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全是看在沈沐风这三个字的份上。”赵钦君脸上的寒霜在看到沈沐风后有消褪的趋势,只是听到沈沐风的调侃后,冰霜再次覆上了他的脸,就算是隔着面具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寒意,他也不知为何每次听到程瑾潭对他叫着沈沐风的名字,说着些情话,心里就一阵别扭,恨不得上前给程瑾潭几拳。
“不管是为什么,只要他尽心尽力要治好你便好,只希望你心里也能记得他这份恩情。”沈沐风淡淡的笑了笑,直接无视了赵钦君浑身散发的寒意,这点寒意和楚煜寒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大概也猜到了赵钦君的身份,所以想为程瑾潭要份人情,也许将来两人相对时不至于生死相见。
赵钦君深深看了沈沐风一眼,慢慢收敛了身上的寒意,随即来到屋正中那正冒着热气的木桶前开始脱起身上的衣服,等他迈进木桶之后才缓缓道:“我赵钦君自是会记得谁对我有恩,沈大夫,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沈沐风看着赵钦君坐到木桶里后,就开始查看桌上的药物,发现与他所说分毫无差,这才微笑着将药材按顺序放好,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银针对着赵钦君说道:“解毒之时会极痛,上次你是在昏迷之中所以没有感觉,这次你且多忍一忍,如若忍不住导致半途而废,你知道结果是什么。”
赵钦君淡淡的笑了笑,在木桶里伸了个懒腰:“我不会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怕痛之类的话,但每日毒发时的痛楚我倒是也忍了过去,就算医治时再痛上些也是能忍过去的,沈大夫只管用药下针便是。”
沈沐风不再说话,直接将第一种药材丢入浴桶内,然后拿起银针按顺序刺入赵钦君的各大穴道之中,而随着银针的刺入,赵钦君的身体猛的一颤,随即双拳紧握在一起,脸上虽然还是带着刚刚那抹淡笑,但是从他额头开始不停滚落的汗珠可以看出他正在忍着强烈的剧痛。
随着时间的流逝,桌上的药材一点点的消逝,而赵钦君此时已开始发出极痛的呻、吟,但想是怕惊动了屋外伺候他之人,他硬是将那呻、吟压的极低,沈沐风此时也不轻松,每放一种药材他都要重新起针扎针,体内的真气也消耗的极快,额头滴下的汗水丝毫不比赵钦君少。
直到最后一味药材都被赵钦君吸收之后,沈沐风起针的手都带着微微的颤抖,等银针都被拔出之后他差点跌坐在地上,还好他及时用手扶住木桶边缘,急促的喘息了几声之后才说道:“你若有力气就快点从这桶里出来,再晚些这些被驱出的毒又会被你吸收回去的。”
解毒的过程确实极痛,痛的全身发软毫无力气,但是等最后的银针被沈沐风拔出之后,赵钦君倒是觉得身体比刚刚轻松许多,但是听到沈沐风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音,不由惊讶的抬头看向沈沐风,却发现沈沐风的脸色比他这个病人还要苍白许多。
“看什么看,快些出来,莫非你想前功尽弃”沈沐风看赵钦君呆呆坐在木桶里毫无起身的意思,伸手轻推了一下赵钦君,随即便真的支撑不住身体就这么直接坐到了地上:“我真气用尽,要调息恢复,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记得这木桶里的水极毒,要深埋。”
赵钦君被沈沐风推的那一下后,马上从木桶里出来,拿起布巾将身上的药水都擦干净后穿好衣服,看着沈沐风就这么坐在冰冷的地上开始运功,想给他披上棉被却又怕惊了他让他走火入魔,便只能作罢,打开自己的屋门看着外屋躺着的侍从,直接上前点住了他的睡穴后,这才进屋里将那木桶搬了出去。
等他将那木桶里的毒水全部处理好后返回屋内之后,便看到沈沐风此时已是收功而起,正坐在桌前喝着茶水,但他脸上的苍白之色并未褪去,他此时的心思极为复杂,看沈沐风的样子就知道这种解毒之法定是极损施治者的身体,可对他这个可说是陌生之人,沈沐风为何这般全心全力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的身体也要治好他
沈沐风似是没看到他眼睛里闪过的复杂神情般,将手中喝光水的茶杯放回桌上,对赵钦君微微一笑:“从你的脸色可以看出这次解毒的效果还不错,你且过来,让我再帮你把下脉,看看你体内还剩多少残毒,下次可否需要改变用药量。”
“从你的脸色我看的出来你反而更像是个病人,这解毒之法对你也有损害!”赵钦君走到沈沐风身旁坐了下来,坦然的伸出自己的手腕:“我想知道对你的损害有多大,还有……为何要这般不惜损害自己也要为我解毒”
闭上眼睛感受着赵钦君的脉博跳动,发现他的脉博倒是强了不少,而他体内的毒经由这次竟是解除了大部分,比他预料的情况要好了许多,甚至下一次不用这种费神费力的解毒之法,只需每日喝上一服中药,过上半个月这毒就能驱除干净,这才长出一口气,还好不需要再次用这种方法,不然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坚持到帮他驱毒完毕。
“只是真气消耗过大而已,调息几日自会恢复,并不算损害身体。”沈沐风放开赵钦君的手腕,低头轻咳了几声,然后起身来到另一张书桌前,提笔挥毫,随后将那纸递给赵钦君:“明日开始服用此药方的药物,连服五天后我再来帮你看看。”
