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上，人潮流向北市灯会。
耿聿手里提着个才花钱买下的精巧花灯，举高笑问旁边的耿津和耿宜：“好看不？”
“好看。大哥，这是给我的吧？”耿津玩笑着伸手去接。
耿聿飞快躲开道：“你自个买去。”
“我知道，这是大哥给袁小姐买的。”耿宜抿着手帕子含蓄笑。
耿津指着嚷：“哦，大哥偏心！”
“什么偏心？人家现在不方便逛灯市，饱了不眼福，还不兴我送一盏灯去？你们两个别罗嗦了。快点跟上吧？”
前头，耿律笑吟吟道：“津津，小宜，快点。”
“大哥，你呢？”耿津疑道：“你不跟我们同去呀？”
“我送了花灯就找你们去。小心点，别让人挤散了。”
耿津拉着耿宜道：“知道了。大哥，你快点来啊。”
目送弟弟妹妹融入人群中，耿聿指着花灯带着小六和小明往小袁府赶。
小明嗅觉敏锐，眼睛四下一扫，压低声音对耿聿道：“增派了不少人手。耿少，见机行事。”
“皇上出宫，这是何等大事，自然少了层层护卫。”耿聿不以为然。
“不对，耿少，我感觉有大事发生。”
耿聿斜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想回褐衣堂大展身手去？”
“嘿嘿，还真想。”小明搔搔头。
“行了，等过一阵子太平了，就放你回去。”耿聿大度道。
“什么才叫太平？”
耿聿迟疑道：“至少先等我把雪芽搞定再说。”
“耿少，你不是来真的吧？”小明小声问：“我听说，你向安国公请求，派官媒去袁府提亲呢？”
“当然是真的。”耿聿横他一眼道：“难道眼睁睁看着她让别人抢走？”
“那国公爷什么态度？”小明很八卦的打听。
耿聿神色一落，叹气道：“还没表态。”
“嗯，没表态说明也没拒绝，只怕在考虑之中，耿少耐心等等。”
“我有耐心，只怕雪芽没有。那丫头鬼点子多，我只怕她又会出什么妖蛾子。”耿聿恨恨道：“给自个造谣这事，亏她想得出来。这不是两败俱伤的下策吗？”
小明摸着下巴道：“这充分说明，袁小姐破釜没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在是无奈之举。”
“嗯，所以我才不帮她这个忙呢。”耿聿奸笑道：“我先下手为强。”
说着话，就慢慢挤到街角，小六子眼尖，忽道：“那个好像是汪姑娘？”
“在哪？”小明赶紧问。
小六子手指向临街店铺，小心翼翼快走的披着帽兜外套的女子。
看走姿和身材的确很像是汪灵。
耿聿没认出来，挥手道：“认错人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明一直盯着，越盯越像。忍不住道：“耿少，我去细看看。”
耿聿知道这厮喜欢汪灵，由得他去，和小六子懒懒散散的等着。
到处是人，到处都是灯，夜色如昼，笑语喧哗。这是一年之中难得允许大姑娘小媳女，小姐丫头们自由上街逛的一天。
汪灵手里也象征性提着盏花灯，快步从巷口转出，明显感到身后有人跟踪。从来没做过这事，心里格外紧张不安。又怕完不成小姐的吩咐，又怕让人半途抓住，又担心去了耿府见不到人。
正心里七上八下之际，有人碰她胳膊，也不敢回头，只一味低头猛走。
“小灵子？”身后有人试着唤她。
汪灵吓的差点夺路飞奔。忽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犹豫停步，转身。
小明置身灯火与人**相辉映之中，也是一脸惊喜的望定她。
“小明？”汪灵眼睛夺眶而出。
“怎么啦？小灵子。”小明箭步上前，不顾诸多人握住她的手关切问。
汪灵抽抽鼻子，眼泪汪汪看着他道：“真是你？”
“傻瓜。你以为呢？”小明抬手去抹她的泪。
汪灵却急急档开，问：“耿少爷呢？”
“呃？他呀……”小明老大不高兴。明明见了自己喜极而泣，也让他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可转背就打听耿聿，这算什么事呀？
“快点呀，救人要紧。”
“救谁？”
“我们小姐。”汪灵又红了眼睛。
小明将她拉向耿聿道：“耿少，出事了。”
耿聿见二人你浓我浓的，正要调侃两句，却冷不丁听到小明冲过来这么一句，也是一惊，吓的问：“汪姑娘，雪芽怎么啦？”
“小姐她……”
“等等。”小明握住汪灵的嘴，四下张望，道：“一边说。”
汪灵羞忿瞪他一眼，换得来他挤眼嬉笑。
墙根下，汪灵先瞪了小明一眼，才低声把雪芽和月令仪的对话说了一遍。并道：“小姐说这回褐衣堂可能忙乱。左大人和程青大人会在灯市伴君，只能向耿少爷求助。”
“原来如此！”耿聿神色正经，与小明对视一眼道：“看来，她们是遇到麻烦了。小明，你能调动褐衣堂多少人手？”
“平时百把来人不成问题，只今晚不敢保证，至多四五十来人吧。”小明不确定回。
“好，能调多少是多少。小六子，你，去把府里护院集合起来，就说我的命令，快马加鞭赶过来。”
小六子郑重点点头：“是，少爷。”
“汪姑娘，你呢。”耿聿想了想道：“你先别回去。嗯，你去樊府避避。”
“不成呀，耿少爷。樊大娘她们都在我们小袁府呢，小姐不让她们去观花灯。”
“那你，你先回袁府待着。”
汪灵急道：“那小姐怎么办？”
“我们去想办法。你完成雪芽嘱托，就不要跟着了。”耿聿冷静道。
“可是我……”汪灵不想丢下小姐不管。
小明马上道：“你跟着我好了。”
“这样，可以吗？”汪灵晓得他要去褐衣堂调人手的。
小明道：“可以，褐衣堂最安全。”
“不要。我要跟小姐在一块。”汪灵赌气道。
耿聿使个眼色给小明，后者轻微点点头，然后手起掌落，先把她敲昏再说。
“好了，事不宜迟，大家快分头行动。”
“少爷，你小心啊。”
“知道了。动作快点。”
小六飞快隐入人群，朝耿府飞奔。小明半扶半抱着汪灵，将她帽子遮住脸，也急急去了。耿聿长长吐口气，迈向一线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