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华国冬季申时,天空的雪花渐渐稀稀拉拉的,地上早已铺满一层白毯子似的浅雪。
青衣小厮闯进贵月阁喊:“少爷,少爷,老爷四处找你,快,快点回吧?晚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沉醉温柔乡牛少爷慌张披衣出门,问:“怎么回事?我爹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呀,少爷。不但老爷回来了,还请来个西席先生呢。”
“什么?”牛少爷脸色大变。
“少爷,快点吧。小的们瞒着老爷说你跟林家少爷以文会友去的,才得个空跑来报信呢。”
牛少爷心烦意乱,胡乱穿戴好,顾不得贵月阁葛香姑娘的含情相送,沮丧的高一脚低一脚的踩出一条雪路出大门。
好好的兵部侍郎公子,文不成倒好说,武不成气煞牛大人。眼看着学武没天赋,放弃罢了。可是明年就是大考之年,最起码也得捞个像样点的资本吧?牛公子又是最小的,难不成以后一辈子啃完老子啃兄长不成?
这不,为人父母的牛大人好不容易去请了有名的大儒学王启泰先生的门下弟子之一来给疼爱的幼子恶补考前文化。力争明年考个功名,这样,走起后门来安排岗位更加得心应手,理直气壮不是。
深知老父苦心的牛少爷知道违抗不得。葛香的美人窝再好,也不敢有丝毫留恋。不然,等着他的肯定是棍棒侍候加休养大半个月。
“少爷!”马夫一嘴酒气乐颠颠跑过来。
扶着小厮的手,牛少爷闷头钻进马车。鼻子先闻到一股怪味。脚下“叽叽咕咕”好像踩着什么软湿水渍。他刚想回头骂两句马夫只顾贪玩不清洁马车,身子这么一扭,脚掌板‘哧溜’往前一磨蹭。
牛少爷双手拼命攀着门框用以保持平衡,无奈双脚不听使唤,唧唧擦擦的搓着地板将他带进车内。
“噗通”歪倾着身子向前栽,头重重撞在座套上。痛意满脑的同时,一股浓浓的臭味扑鼻,原本让贵月阁喂养的精美食肴忽然翻涌上窜喉咙。
“呕~”牛少爷忍不住撑着座俯身呕吐。
咦?手掌心怎么滑滑腻腻,稀稀烂烂的?伸脸嗅嗅---呕~牛少爷鼻腔神经严重被呛的眼前一恍惚,大叫:“来人呀!”
小厮早窜上马车,扶起他不放心问:“少爷,怎么啦?”
“哇~”胃部翻滚,牛少爷一把推开小厮,趴到车门外冲着雪地嗷嗷猛吐。
“啊,少爷!”小厮尖声高叫:“这是什么呀?”
牛少爷哪里顾得上理会他,仍是埋头吐的眼昏耳鸣。
“少爷,你,你的手?”马夫惊骇看着牛少爷撑在车橼上的手掌。
牛少爷有气无力乜视他一眼,眼角瞄一瞄自己的手掌。
“啊~~”高分贝嗓门响彻半空。
稀烂肮脏的黑乎之中带点黄色的臭屎粑粑就那么糊了牛少爷精贵白嫩一手掌。也难怪他会窜跳而起,扑身雪地上呕声连连,又拼命搓手。
这动静挺大的,吸引的附近门楼打发下午时光的闲人们都探出头来瞧热闹。
有人认出是牛少爷,捂着嘴偷笑。
有人眼尖的看到他挥舞的手上脏污之物,笑的更大声。
贵月阁的人飞快跑去报信,领来老鸨和头牌葛香,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急赤白脸怄气断肠的牛少爷架回去。
“那个美女是谁?”躲在马车看收官戏的雪芽指着葛香问。
“贵月阁花魁葛香。”耿聿张口就来。
“你们看,像不像小灵子?”
闻言,小明凑到前头探头张望,撇嘴道:“就她,一股风尘味,怎么跟汪姑娘相比?”
“咦哟!小明,品味不俗嘛。”雪芽拍拍他肩。
耿聿狠狠剜着小明,怪他抢词似的,无声逼退他。
“小姐?”汪灵羞红脸,头快埋到膝盖去了。
雪芽嘿笑道:“形似而已嘛。那种风尘女子怎么能跟我家清美乖巧可爱的小灵子相提并论呢?”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耿聿挖苦她的溢美之词是不是太多了,不要钱似的招呼。
“怎么?你不同意我家小灵子比那什么花魁好看?”雪芽反讥道:“就你这审美品味,还不如小明呢。”
耿聿又一记眼刀飞射小明。
沉默的小明又无辜躺松了。
“我哪里说汪姑娘不如她了?我就是看不得你往脸上贴金太多。”耿聿辩称。
“切,你就是狡辩。我看呀,搞不好你跟那什么花魁有一腿?”雪芽内心的阴暗分子又萌动了。
耿聿愠怒道:“去!少乱栽赃,我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看,解释就是掩饰!”雪芽凉凉道。
“我……”耿聿投降,只好顺从道:“是,是,你说的对。汪姑娘清美乖巧可爱,让那一身风尘味的花魁自愧不如,无地自容,行了吧?”
雪芽做惊慌状把汪灵护在身后,瞪大眼警惕申明:“耿聿,严重警告你,不得打我家小灵子主意!”
“我……”耿聿一口老血喷出来。
麻花藤也勇敢站出来厉声道:“我们小灵姐可不兴给人当侧室的,你省省心吧?”
“我?我哪有……”耿聿欲哭无泪。
“瞧你谄媚当面夸奖劲头!我们乡下有句俗语说的好: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麻花藤说完就溜到雪芽身后躲起来,怕耿聿打她。
耿聿望天长叹,尔后吩咐小六子:“最近的衙门有多远?”
“少爷,你要做什么?”
“我比窦娥还冤!我申请青天大老爷还我清白名誉不行吗?”耿聿赌气嚷。
逗的雪芽扑哧呲牙笑。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雪芽吩咐:“不过,小六子,快走吧?第一恶作剧现场不且逗留太久,免得让人抓个现行。”
不说还说,一说,果然牛少爷的随从和贵月阁打手开始活蹦乱窜四处寻拿恶搞人马。
耿府马车飞快逃离现场,当然也有目击者向牛府提供出一辆可疑马车的可疑行踪,最后牛府有没有锁定耿府,此是后话。
“这冬天就是黑得早,我先送你回去吧?”耿聿在马车上询问雪芽。
指尖挑起一角轿帘,雪芽想了想道:“不忙,先去一趟光明坊樊府吧?”
“也好。我也好久没去拜访樊家呢?”耿聿笑嘻嘻同意。
雪芽狐疑转向他,问:“你没在追求小莲姐吗?”
呃?耿聿喉头一窒,打个长久的顿。
他都快把樊美人忘个干净,追求更是无从谈起。可他记得当初在新眉镇可是与雪芽约法三章的呀,这可怎么圆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