赵钦君接过那张药方,发现那上面的字迹竟带着些颤抖的迹象,想到刚刚搭上自己手腕那冰冷的触感,他全不信沈沐风所说的真气消耗过大的话,既然沈沐风不愿说,他也不再追问,不管沈沐风的目的为何,他总归是欠沈沐风一命:“外面的人被我点了睡穴,你可从正门出去,不必翻窗。”
沈沐风微带诧异的看了赵钦君一眼,随即笑了起来,想不到这赵钦君倒也是细心之人,竟能发现自己的不妥之处,但是这般细心之人却也能被人陷害中此厉害之毒,可见害他之人不是他亲近之人,便是比他城府更深之人,不过此时想这些也无用,害他之人发现他未死,想必定会再次出手,到时他自会找出害他之人是谁,想到这里便对着赵钦君微一挥手,便直接从正门离开。
脚步微软的向着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边走边换上了肖风的人皮面具和衣服,若不是药王鼎里的灵药多,只怕今晚他便压制不住体、内之毒的发作,不过此时既然已到了暗教的大本营,那改天便抽个空回去找找那暗教的镇派之宝暗魔掌法,先将这暗魔掌法学会才是。
月光照在厚厚的雪地上,散发着清冷的幽光,鼻尖呼吸着冰冷的气息,沈沐风走的越发缓慢,却在这时他听到雪地上除了他的脚步声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他猛的停下脚步转身向身后看去,发现一个黑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你……你是人是鬼为……为何在此……”沈沐风踉跄的向后连退几步,脸上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直到一棵树挡住他倒退之路,他便紧紧靠在树上继续颤声问道:“你若再不出声,我……我便大喊了!”
“你又是何人看你的装扮倒像是前几日刚招收的仆役,深更半夜的不在自己的房间休息,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随着话语声,那黑影向前了几步,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了面容,正是沈沐风极欲躲开的程瑾潭,此时他看着沈沐风的目光就像是凶狠的狼看着自己的猎物,仿佛下一刻就能将沈沐风撕碎。
沈沐风看清眼前之人是谁时,心里不由一惊,不知这程瑾潭是何时跟在自己身后的,是否看到自己从哪里出来,心念电转之间继续装作害怕的样子颤声问道:“我……我起夜……你……你又是谁你闯进山庄……想做什么坏事”
“起夜新来仆役的院子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吧,你起夜都跑这么远”程瑾潭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沈沐风,口中的话语却带着微微的讽刺:“我是谁我是给你工钱的主子。说,深更半夜不睡是有什么图谋”
“庄……庄主大人小的……小的给您见礼了,小的……真的只是起夜,请您相信小的!”沈沐风装作慌忙的对着程瑾潭行了一个大礼,只是他的身体消耗太多,一弯下腰就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随即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听到沈沐风的咳嗽还有站立不稳的身形,程瑾潭的眉头皱到了一起,随即挥了挥手不耐的道:“真不知道总管是怎么选的人,将你这种病痨鬼也招了进来,以后莫要再让我在夜里看到你到处乱走,不然就当你心怀不轨直接杀了你!还不快滚!”
“多谢庄主大人!”沈沐风连头都没抬,更是没有看程瑾潭的脸,马上转身向着自己住的院子以最快的速度走去,每走几步就轻咳几声,等他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时身体也已到了极限,直接躺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沈沐风是被同房之人硬叫醒的,拖着还很酸软的身体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山庄处处都装扮一新,连带着他们仆役的院落也装扮的红红火火的,但也正是临过年,柴火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而他劈柴的工作量也越来越大,默默的数着日子,想来那人也该出现些征兆了,自己再忍忍就好。
果不其然,在大年三十的早上,李总管直接来到了他们所住的院落,让他们集合在院落里,随后在他们的身上来回打量起来,等院里的仆役都被他打量的心里发毛之后,李总管才随手一指,指向沈沐风旁边的人道:“你去收拾一下,中午到侧院外等着。”
沈沐风看向被李总管点名的人,是他们几人之中长得比较出色的,他自是知道李总管为何要来此找人,伺候赵钦君的仆人想必此时已发病,大年三十老的仆役们都各有任务,只有他们这些新来的还没有具体的分工,再挑伺候赵钦君的人定是要来这里挑选,只是未曾想那李总管并未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