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败回天狼谷的群狼也是苦相挂脸,平素总是成竹在胸,从从容容的白毛老大,此刻也是脸色阴沉,眼神黯淡。
面对平生仅有的惨败,白毛心头重重。除留守的三十多头族狼和负责看管牲口、巡逻的狼狗们,尽起天狼族的成年族狼浩浩荡荡出征,却还是大败而归,看来天狼族并非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白毛看着本是熙熙攘攘的狼珠坑口四周,如今变得稀疏空旷了不少,它在为族群今后的出路绞思着。
情绪低落的族狼,绝多数都沉默哀思着,连那些狼崽们也都不敢嬉戏,低着头趴于地下,感受着族狼首败后的抑闷气氛。
唯一例外的是,谷内不时回荡着老四低沉的怒吼声。
老四一耳根下被削离三分之一,部分残肉赘拉在耳上好不凄然。它头一稍动,伤残的坠肉晃动拉扯下阵阵剧痛传来。老四想用爪子将坠肉扯掉,可一碰就有无尽的痛感传来,再下不了狠爪。
老四每次忍不住去扯拉时,无意外的剧痛准时传来。老四忍住痛嚎转为咆哮。它咆哮着要为死去的族狼报仇,咆哮着要杀尽可恶的人族等,它是有满腔的怒气要发泄,但更多的是借此掩盖住痛相。
倒是有多头族狼理解老四的滔天怒气,在攻击林中人阵时,它们看见老四被对方万恶的红白*粉尘袭到。在它狂泪遮目时,一把菜刀迎面飞来。所幸老四身手敏捷,破空传来时头一偏躲过要,但耳根有三分之一被刀刃削过,于是有了如今残耳坠拉的模样。
以狼族灵敏的嗅觉,可闻到刀柄处残留股淡淡的胭脂味道,刃口同样残有淡淡的菜汁味道。老四差点成为最低贱的刀下菜狗,难怪它暴跳如雷,了解内情的狼对老四抱份深切的同情。
白毛看着不时咆哮的老四,想起已身亡的老二老三,禁不住伤神懊丧着。老四的身体提升是非常好,于身体质素而言,自己之下便是它了。可老四的智慧提升度就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了,总感得它是走入了歧途。它只会想着那些小聪明,总想着怎样趋利避害,占了些便宜便洋洋得意,吃了亏就一门心思怎样捞回来。就是没花心思去多想事情背后的本质,永远体会不到大智若愚的境界。
老二老三这一去,以后跟谁可共商天狼族的发展走向呢?瞅着还在那表演的老四,白毛不由气不打一处出:这老四太不成器,耍小聪明惯了,连残耳挂的越久,伤口就越易发炎流脓溃烂,痛苦将日益加重。连壮士断腕以绝后患的的决心都没有,何堪大用?
白毛一气之下将老四扑按于地上,嘴一咬再将其残耳撕掉。白毛不理惨嚎连连却又不敢反抗的老四,而对着惊愕中的族狼以特有的狼语喊话了。
它的意思是,这次的失败,是因离开狼珠远征,是为不够虔诚也。只有虔诚地去感受狼珠的改造,如每头狼都如白毛般强大,哪还会失败呢?天赐狼珠是为天在护佑着天狼族,只要够虔诚,天狼族最终必会胜出;只要够虔诚,好好提升自己,那样才够资格成为这方天地的主人。
白毛的一番话,成功扫清群狼头上密布的失败阴霾,全为虔诚地匍匐地上,细心品会天狼珠对身体的影响。
聪慧的白毛满意地望着用功中的族群,暗想想:
借失败能进一步提升自己,那么失败就反变为胜利了。让失败给今后捎上消沉、失去理智等负面情绪,还没再战就已一败再败。同样,胜后得意洋洋而固步自封,离失败也就不远。从来没有真正的胜和败,因胜和败存乎于一念之间而相互逆转!
再扫眼老四,白毛转思着:
失败最大的收获绝不应是仇恨,而是知耻后勇的决心。此等道理跟老四或许能明白,但品性在那,它就算心明可要做到就难了。老四现时多半是在想着,利用族狼的速度,带队逐村去偷袭人族,让那些全副武装而略显笨重的兵士疲于奔命。可我由这次失败看到的是,我们天狼族只有四腿一嘴,少了双手实是一大大的缺憾。这是天缺啊!却万不能跟它们明说,免得打击自信心。
能补全这个天缺,则吾族的前景必会无限光明。老四是帮不了我解忧了,可惜老二和老三已不在。唉,一人独醒众人皆醉的感觉真不是滋味??????
