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通向凤山的泥土路上,四道人影嘻嘻哈哈打闹着向凤山方向跑去。
樊菂太漂亮太惹眼,仍旧涂黑脸色扮成个小子模样。袁雪芽主仆仨维持老样子,主要原因在于四喜和红杏身材太过壮实,没有合适的男装给她们换。若是两少年两壮婢的话,组合太过怪异,雪芽只好舍身陪丫头。
没有过足扮清俊少年公子的瘾,不妨碍雪芽的大好心情。与四喜和红杏三个如牢笼里放出的(金丝)??雀欢快嬉闹。
“小姐,跑慢点!”四喜追逐着一身轻松的袁雪芽。
最沉重的要数红杏,身上至少背三个包裹,外加胁下两把伞,吃吭吃吭的嚷:“小姐,等等我。”
“雪芽,走错了,是这边。”樊菂站在三岔路口招手唤。
跑出老远的雪芽又满头大汗冲过来,不好意思笑:“樊……樊小哥,好啦,你带路。”
樊菂笑:“看把你乐的,不过是去一趟白凤乡吗?你看你,把红杏累的够呛。”
红杏拖着沉重的步伐挪上前,正好路边有一块突起的石头,也不管烫不烫,放下伞便一屁股坐下唉声叹气:“小姐,歇会吧?”
“这就开始歇?杏啊,你往后头瞧瞧离开村子才多远?走这么点路就嚷累……”雪芽手指虚空点点数落着,眼角忽瞥见她们经过的来路,三骑快马得得疾驶而来。
“哎,我怎么瞧着有些面熟?”雪芽眯起眼,手搭凉蓬。
樊菂张望一眼,也不太确定:“有点像,像那个……”
她犹豫未说出口,快马已经冲到她们面前溅起一股泥土。马上的人策绳收辔嘴里“吁吁”叫停。
“耿聿??怎么是你?”雪芽眼珠子一突,差点掉下。
耿聿居高临下,遮挡阳光的原因面目稍显模糊,只见嘴角咧咧勾起一丝痞笑。有那么一瞬间令昂头的雪芽觉得顺眼许多,丑的不明显了。
“别挡我们进山打猎。让开,让开。”耿聿故意道。
樊菂没作声,自动退让一旁,雪芽好奇反问:“大热天的打猎?那怎么不带上猎犬呢?”
“猎犬?这不有吗?”耿聿一指小五和小六。
狗腿子等同犬马!
小五和小六同时在后做个鬼脸“汪汪”一声配合无间。
“噗哧”樊菂,四喜和红杏都忍不住乐了。
倒是雪芽面不改色歪头又问:“怎么没带弓箭?这不是猎手标准配备吗?”
“小爷就爱陡手捉山兽怎么滴?”耿聿的口气很是恼羞。
干嘛揭穿?真不可爱,真讨厌!
“切,就见不得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雪芽指着他,一脸严肃质问:“说,到底干嘛来?”
“管你屁事!”耿聿白净脸皮飞上两团可疑红色,愠怒的喝斥:“让开,好狗不挡道!”
雪芽怒从心中起,刚要从袖中翻出那把玲珑春水戳死他,就被四喜和红杏一左一右架着劝:“小姐,息怒。咱们还有正经事要办。”
是哦,想起都这个时间点了,再不赶路,只怕天黑也到不了白凤乡。雪芽果断放弃跟耿聿死磕的冲动,拉上樊菂道:“咱们走。别理小丑!”
“嗨,你骂谁?”耿聿冲她们背影愤愤嚷。
谁也没搭理他,四人加快脚子渐行渐远。
“少爷,人都走远了,甭瞧了。”小六子凉凉唤回耿聿的目光。
“切,谁瞧了?我是要察看附近可有捷径?”耿聿放眼四周打量错综盘节的一片田垅地。
“少爷,小的打听过了,去白凤乡就这一条捷径。”
耿聿磨牙不高兴:“谁告诉你小爷要去白凤乡了?”
“啊?那少爷……”小六子搔搔头。不是他打听得袁雪芽和樊菂动身去白凤乡的消息,少爷就急急的骑了马冲过来的吗?不去?那现在这状况做何解释?
“进山逛逛不行呀?”耿聿狠狠瞪他一眼,扬鞭道:“走你!”
樊菂对于凤山真的如自家菜园似的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带着雪芽穿坡越岭,边走边介绍道:“这还只是凤山的余脉一支,听说主脉山林更是药材丰富,取之不尽。可惜我胆小,不敢走远。”
“有我呢!小莲姐姐,等这事办妥,我护你去凤山主山采个够。”雪芽豪气干云,拍胸脯打保票。
“那我先谢谢你啦。”樊菂自然笑笑,不太当真。
四喜断后,紧张的提醒:“小姐,樊姑娘,我好像一直听到马蹄声,感觉有人跟着咱们。”
“马蹄声?难道是耿聿?”雪芽往后走几步,示意噤声,倾耳听了听。
“算了吧,雪芽,就当是耿少爷,也由他去吧?不要耽误咱们脚程。”樊菂抹汗,手指前面一道长长山坡笑:“翻过坡,坡底下是一汪湖水,再绕过去大概半刻钟,就到凤山西面。”
“这么说,快到喽?”
“是呀。不过,白凤乡在什么地方,我就不太清楚了。”
雪芽开心笑道:“不怕,路在嘴下嘛。”
只要张嘴问,还怕找不到路?
乐观的雪芽感染了她们,一鼓作气爬上坡,眼前是稀疏的矮山林,坡底湖水在阳光下闪着绿光。惹的红杏直缩头:“哎哟,小姐,看那水的颜色?好可怕,不会有落水鬼拖脚吧?咱们绕过去算了。”
“你白长这么大个,这么胆小?绿水嘛说明水草茂盛,藻类多阳光这么一反射就成这样喽。”
樊菂惊疑看她一眼:“咦?这跟我爹当年说的一模一样呢?雪芽,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书上看来的。令尊当年也说过?”
樊菂面上闪过一丝悲色,眼光也黯淡许多道:“嗯,当年,我虽然还小,也跟着我爹进山认药,来过一次这里。”
“对了,小莲姐姐,令尊……”雪芽八卦的天性又激发起来。
“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樊菂好像猜到她的企图似的扯开话题清清笑:“雪芽,是歇会还是继续赶路?”
“我快累散架了,小姐,歇会吧?”红杏立马赞成前者。
四喜也举手:“我也好累,脚快走断了?”
两票了!活蹦乱跳的雪芽挑挑眉,笑眯眯道:“小莲姐,你拿主意吧?我歇不歇随意。”
“歇吧。”樊菂径直走到湖水捧把水浇面,沁凉透骨,打个激灵。
趁着四喜和红杏也扑在水边洗刷风尘仆仆,雪芽昂头盯着坡顶,没过多久就看到耿聿冒出头,手里牵着马停在坡上。
这就不能不再次引起雪芽的阴暗猜想:难道是冲着樊菂来的?花姨娘软的不行,他想来霸王硬上弓?好像也不对?不要说大白天的他多少有顾忌,就是左大哥曾借住樊家这一条就够他却步的,还敢用强吗?
坡顶,耿聿目光微闪与雪芽遥遥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