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回头
林正道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目瞪口呆了好大一会儿才恨恨说道:“这人怎如此固执?咱还没把话说完,他就翻了脸,当真是太过分了。”
丁四看着关上的两扇门,安慰林正道说:“我早就知道他性子乖张,现在他又念着汪之洋的安危,因此脾气更是暴躁。”
林正道皱着眉头说:“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当真一定要借助风扬吗?实在不行,咱们换个法子吧。”
丁四还没说话,忽然间门“哐当”一声又被推了开来,倒让两人吓了一跳,两人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风扬瞪着两眼,沉着脸站在门前。原来他刚才拂袖而去,丁四那句却一直回荡在他脑海里:“如果是汪之洋知道了这件事,他该会怎么做?”他自然知道汪之洋会怎么做,依照他的性子,汪之洋肯定会要坏了张汉生的打算,不会让张汉生做出这种通敌卖国的事情。他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忽然就再也迈不起来了,汪之洋在牢里生死不明,他又打探不出来汪之洋的下落,与其在这里像没头的苍蝇,还不如替汪之洋做些他想做的事情,等汪之洋知道自己这般行事,心里恐怕还会高兴几分。他知道这位兄弟素有正义感,以前是觉得他读书读傻了,现在汪之洋舍身救他,他又是自责又是感动,如今丁四找到自己,肯定是有需要自己出手的地方,他要是问都不问掉头就走,一旦汪之洋知道了,肯定又要埋怨自己了。这样想着,风扬心里就长叹一声,掉头又走进了院子里。
丁四和林正道见风扬去而复返,脸上依然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见风扬眼睛瞪得圆圆的:“说,想让老子做什么?”
丁四听他这口气,竟是有几分肯合作的意思,不由心头大喜,对风扬说:“风先生,如果让你出手,你可否会让人身上奇痒难受,一刻也忍不住?”原来,左公权等人在怡红阁埋伏了些日子,好不容易发现梦蝶房间里似乎有些名堂,她屋子摆着的柜子应该有夹层,只不过翻遍了全屋,也没见能打开这夹层的钥匙,几个人小心观察了,觉得这钥匙应该就在梦蝶的身上。这消息报给丁四后,丁四断定这夹层里肯定藏着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张汉生写给倭寇的书信。只不过几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万一让张汉生和梦蝶有所戒备,这下面的事可就更难办了。因此丁四想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主意,找到一个擅长使毒药的人,让梦蝶全身发痒,然后让她除去全身衣衫,暗中拓了钥匙模子,人不知鬼不觉地将夹层打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然后再作打算。这么一想,就不由想到了风扬身上,因此丁四也是暗中找了好几天,才终于找到了风扬。
风扬听丁四这么说,不禁傲然答道:“对别人可能是个棘手的事儿,但对我来说,可是屁大的事儿,只要让我有一丝机会,我就让他痒得死去活来。”
丁四早料到这事对风扬不在话下,听风扬这样说便几步走到他面前,向着风扬低声说出一席话来,风扬听完他话,将眉毛一挑:“姓丁的,我可以替你们做了这事儿,但你们也得替我打探我汪兄弟的下落,帮我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见风扬愿意合作,丁四心里才长出一口气,对风扬说:“风扬,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多多留心汪之洋的下落。”说完后一指身后屋子,对风扬说:“请进屋说话。”
风扬大步流星进了屋子,里面狭窄得厉害,三人勉强站定了身子,丁四对风扬说:“我们怀疑怡红阁的头牌梦蝶是张汉生与倭寇之间的联络人。”
风扬听完这句话,又是唬了一跳,他流连花丛,怡红阁本是常去的地方,梦蝶这个名字也是常听人说起的,他听人说梦蝶颜色长得好,也不是没暗地里想一近芳泽,但听人说梦蝶是张汉生的禁脔,懒得去惹这个麻烦,便将这心思淡了下去,现在忽然听说梦蝶是还与倭寇有些首尾,一时间不由就是一惊林正道看他神情,便在一旁补充说:“我们在怡红阁埋伏有人手,好不容易才探到梦蝶房间有些古怪,她屋里的柜子有一个夹层,可那锁着实巧妙,我们这最好的开锁能手都打不开里面的锁,我们观察了许多时间,那钥匙应该在梦蝶身上藏着,因此想使先生想办法给她下毒,让她全身难受,我们好想办法把钥匙拿到手。”
风扬听他这样说,禁不住哂笑道:“还以为你们是聪明的,没想到如此蠢笨,你找机会砍了那**,将钥匙取下来,大模大样开了那夹层,取出里面东西不就得了。”
丁四摇头道:“你说的办法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不敢确定里面的东西就是他们勾结的证据,我们怕打草惊蛇,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另外,他们具体计划我们没拿到手,不知他们如何行事,因此也不敢过于莽撞。”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第三,我们怀疑鲨鱼帮混有他们的奸细,而现在我又被他们逼得表明了态度,现在他们在大街小巷贴满了捉拿我们的告示,他们没拿到我们,估计也会暗中防备,因此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风扬没想到现在这事情如此复杂,不由愣了一愣,但看丁四和林正道都是毫无惧色,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又呸了一声:“我管你们是什么鬼,你们要我使毒,我只管照做就是,你想要些什么毒药,是混在饭里吃下去的,还是沾了她衣服上的。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我只管给药,怎么用你们自己想办法,我这条命还留着救我嫡亲一样的兄弟。”
丁四见他如此说,情知他是已经应了,赶紧说道:“你给我们配一味混在饭菜里的药,我们自会想办法。”
风扬听他这样说,也不再多说,起身就从怀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原来自从上次被人使计让他脱得赤条条后,他就一刻也不敢将毒药离了自己身边,他是使毒的高手,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命根子,他被救下后就偷偷备好了这些东西,以防哪一天用得上。丁四见他竟顷刻间鼓捣起来,不由也是佩服他痛快利索。只见风扬小心取了几个瓶子里东西,也不用称量,大约一估,就算准了剂量,又研磨成细细的粉末,一炷香过后,一扬手,将东西抛给丁四说:“将此药放到饭菜里,一日后可见效果。”
丁四接过那瓶子,只见里面是粉黄色的粉末,林正道在一旁不由小心问道:“这药混在饭菜里不会有什么异味吧?”
那风扬勃然大怒:“老子配的东西,就是毒药也是没有味道的,更何况这种药。”
丁四趁他发作前又赶紧说:“我们还需要一味解药,烦请阁下配了出来。”
风扬瞪眼说:“你们又是要毒药,又是要解药,真把老子当成你们奴才使唤了,记住答应我的事,我要尽快知道我兄弟下落。”说完后就要出门而去,林正道后面急得大喊:“风先生,那解药……”
风扬回头不耐烦地说:“不用聒噪,明日午后在此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