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莫深拿来清水,捏着她的食指关节,清理她指腹的伤口。
口子不深,但是血一直在流。陆晴笙皱着眉,手指突然间被他含在口中,轻轻的吮吸着。她愣了一下,目光扫到他的脸上,许莫深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神色,而这样止血的方式也再正常不过。
她的指腹染了他的温度,以及唇舌的柔软。心脏还是被击中,莫名的心慌,她低下头,很没出息的又一次害羞了。
小排被勒令禁止靠近陆晴笙,小家伙很不满,小短腿紧紧跟着陆晴笙,扭着小屁股。上车的时候,小排被放到后座上,它抗议性的跳到手刹处,许莫深一个眼神扫过去,小家伙嗷呜了一声,可怜兮兮的盯着陆晴笙,叫的那叫一个心酸可怜。
陆晴笙咬唇,受不了小排那小眼神,心都要化了。偏过脸对许莫深说,“那不然我换只手抱它好了,受伤的手指一定不摸它。”
“不行,它有细菌。”许莫深淡淡的瞥了一眼小排,伸手把它的小爪子扒拉下来,“要么下车,要么乖乖坐在后面。”
原本气势高昂的小排,自从遇见了许莫深,气势就不断的受压制,卖萌也没用了。小家伙跳上后座,乖顺的卧倒,许莫深这才拧开钥匙,黑色的宾利,离开了广场公园。
晚上录制节目之前,陆晴笙和编辑一起去吃饭,半道上遇见了章跃鸣,这厮依旧是戴着帽子墨镜,把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的。
她点完餐坐在椅子上,编辑还没有回来,章跃鸣霸占了编辑的位置。他戴着柳钉手套,中指曲起,有节奏的扣着桌子,身子随着店里放的歌曲旋律而晃动着。
“说说,这里什么最好吃?”
章跃鸣没有摘下眼镜,晃了好一会儿,从音乐里出来,拿了餐盒里的卫生筷,剥开之后直奔陆晴笙的餐盘。
“大哥,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可以公用一餐的关系吧?”她迅速的把餐盘移开,见编辑朝这里走来,便端着餐盘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
“小气。”章跃鸣讪讪的收回筷子,随意的放在桌子上,他哼着小调,看着面前的编辑入座,咧了咧嘴角,“那回答我的问题吧,我第一次来这里。”
她淡淡的看了章跃鸣一眼,见他这么痞痞的模样,不禁想到墨宝,怎么他们玩音乐的都是这副德行啊,傲娇到不行不行的。
“青椒肉丝很好吃,但是用嗓子的最好不要吃辣,鱼香茄子,番茄鸡蛋,香菇木耳还有糖醋里脊都很不错。配着粥喝最好来个干煸豆角和西葫芦。其他菜我一般不轻易尝试,好不好吃我就不能保证了。”
墨宝撇撇嘴,把手套脱掉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打菜。
回来时,餐盘里摆满了菜,只要是陆晴笙说过的,他全部点了,在陆晴笙诧异的目光下,把餐盘那么大方的往中间一推,“吃吧吃吧,我可不是你,小气。”
陆晴笙倒是没有真的用筷子去夹菜,微微惊讶他的饭量,然后低头吃自己的,时不时的和编辑搭上两句话。
被晾着的章跃鸣委屈的吸吸鼻子,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到陆晴笙的碗里,闷闷的喊她,“陆晴笙,你这样不礼貌啊。慕姨那么温柔大方一人,怎么生出你这样没……”“教养”二字在陆晴笙无辜的看着他时,被生吞回肚子里。
“我怎样?”陆晴笙看着自己碗里的糖醋里脊,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大少爷,我只是觉得不太熟所以才这样的。章叔叔那么沉稳和蔼一人,又怎么能有这么骄纵、唯我独尊的儿子呢?”
章跃鸣冷哼一声,少爷脾气上来了,“我就骄纵怎么的了,唯我独尊这个形容就是为我打造的!你怎么这么不好相处啊,长得和你的脸一点也不符合!”
