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我们最新设计的。”
“真好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
【冬花】坐在高台之上,低下单膝跪着两个衣着靓丽,脸上却有着红色胎记的仆人。
“大人喜欢就好。”
画面一转,【冬花】穿着这两人设计的衣服,参加了一个贵族间的聚会,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从开始到结束,向他搭讪的人数不胜数,男女不忌。
那两个仆人呆在他们的工作室里,埋头设计着另外的服装。
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却拼凑在了一起。
宴会结束,【冬花】回到了自己的宅邸,接受着仆人的服侍,而那两人依旧在工作着。
一次又一次,他们的见面总是围绕着新礼服,其他时候完全碰不上面。
【冬花】把他们当做很好的裁缝,他们把【冬花】当做最好的主人。
冬花看着那个【冬花】,他觉得那是他,可是又有些不对劲。
明明很熟悉,大脑会在看到这些记忆后产生类似怀念的情绪,可是却又是那么不真实。
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少了什么,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
可是冬花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渐渐地,他便不再看着那些画面。
大同小异的剧情,就是换了地点,有什么好看的。
渐渐地,那些画面都不见了,什么都没了,一切又变得安静,变得黑暗。
【冬花。】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求求你醒来好不好,冬花——】
【只要你醒来了,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
谁?
冬花迷茫的抬起头,扫视四周,可是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是谁?
“你是谁?”
冬花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到了远方,然后形成回音,越飘越远。
“你在哪?”
可是无论冬花说什么,问什么,都没人回答。
【大人,我们希望你可以快乐,所以——】
【大人,对不起。】
【小冬花,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吗?】
【冬花,快点醒来吧。】
【冬花姐姐,弥想你了。】
【冬花哥,我等你回家。】
是谁?你们是谁?
冬花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每当他想要去深思的时候都会产生刺痛,可是怎么都想不起这些人是谁。
是他认识的吗?
——不记得了。
冬花车祸昏迷后的第四天,依旧是一个个轮流和冬花说话,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却一点用都没有。
“小雅,冬花姐姐怎么还不醒?”
弥用力的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兔宝宝,抬头看着一旁的雅臣。
“很快就会醒的,弥要相信冬花。”
雅臣摸摸弥的头,安慰着弥,心里却也并不是很确定。
四天过去了,医生在检查的时候说了,冬花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甚至比一般人都好,可就是醒不来,最终只能归结于脑内的淤血压迫到了神经,或者是心理压力太大,病人还不想醒来。
他们都知道,或许医生是对的,冬花并不想起来。
他们在痛苦,冬花又何时不是?他们把所有希望压在他的身上,想让他做出一个选择,可正是这样才加大了他的心理压力。
背负着所有人的心,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
第五天,这是医生下达最后的通关文牒,如果今天还行不了,那么以后会苏醒的概率会大大减小。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奇迹眷顾的。
“冬花,快点醒来吧。”
琉生把痛苦很好的掩盖住了,徒留温柔在表面,他紧盯着冬花的双眼,好像下一秒就能看到那让人沉醉的棕色双瞳。
这些天他们都已经冷静下来了,也都好好谈过,祈织的想法超乎他们意料,竟然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只要你开心,我们会好好配合的。”
如果冬花不愿意,没人会逼他。
琉生还记得那晚祈织布满血丝的双眼,他已经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如果冬花醒过来,我不会再逼他了。”
祈织脸上的悔意是那么明显,说出的话也是那么真心实意。
“如果他真的离开我选择了你们中的一人,我会祝福的。”
冬花的沉睡不醒几乎压垮了所有喜欢着他的人,看,现在的祈织都做出让步了。
“各凭本事吧。”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们都知道,如果失去了白石冬花,他们会心死。
——没人能够坦然承受心爱之人的永远离去,还是在这么被动的情况下。
“快点醒来吧,冬花。”
【快点醒来吧。】
又是这个声音。
黑暗中,长发少年蜷曲着身子缩成一团。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很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冬花,我想你了。】
——冬花?是在叫我吗?
少年抬起低着的头,双眼迷茫的看着上方。
已经好久了,具体多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在遗忘什么。
记忆会时不时的出现,在看过一遍之后就会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任他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会记不起来,但是他知道,那些记忆让他很难过,哪怕他连难过的理由也找不出来。
——啊,对,我叫冬花,不过姓什么呢?
刚刚清明的双眼再次陷入迷茫。
——不记得了。
想了会,少年还是低下了头,再次恢复球状。
——大概不重要的吧。
【冬花,你不要我们了吗?】
嘶哑的男声出现在少年耳边,让少年平稳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冬花——冬花——】
那个声音一出现,少年就发现自己的心脏在酸胀,很难受,想哭。
【冬花,你怎么哭了?】
——哭?
