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事情也确实如江心所想的一般,那个在众人口中走火入魔的人正是心魔缠身的杨成,但和传的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不同的是,他是故意为之。
练炁的功夫和天赋已经年纪有关,但心境的上的修炼却不完全如此。
年龄大了见得东西多了固然可能在心境的修炼上有那么一些帮助,但人的思想才是最为重要的。
就拿尸魔涂君房的手段作为一个例子,如老天师这般,即便不使用任何其他法术,也能凭借他这上百年的心境修为而不受到三尸的丝毫影响。
而在原著谈唐门事情发展的轨迹之中,却也出了陶桃这么一个独特的例子。
其他唐门弟子都被自身显化的三尸给折磨纠缠的心神疲惫,但陶桃的三十却安静的不像话,甚至令老一辈的张旺等人都有些惊奇,即便是涂君房都有那么一瞬间起到了挖墙脚的念头。
虽然最终他还是没敢下手,但也可以看得出陶桃在这一方面上的天赋之足,而这便是年龄所难以带来的天赋。
年轻一代中,除了那些才刚刚接触练炁没多久的年轻人,杨成能找到的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两三个,而公认的心态优秀的人数则要再次缩水,到了最后,陶桃便成了第一选择。
但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即便有其他唐门弟子的意志推荐,陶桃依然不认为自己在心境的控制上有什么毒到的天赋,只是平静的看着杨成,有些难以入手:“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不觉得自己在心境的把握上有什么经验。”
“就拿你好奇的观力来举例子,马龙做的要比我好。”
“所以我一开始便说了观法只是参考。”杨成补充道:“我想询问的是如何在某一瞬间越过自身的思考按照本能去进行动作,江心和我提到过唐门的观是自我意识的表现。”
“但如果参照太极阳中生阴的理念,可能你们唐门的观也有可能在某一个瞬间能涉及到我刚刚所说的境界。”
“那位叫马龙的,他的观力很强,几乎能察觉到每一个念头的浮现和我身上的破绽,但正是因为他在这上面走的太深了,或许才无法感受到我方才说的那个境界。”
“而据他所说,你反倒有可能涉足过这个境界,他说他的手段有时候在你身上失手过,所以你是最可能的人选。”
听到杨成说出的这番话,陶桃立刻便回忆起了自己开始时跟在马龙后面学习如何捕捉念头时的悲惨经历,眼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但眼看着杨成似乎并不知道事情的内因,却也没办法生气,于是一声长呼之后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行,我卡一给你看看,但我不确定能得到什么结果。”
“不需要结果,只需要一个建议就行。”杨成微微一笑,接着便重新放开了对心魔的无形束缚,下一刻,如猛鬼出笼一般,杨成身上平缓的炁息便在陶桃惊异的眼神中变得暴戾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像是察觉到了杨成的心思一般,原本气焰嚣张的心魔之炁以更快的速度迅速收回,虽说依旧能察觉到炁存在的迹象,但比起刚刚却衰减了不知道多少倍。
察觉到杨成身上的变化,陶桃眼中满是疑惑:“你这是?”
“这就是我的心魔了。”杨成脸上也有些无奈:“从十几岁诞生的时候开始,它就一直跟随着我,任何手段都只能将其有限的压制而无法消灭。”
“而一旦我试图修行的时候,它就会尽最大的可能来干扰我,就在我过来之前,我试图利用心魔的力量,但最后关头再次因为心魔作祟而失败,这才想来找你。”
“但现在你也看到了,它似乎又看到了我内心的想法,偏偏不如我意的主动潜伏了下去。我感觉它并不想毁灭我,而只是在单纯的给我捣乱。”
听到杨成的解释,陶桃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的奇妙了起来,即便身为唐门这个大门派的弟子,陶桃也从来都没听说过如此特殊的心魔。
一般的心魔总会在人心神失守的某个瞬间突然出现,对练炁士造成极大的损伤后又突然消失,哪会如杨成身上这个心魔一般仗着自己不会消失而如此高调。
而更难得是这个心魔居然还不会对杨成本人乃至其练炁的基础造成无可弥补的损伤,只是不断的充当拦路虎绊脚石的角色拦在杨成的面前,令人不厌其烦。
而偏偏由于心魔为人内心所生,杨成的本人的思念根本就无法在心魔面前得到有效的阴霾,故而这个心魔偏偏就能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出现来打乱杨成的全部计划。
“你这个...”看着杨成这个机器稀少的隔离,陶桃眉头微蹙,随后才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恐怕我没办法给你很好的帮助了。”
就在她话语落下的下一刻,原本一直蛰伏的心魔再次升腾了起来,大肆鼓动杨成身上的炁息升腾起来,一点一点的向陶桃的位置蔓延过去,但有杨成作为前置,它始终无法得逞。
但就是这个动作,却让陶桃的眼睛微微一辆,立刻便有了一个新的猜想:“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东西其实不是心魔?”
“不是心魔?”杨成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它具备心魔几乎一切的特质,家里的长辈早就给我看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确认了多少次,这才得出了心魔这个结论。”
“除了表现的活跃一点且不会实质性的伤害到我之外,其他表现和心魔一模一样。”
“所以我才会猜测它不是心魔。”陶桃抬头看了眼在心魔的控制下已经渐渐回缩回去的炁息:“在村子里,你身上出现过现在这种情况吗?”