章跃鸣说罢,扒拉了两口饭到嘴里,期间斜了陆晴笙一眼,愤愤不满,最后甩筷子走人。
动作大的,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陆晴笙有些诧异,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
编辑推了推她的胳膊,问她,“小陆啊,你别惹到太子爷,人家是章台的儿子,还是新晋的歌手,这天之骄子向来都是有点脾气的,不然这世上人人都磨了棱角,打磨打磨就该都是一种性子了。”
编辑这话说的,一是劝她自保,二是为章跃鸣的脾气说个来由。陆晴笙心里明镜似的,圆滑世故的性子这不就呈现在她面前么?她忽然觉得,还是想要和李姐聊天,起码很随性,不必如此遮掩。
她淡淡的对着编辑笑了笑,随后安静吃饭,不太想说话了。
晚上的直播,她提了改版的事情,顺便预告了周六晚上会邀请嘉宾章跃鸣一起做节目,接通热线电话时,便有章跃鸣的粉丝问消息的可靠度,她笑眯眯的说,小陆的信誉值暂时是满分的。
切歌休息间,她换到了章跃鸣的主打歌曲,是一首悲伤的歌,剧情讲的是当初冲动而分开的恋人,六年后相逢,两人再次倾心于对方,可惜却是无法相守。男人得了绝症,女人有了丈夫,两人皆是后悔当初分开,尤其是女人,如果自己不那么任性,还在一起,她便能看得住男人,不让他酗酒,不然他也不会得胃癌。
最后的最后,男人进了重症室,拒绝女人的看望,生不相见,死不相遇。
相思念六载成殇已不在你的身旁
痴痴独留我一人陪宇宙静置洪荒
当年牵我之手却没能伴我白头
梦好难留花好难收
此生别后
陆晴笙在心里面哼着歌,脸上清清凉凉的,一摸,满是泪水。她闭了闭眼,还是受不住这样的故事,心里面想到那样的画面就心痛。
在睁眼,对面监控室却多了一人。
那人终于没有戴墨镜,可惜,没能看到他的表情。
再往后的联系,大多都是被这首歌虐到难以自拔的听众,同陆晴笙讲自己的情路坎坷。她静下心,慢慢与对方分析,细细感受,心情也沉重了几分。
下了直播,章跃鸣戴着耳机在门口的沙发上坐着,见她出来,腿一伸,挡住去路。
“你哭了。”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听这个故事,我可以讲给你听,这是我亲身经历的。”章跃鸣一改炸毛青年的属性,表情还有几分忧郁,与他的气质总觉得不大相符。
陆晴笙诧异的看着他,斟酌了一番,问他,“你,身体没事了吧?”
“我身体好着呢,我的意思这是我亲身经历的,可没说我是故事的男主角,我要是的话,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我了。”章跃鸣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蠢女人。”
“我怎么觉得你自从知道我的名字之后,就开始对我各种嫌弃呢?”
“挺有自知之明,谁让你小时候扒我裤子来着!”章跃鸣一提这事就来气,“妈的,小学写同学录,那胖妞竟然提了这件事,说什么男子汉就算被扒裤子也不能哭啊。这事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亏我还觉得她可爱喜欢了她好一阵,说来也算是我初恋了!”
陆晴笙抿着笑,看了章跃鸣好半天,脑海里努力搜索章跃鸣口中胖妞的形象,可惜她记不起来。不过,他小学就喜欢女生了,还真是早熟。
“这算是个不错的契机啊,至少她对你印象深刻。”
章跃鸣嘴角抽了抽,鄙夷道:“你懂什么,我们男人最不屑于这样的深刻印象,就算没留英雄形象,也得是个白衬衫少年,符合你们女人崇拜的范畴吧?”
两人聊着聊着就跑题了,陆晴笙看着他揉胃,她从包里掏出钥匙,“你和我来办公室一趟吧,我买的有蛋糕和双皮奶。”她顿了顿,侧过脸看着章跃鸣,“你晚上买了那么多菜还不吃完,很浪费。”
章跃鸣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笑,小声嘀咕,“我就知道,你们女生都是这种口是心非的,想送我甜点吃就直说,连我的喜好都打听清楚了。有预谋!”