少年摸上自己的眼角,肌肤之间的触碰还隔着一层水渍。
——他哭了?
【不要哭啊,你哭了我会心疼的,不要哭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
少年一下子委屈的皱起了脸,泪水哗啦啦的流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那么想,大概是因为那些被自己遗忘的记忆吧。
——让他这么伤心,那些记忆肯定不是什么好记忆。
这么想着,冬花也不再主动去找寻那些记忆了。
——讨厌的东西,就扔掉吧。
——可是。
少年抬起头,看着周围的黑暗。
——这里好讨厌,这么黑,什么也看不到。
对了,那些人似乎是说让他醒来,难道他在睡觉吗?
少年歪歪头,面无表情的思考着,脸上还有没擦掉的泪痕,看起来可笑极了。
——但是要怎么醒过来呢?
——快点,快点醒过来吧。
周围的黑暗慢慢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白色,当最后一点黑暗褪去的时候,少年全身上下都在发疼,然后他听到自己终于发出了声音。
“疼。”
如同蚊子叫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惊醒了痛苦中的琉生。
“冬花?”
“疼。”
床上的少年委屈的叫着,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然后在琉生的注视中,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好刺眼。
一睁眼就看到白花花的灯光,让许久没见到光线的少年忍不住憋出了生理性的盐水,身体很沉,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他甚至不能举起自己的手。
“冬花!”
琉生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强忍着抱住冬花的*,按下了床头的按钮,然后侧过身,让外面的兄弟能够看到睁开眼的冬花。
已失去了琉生的阻挡,外面的很很容易就能透过玻璃看清冬花的模样,所有注视着冬花的人都争先恐后的站起来往里走,一时间几个大男人堵在门口,差点就都进不来了。
刚醒来的冬花神经还很迟缓,大脑缓慢的运转着,回收处理着为数不多的信息,耳侧的嘈杂引起了冬花的注意,他费力的转头,看着一个又一个男人把这间房间占满。
冬花还没来得及去思考,痛觉神经再次运作起来,冬花皱起脸,满脸隐忍。
“疼。”
“哎呀你们全挤在这干什么,都给我出去,我要检查。”
一个男医生出现在病房门口,不满的看着围在病床旁的众人,开口就是赶人,等到把人全赶出去了,医生才柔下脸色,温柔的问着冬花。
“感觉怎么样?”
“疼。”
冬花第四次说出这个字,现在除了疼,他感受不到任何感觉。
哦,或许还有胃部的不适。
“疼?”
男医生皱起眉,拿出手电筒对着冬花的眼睛照着,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冬花的回答依旧是疼。
——不应该啊。
就算是疼痛迟缓,也不该过了这么多天还会疼,况且在手术过后,疼痛也早该消失了才是。
“头,头疼。”
冬花终于说出了另外的字眼,医生恍然大悟。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大脑皮层受损经常会发生失忆等症状,疼痛是强行回想而产生的神经超度负荷,以及还未完全散去的淤血对神经的压迫。
“我?”
冬花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
“是,是——冬花?我,我不记得了。”
冬花还记得之前有人在喊这个名字,但也只有这样罢了。
“那你还记得他们是谁吗?”
医生指着外面焦急的几个人。
冬花侧头透过玻璃看外面,清一色的美男排排站,倒是让冬花生出几分笑意。
冬花摇头,他并不记得这些人是谁。
外面站着的几个因为门关着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干瞪着眼着急。
“记得自己的年龄吗?”
“17——吧?”
“性别呢?”
“···男。”
“有喜欢的人吗?”
“···这和我的病有关系吗?”
医生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一声,要不是那群无良的家伙逼他,他才不会问这些。
“还记得你是为什么住院的吗?”
冬花眯起眼想了会儿,脑内却是一片空白。
“不记得了。”
他很坦白地说。
“好,我知道了。”
医生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医疗单上写着,然后离开病房,关上门,对外面站着的几人说着什么,冬花只看到医生再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些人突然变得很激动,差点就冲进来了。
冬花眨眨眼,摆正脑袋再次闭上了双眼。
虽然他不记得那些人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什么很熟悉的人。
——不过没感觉啊。
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冬花现在唯一能记忆的就是那些女装,大概是因为自身是男性却要穿女装而格外在意吧。
——说起来他是什么时候穿女装的?难道他以前是个女装癖?
——啊,头又开始痛了。
刚刚缓和的大脑又因为冬花的思考而开始阵痛,无奈冬花只能放空大脑。
许久,门被打开了,最先进来的是一个小孩子,他抢在其他人之前跑到了冬花身边,泪眼汪汪的看着冬花,拼命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可是效果不大。
“冬花姐姐。”
小孩哽咽着想说些什么,可刚开口就让冬花感觉到了来自大脑的隐隐作痛。
——他记得···他应该是男性?