清湾人收拾妥当,调来牛车带上乡人遗体,捎上财物,载满狼尸已在撤离独树村的路上。
“兴爷,祝你们乡大获全胜!”赵大在跟李兴搭话,他一来是想打破默不作声的沉闷局面,二来对李兴和全体清湾人在今日的表现确是大为叹服。
“胜了是胜了,却不是件很值得庆贺的事。”李兴颔首向前示意着说:“或许战争从来就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至少对大部分人会是如此。”
顺李兴目光看去,赵大看到仍紧抱着残腿,在两人搀扶下啼哭不绝的大婶,立即将涌上喉口的叹服语言强压回肚,复为默然不语。
这时,远处一骑急驰而来,依稀可认出是位熟人。
“姑爷!兴爷!”来人勒马招呼,果真是陈超丈人的一位家人。
“王忠,有急事吗?”陈超望着汗流浃背,有些慌张的来人惊问。
“老太爷收到最新消息,大长和国已亡,今已是大天兴国,帝主为赵善政!”
公元928年,郑隆亶被剑川节度使杨干贞杀死,谥号恭惠帝,大长和国凡27年而亡。杨干贞立白蛮赵善政为王,史称悼康帝,改国号为大天兴国。
陈超的老丈人收到此等重大信息,便第一时间派家人急来给报信,以让陈超在这场国变中尽早有所准备。
咋听到此消息,李兴和陈超先是一惊,旋即坦然。大长和国主年少,杨、赵二人把握军、政大权多年,谋权篡位的事发生本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不幸的是,在朝廷将发兵剿灭狼群的节骨眼上却发生国变,看来还真指望不上他人,清湾人只能独自抗击那些变异的恶狼了。万幸的是,因乡人早作好准备,又兼战术得法而得今日大胜。集众智聚群力下,完成抗击巨狼的侵害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难。
考虑到军政这两大权早尽为杨、赵二人所揽,如今这二人联手篡位应引不起多大的乱子。弄栋府、蜻蛉县远处国境,受到的波及更应是微乎其微。故此,陈超只派他手下的两位保镖兼得力助手赶回县中,以处理收集财物和关闭铺面等事,他仍要留在乡中等着商议许多重大的乡议。
李、陈二人将他们所了解的情况,和分析的结果跟乡人一说,再加上今日大胜在前,乡人惊乱的心大为镇定。他们清楚只要齐心协力,乡人独抗狼群也是可能的。惊慌散乱,各打各心思那就是大祸临头时,旋即,他们便将国变之事暂抛脑后。
是夜,乡中大小事告一段落后,李兴强拖着一身疲惫将儿子招进书房谈话。早上一场大战下来,接下来的善后事和会议多着,李兴有好多事还不及问儿子呢。
“我的小英雄,你准备怎样能瞒住你奶奶呢?”李兴对着热茶呵口气后,笑眯眯的对儿子说:“我偷偷的让你练练身手,习习马术,谁知你今天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你叫我怎么收尾呢?”
“我已准备好给奶奶打顿屁股了!”李文低头无奈说,他知道因表现得太出彩了,涉险驱狼这事必会传入奶奶耳中。奶奶如今连自己学武这事都不让沾手,就是怕他轻易涉险,当听闻他差点命丧狼口,想必她会雷霆万丈。
“这次,你奶奶一定会送你去书院读书了。”李兴叹道:“从两年前闹狼患开始,为防万一,你奶奶早起了将你远送求学的念头。不过那时你还小,加上我们大人都舍不得,所以才没实行。”
“不过,求学这事一时半刻是急不得的,得找个名师才行,别让庸师误了你的前程!”
闻到最后一言,李文暗松了口气,他一直在长辈的翼护下,对孤身出外求学自然是抵触。
“讲讲你杀巨狼的情况吧!”这才是李兴这次谈话的主题,他虽知儿子的身手如今已胜同龄人良多,但对儿子竟能闷杀巨狼这一事,他还是充满了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