两人随后到了办公室,章跃鸣是真的饿了,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六寸的起司蛋糕,摘开双皮奶的盖子,口齿不清的说,“陆晴笙,在哪买的蛋糕,挺和我口味的。”
“十字路口那家蛋糕房,里面的西米露也挺不错的。”她起身倒了温水给他,“说说吧,那个故事。”
章跃鸣接水杯的动作有点僵硬,他敛了笑,缓缓说道,“故事里的女主是我姐,她和我现在这个姐夫结婚,是我爸介绍的,说等了那么多年,浪费了太多的青春,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于是,等待的第五年的年末,我姐结婚了。”
陆晴笙看着章跃鸣,他的目光悲切,而讲话语速放的及缓慢,很像是广播剧里的旁白。
“我姐和姐夫生活的很好,除了她不爱姐夫之外。第六年的时候,我姐和姐夫在旅游时遇到了她前男友,匆匆一别,一个月后在他们恋爱时常去的那家咖啡馆遇见了。我姐六年都没有去那家咖啡馆,她是先到的,老板说你终于来了,他等你等了六年。我姐很诧异,她并不认识店老板,说是不是认错人了。”
“店老板笑了,从吧台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姐,‘你看,是你没错吧,我眼睛可犀利着呢,怎么能认错,何况每次他来店里都问我有没有见过你’,分开的六年,两人都是任性,脾气大,不服输,后来前男友就买醉,他找不到我姐,因为我们家搬家了,我姐钱包什么的都丢了,她想去找可是性子太骄傲了。知道彼此心里都有彼此,可是却陷入道德的枷锁,她不知道怎么对姐夫说这件事,直到一次和前男友吃饭,他吐血了。”
“故事的结局和歌的不太相同,我姐夫让我姐陪着她前男友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前男友进重症室之前除了车祸,眼睛失明了,我们家疏通关系,让我姐在重症室扮演护士照顾前男友,十三天,六年后唯一的相守,只有十三天。”
章跃鸣哭了,他抹了眼泪,叹了一口气,“再骄傲,一定不能在爱人面前骄傲,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呢,或许你们都不一定有再次相守的机会。”
是啊,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到,所以遇见了就得抓住那人,一定要爱,勇敢的大胆的去爱。我们不要争吵不要纠纷,有问题就拥抱一下,时间那么少,机会那么珍贵,在一起很不容易。
陆晴笙桌上掏出纸巾,一张自己擦泪,一张给章跃鸣。谁知道章跃鸣的情感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推开她的纸巾,不悦的说,“干嘛啊,我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哭呢,你这双皮奶里有洋葱,呛死我了。”
他这话说的,让陆晴笙哭笑不得。
陆晴笙和他一起出电梯时,章跃鸣突然说,“我决定了,你那个节目我们好好录,争取在两期嘉宾之后给你主题曲,让你的电台节目有电视节目的高度,怎么样?”
陆晴笙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自然这是好事情,能够提高节目的标识度,提升节目品牌形象是好事情。
“谢谢你啊。”她笑的眉眼温柔,主动地朝章跃鸣伸手。
“干嘛,我是看在你心底还算善良,继承了慕姨的优点份上帮你的,你要谢就谢慕姨去。”章跃鸣双手插口袋里,晃悠悠的,“要是请我吃几天甜点,我也不介意。”
“行。”她想都没想的就答了。
“那要不你当我女伴吧,下周二有个活动。”章跃鸣看着陆晴笙拧在一起的眉,解释道,“别多想,没记者的,就是一群朋友聚聚,他们嘲笑我没女伴。你可以看到很多coser和cv,当然还有歌手,你不是声控吗,这可是福利。”
“我不知道下周二有没有事情……”陆晴笙为难的看着章跃鸣,余光中,远处似乎有个穿唐装的中年男子。那人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转过什么朝门外走去,身边还跟了一高高壮壮的青年人。
“明晚录节目的时候见,我还有事。”她也顾不得章跃鸣说什么,握紧了手里的包,快速的向电台门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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