“冬花姐姐你不记得弥了吗?”
自称为弥的男孩带着期颐的眼神看着冬花,可是冬花除了对男孩的眼泪产生的心疼感外,再没其他情绪。
——他最怕小孩子哭了。
虽然知道弥会伤心,但冬花还是很诚实的摇头,果然,一看到冬花摇头,弥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一转身扑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肃的男子怀里。
头疼的感觉还没过去,被这么一吵,冬花觉得更疼了,可是偏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微皱眉表示不满。
“冬花。”
一个银发的少年面露痛苦的坐到他的床边,伸出手握住了冬花,冬花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是发现除了身体没有力气外,他并不反感这人的接触,反而——很习惯。
既然身体都承认了这人的熟悉,那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冬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选择顺从自己的心,他并不讨厌眼前这人,光这一点就可以接受触碰了。
对于现在的白石冬花而言,所有人都是陌生的,而这些【陌生人】又分成喜欢和不喜欢,当然是很单纯的那种喜欢。
白石冬花是高傲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肌肤接触的,哪怕只是握手,他也会凭自己的感官去决定是否伸手。
——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白石冬花能够接受的。
所以他选择忍耐,哪怕他现在有多么痛。
他在等着眼前这人开口,可是这人自从叫了他的名字之后就一直这么盯着他,一句话,一个声音都没有,他身后的其他人竟然也和他一样,这是准备沉默是金吗?
最后还是冬花没有抗住来自身体器官的抗议。
“水。”
长期没有喝水进食,喉咙早是干的冒烟,没有任何填充的胃部更是开始胃酸泛滥,过多的胃酸溢到了他的喉头,他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的喉咙正在被腐蚀。
——难以言喻的感觉。
天知道他只说了这个字就让他感受到了干裂的感觉。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半大少年手忙脚乱的拿出一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上前准备喂他喝水。
冬花被人拖住了脖子,慢慢坐了起来,方便他喝水。
当嘴唇碰到冰冷的水时,冬花就忍不住大口的喝了起来,之前没有这么渴,只是单纯的想润喉罢了,现在却喝了大半瓶水才停了下来,还有不少顺着下巴流了下去,形成一道道水渍。
喉咙的腐蚀感才压下去一点,冬花就觉得胃部在排山倒海,忍了会没忍住,喉头一酸,身子一侧就把喝下去的水加上胃酸吐了个干净,地上的污渍隐隐散发着酸臭,不过其他人都没有在意,反而一个劲的询问着冬花,连脚下猜到了呕吐物都没察觉,或是说完全不在意。
这时又进来了一个卷发的男子,先前那个穿运动服的少年一看到他进来就忍不住喊起来。
“雅臣哥你快来看看,冬花刚喝点水就吐了。”
被称为雅臣的男子三两步穿过众人来到冬花身边,看到的就是面色苍白的少年扶着床沿,弯腰做着呕吐的动作,明明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却还是不断地重复着,最后出来的也只是夹着唾液的胃酸。
雅臣注意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半瓶矿泉水,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脸严肃的告诫着面色慌乱的少年。
“昴你太不小心了,冬花这么长时间没有喝过水吃过东西,怎么能一上来就和冷的矿泉水呢?再怎么样也要温的才是。”
昴尴尬的摸摸脑袋,其他人也是一副心虚的样子,他们都没想起冬花还不能喝冷水这个事实。
冬花保持着低头的动作,虽然胃已经不难受了,但是喉咙的酸味全是越发明显,难保还会发生反胃的事,他干脆就这样保持会,祈织轻柔的拍着冬花的背,帮着他顺气。
“我去倒热水。”
站在外围的要自告奋勇的离开了房间,他在这群争先恐后往上凑的兄弟里还真是另类啊,倒不如先离开,自个儿安静会儿。
要还没回来,清洁阿姨倒是拿着打扫工具进来了,众人不好意思的散开,给阿姨让出了道,让她清理掉了呕吐物。
污秽是没了,但是空气里还是会有味道,椿打开了窗,不过怕冬花冷没敢开太多。
先前离开的医生让护士送来了几瓶输液,换下了还没打完的葡萄糖,就着继续打点滴。
“医生说先看几天,情况好的话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右京点点头,向护士道谢。
因为需要无菌的环境,冬花一直是在重症监护室,现在能够换到普通病房意味着他们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虽然被遗忘了,但总比离开好,这是最轻的惩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拖延症犯了,把自己的本本关了七八小时小黑屋,自己在台式上玩的好开心(┬▽┬)
关于双胞胎我越来越头疼了,我到底该怎么让他们领盒饭呢_(:3∠)_
如果我说用长评换加更,你们愿意么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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