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哥哥见我表情有些异样,也望向那处,尽管我见不到他的脸,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即便他接受了我昨日的话,但亲眼见到本人,嫌隙还是免不了的,他该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吧?
恰在此时,石公子朝这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我正犹豫是否该出声招呼,他却撇开目光,像是没见到我一样,向掌柜告辞后转身离开了。与此同时,灏哥哥转回头,神色并无波澜。
他看见了吗?没看见吧?我与石公子并未搭话,或许灏哥哥没有留意呢?然而,我不敢提起这个话题,不是因为害怕他对我或是对石公子做什么,而是担心刺激到他不想被触及的地方。
“石昔白……他经常来这里?”他问此话时面无表情,连气息都隐藏得天衣无缝,令人难以揣测。
尽管想刻意回避,但灏哥哥问起,也不愿再找借口了:“也许吧,小虎与他称兄道弟,关系应该不差。”
他好像霎时明白了什么,又说起了口不对心的话:“刚刚你们没有彼此招呼,是碍于我在场吗?”
“才不是,我与他本就不熟识,没必要见面问好。而且现在救命之恩已还,我们之间不拖不欠,除了石姑娘的事还需给他一个交代,其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不是只要证明她的失踪与你无关,你与石昔白就再无瓜葛了?倘若你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我一定将掳走她的那个人找出来!”话音刚落,他又即刻道歉,“对不起,我明明答应了你,却还无法适应,让我冷静一会儿。”
“杜姑娘、江少爷,久等了。”正在我与他两人沉默之际,小虎朝这边走来。我暗自庆幸,否则不知要相对无言多久。
“这位小虎兄,送嫣儿回家就拜托你了。我对这案件没什么兴趣,先告辞了。”
待小虎答应,他便离开了。为何这么突然,他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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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刚才在路上正巧遇见白兄,招呼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医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杜姑娘,也见到了吧?”
“算是……见到了。”
“他不是来了客栈吗?”我还未回答,小虎突然露出了看穿一切的笑容,“我知道了,怪不得桌上的点心动都没动,还以为是鲁师傅失手了。白兄是这样,江少爷也是这样,两人都走得匆忙,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他的表情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我不想遂他的意:“你知道什么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说的话,我也不说了。”小虎像是掌握了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消息,以此作为威胁,还故作神秘地引诱道,“案件的事。”
我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只有妥协:“石公子只是在门口将药交给了你爹,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过,不过跟灏哥哥照了面。”
“就这样?”小虎半信半疑。
“就这样。那么,你可以开始说了吗?”
他顿时一脸失望,但一刻工夫就散去,话题转到了案件:“之前被他们打断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知道朱远和证人都在鼠儿巷的?”
“这个嘛……”怎么办,《洗冤外传》的事情,说还是不说?不行,说到底虽已接触了两个案件,但凶手被捉拿还是头一次,有可能只是巧合。它的种种使用方法,我仍不甚了解,还是等多作尝试,确定清楚后再作打算。“我自有办法,那是我的眼线,身份不能外泄。”
“你就告诉我,我绝不对其他人说。”小虎将凳子搬近我身边,伸长了脖子等着听秘密。
“那你听好了……秘密。”
“哎,说来听听嘛。”
“如果你以后还想要破案的线索,最好别再问了。”
“罢了罢了,案件的事,你想知道什么?既然有眼线,应该全告诉你了吧?”
“他可没那么闲,说说你们是怎么找到证人的。”
“虽然你的线报准确,但这件事白兄也功不可没,他检查过药丸,发现是曾在鼠儿巷出没的江湖郎中所制。说起来要不是他和小兰常去那里赠医施药,要找到那个郎中还真不容易。白兄也真是厉害,试过一次就知道药出自谁手,他还亲自帮忙寻人,省了我们不少工夫。”
“石公子也去了鼠儿巷?”
“是啊,不过他在我们押送朱远前半个时辰就陪着那郎中去了衙门。”
看来他与灏哥哥的相见,躲过了一次,却没躲过第二次。原本只要都在一城之中,遇到彼此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石公子已经找到证人并带去衙门,为何衙差还在鼠儿巷呢?除非……“这么说朱远的住处就是那里?”
“这也不出奇,你看那郭宝,虽有个生花坊,但平日也没什么生意,自己过得都够潦倒的,更何况他的徒弟。”
原来《洗冤外传》上只一个提示,便将证人和凶手都包罗其中。或许小字的出现就预示着案件即将结束,若是上一宗案件的调查中能发现这一点,及时留意《洗冤外传》的内容,凶手可能已经无所遁形。但是“蝴蝶”二字,除了指示凶手为何人,与证据又有什么关系?莫非是因为证据就在凶手身边,只要抓住真凶,便能找到证据?然而他逃走几日,且不说已不在岐阳县,就算出现在我们眼前,证据怕是早就被他处理了。那个案件的疏忽现在无法挽回,衙门也知道了凶手的特征,只能希望他终有一日得到应有的惩罚。
见小虎还等着我发问,便继续确认当时的想法:“方才见你们押送他去衙门时,似乎相当老实,那是已经认罪了吧?”
“那当然,证据确凿,哪容得他抵赖。”小虎的态度十分得意,像是自己单凭一人便立了大功一般,“没想到朱远对自己的计划那么有信心,回到城里不跑不逃,当时居然还在屋内睡大觉。这倒也好,我们一点儿没费劲,就把他抓住了。刚开始他当然矢口否认,后来我说出了推理,他才慌了。什么不在场证明、杀人手法之类的都被一一破解,但是那时他插翅也难逃了。最重要的就是白兄找来的证人,他承认是朱远托他做的药丸和蜡烛,这样一来,一切都不容狡辩了。”
太好了,案件总算水落石出,郭宝也可瞑目了,我心中暗暗感慨,比起救出被冤枉的石公子,令整个案件真相大白、凶手落网更令人多了分成就感。也让我更加确信,今后自己该做些什么,而不是把时间花费在梳妆打扮、说人是非之上。
谁知小虎并没住口,说话的兴致这才涌上:“刚刚说的只是个开端,真正的故事在这儿呢。”
“还有什么故事,案件已经完结了啊?”莫非我的推理有错,其中还有隐情;还是说朱远只是个幌子,背后操纵案件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