情专注的三人,众人纷纷与她招呼了起来。
“小言,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一天一夜没吃,怕不饿坏了。”宋意如绞着身前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才转进厨房拿了碟热腾腾的腊肉闷饭出来。
唐新言早已放开肚皮在空间吃了一堆的灵米清果,如果看见这肥腻的腊肉闷饭,肚里的一阵饱腻之气直冲喉间,大大地打了个饱嗝。
不好意思地朝宋意如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份十分肥腻的饭菜,“李婶,我吃不下,肚子还很饱。”
宋意如面上一愣,眼底似有忧色,“怎么会饱呢?都一天一夜未吃了,是不是饿过头了?”
“不是,不是,我还吃了一些零食,所以不是很饿,再说,我要留个肚子今晚去吃别人的。”唐新言抹了把虚汗,话说这吃独食确实让人心里有点发虚。
“小心肚子太饿反而吃不了多少东西,到时岂不是更亏了?”难得见性情冷淡的唐新言也开玩笑,杜云不由也笑着凑了把趣。
“你这孩子,修炼也要吃饭呀,回头把身体弄跨了,修炼反而事倍功半了,怎么就不晓这个理呢?唉,晋南也一天一夜未出来了,昨晚吃的就少,那个老李也是,学着你们年轻人拼命。”宋意如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个如何,那个如何,她已把这个当成她的本职工作了。用心是好的,话也讲得有道理,所以唐新言便认可了“要好好劝劝他们”这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看他们。”说完便蹬蹬地上楼去了。
才抬起手预备敲开李宗明的房门,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李宗明一身清爽地走了出来,头发应是刚洗过过,发间还未干透地带着一层湿润。嘴角微弯,眸中带笑,应该是修炼效果让他很满意。
“李叔,修炼得如何了?”狡黠笑着望向李宗明,有点明知故问。
“嗯,不错,应该很快就能达到一阶了。”李宗明并不介意唐新言的取笑,反而十分开怀地说着进展。
“不过,以后修炼还是要注意不要太拼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老同志难道你不饿得慌?”唐新言坚定地执行着宋意如的“劝字道“。
“是是是,小长官教训的是,我会作深刻检讨,不会让长官失望的。”李宗明也难得爽朗地哈哈笑着同唐新言开起了玩笑。
看着李宗明走下楼梯,唐新言才转到另一边的房前敲起了门。
良久,才传来一句:“什么事?”
“是我。”难道是还在修炼状态?这也太勤快了吧。
“进来吧。”这次很快便得到了回应。
他的房间跟她的一样,一个小小的阳台,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双人沙发,东西并不多,经他这么几下摆放更显得简约。
他手里还握着半颗晶核,没想到刚刚竟是真相了,果真还在修炼状态。
唐新言静静地坐于沙发上,拾起沙发边放着的一本《邻室的音乐》翻了几页,文字写得挺通透,描写直达心里,但却没什么心情看下去,合上书页,心中猜想这房间原来定是一位女孩住过的吧。
闲得有点尴尬,想着还是先下去的时候,司晋南手中的晶核已化为云雾慢慢消散遗尽,只见他雨收云散,堪堪呼出一口浊气,眼睛未开唇角已弯,缓缓伸展开盘起的双腿站了起来。
唐新言运目探察了下他的修为,竟是刚晋三阶,这速度也够惊人,且大部分靠的是他比别人付出许多的努力与毅力。
“我很快便好,你们等等我。”也许是修炼进展顺利,让他的心情也好很多。
唐新言扬了扬手中的面包,眨眼笑道:“不用先垫垫底吗?杜云说垫垫底晚上能吃得更多。”
司晋南立时被她逗笑:“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