杨成抬头看向自己身上蔓延出来的炁息,随后微微一怔:“没有,除了最开始那一会,一次也没有...你的意思是说...”
“这东西应该是你的一个先天能力,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样。”陶桃摸着下巴:“这东西相比起心魔,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条狗。”
“因为你专注于其他东西让它感到不开心,所以它就处处给你捣乱来吸引你的注意力,心魔应该是他披的一层皮,这东西,不像狗像什么?”
听到陶桃这番话,不仅杨成有些吃紧,原本气焰嚣张的‘心魔’似乎也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是回缩还是继续嚣张,但就是这颇具人性化的举动反倒再次印证了陶桃的话。
因为如果真的是把持内心而动的心魔,是绝对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
“我艹!”看着身上那短暂凝滞不动的炁息,杨成恨的几乎要将牙都给咬碎了。
他这近十年来几乎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对付所谓的心魔上,要极力的维持之下才能修炼炁息、学习泥塑,结果弄到现在,这个‘心魔’并非心魔,而是他自身的先天能力。
先天能力,他知道。但是像这种一味的给人捣乱的先天能力,除了典籍上记载过的童子命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了,但现在,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而他还被骗了将近十年。
要不是这些日子因为自己脱离了村子那些长辈的看管,这个狗东西怕是还要再装上不知道多少年的戏。
似乎是感应到了杨成内息的暴躁,心魔有了一瞬间的回缩,但像一颗,像是明悟了什么似的,它又变的更加的暴躁,几乎拉扯出杨成身上一小半的炁息在空中舞动起来,无比狂暴。
“呵,呵呵呵...”看着这一幕,陶桃只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快把这东西给收起来吧,动静太大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陶桃在这个事情中发挥出的独一无二的作用,一直只会‘嘴上吵吵’的心魔一个停止,然后便带着一阵风声呼的一下拍在了陶桃脸上。
啪的一声,陶桃的脸色不由得有些迷茫。
事发突然,距离过近,再加上看不到心魔攻击的前奏,即便是陶桃都没来得及击躲过心魔的这次袭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便只剩下一脸苦笑的杨成。
时隔多年再次被人以熟悉的方式打脸,即便以陶桃的性格都难以忍受,但正主已经消失,她也不好针对同样是受害者的杨成,只能恨恨的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后转身离开。
眼看着陶桃蹭蹭的转身离去,杨成嘴巴张了张,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自己的能力打了别人的脸,即便说这不是他本人的意思,但也有些尴尬。
而杨成尴尬,便意味着‘心魔’不尴尬,相反,它还很得意,即便已经被杨成重新锁了起来,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的波动。
叹了口气,杨成摇了摇头,还没走出多远边看到了已经站在外面看戏的江心,脸色再次一黑:“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江心回忆了一下:“大概就是陶桃说你这能力像狗,然后你心魔给了她一下那个时候。”
“嘶。”听到江心的话,杨成再次倒吸了口气:“行了,别说了。”
“嗯。”江心点了点头,接着才再次问道:“不过陶桃刚刚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杨成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村子里,无论有没有天赋,从小都是和泥巴一起长大的,一生的精力也大多都花费在了泥塑上面。”
“如果我没觉醒或者觉醒的只是寻常的能力,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但现在偏偏碰到了最难处理的处境。”
“这么多年下来了,我都一直在压制它而更加专注于泥塑的手艺,现在即便知道它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心魔’,但时间终究还是无法挽回的。”
“我会尝试着看看能不能和这个东西好好的沟通看看,但这么多年的惯性下来,再加上这东西表现出来的恶劣性格,总归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要是掌握了,它就能成为你的一大助力。”江心安慰了他一下:“想开点,这其实也有可能变为一件好事。”
杨成叹了口气:“我知道,但这样一来,我恐怕会变得越来越和村子那些人不一样。”
“你现在和他们又有多少相似之处呢?”
杨成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也是。”
学校终究是学校,即便唐门是个异人界的门派,但那些学生也只是从寻常的语数外学习变成了更加刻苦的打熬筋骨、修生养性。
杨成这边发生的事情传播的范围很广,但在众多老师的约束下,最终造成的影响大多也只停留在口头,作为一种饭后谈资罢了,显然无法影响到更大范围,即唐门门主那种层次。
江心在唐门的出现显然让张楚岚有些意外,但一番思考之后他决定暂时还是不改变前面的计划,干脆利落的便将打电话要自己来唐门的全性卖了个干净。
顺带着的,他还给死缠烂打跟进来的王震球给挖了个坑,他倒也有想过是不是要给江心那边也上眼药水,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说收集来的情报并不全面,但他也能发现江心似乎和唐门这些人相处的还不错,而下层的表现有时候也能反映出上层的态度,如此一来,谨慎就是很有必要的了。
张楚岚对八奇技其实没有太大的求知欲,他所求的其实是冯宝宝身上的秘密,而隐约流露出来的线索则在告诉张楚岚冯宝宝身上的事情和甲申年有着莫大的干系。
而提到甲申年间,那轰动了整个异人界的八奇技和三十六贼就成了个绕不开的问题。
一下子,他就又牵扯到了这个一不小心就能害死人的大雷。
这个雷一旦引爆,张楚岚本人被波及还是小事,要是让冯宝宝身上长生不老的秘密被发现,整个异人界恐怕要再次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如此一来,便由不得他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