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刚刚还是轻颦浅笑娇无奈的样子,现如今已经陷入了愁城,心里面冲撞的力量忽然间合成了一股。
迎视着徽祁的眼睛,玲珑心底里面的事情就像是倒入了瓶子里面的珍珠一样,一点一点,一颗一颗慢慢的消散殆尽。
窗外花香暗度,松影参差,窗棂上面有翩若惊鸿的影子微微的晃动,玲珑知道自己倒了解释的时候,但是偏偏话到了嘴边玲珑心里面没有办法说出口一个字,这些事情就像是千钧的铜锤一样,压在了玲珑的胸口,她已经因为这些事情好久好久没有一个好梦了,玲珑将心一横,更加不畏惧徽祁了,迎视着徽祁的眸子重新变得犀利起来,徽祁看着玲珑的瞳仁,完全是一往无前无畏无惧的,说道:“朕理解你,朕也是相信你,朕让你亲口说,只要是你亲口说了出来,朕一定会帮你……“
玲珑淡淡的笑着,说道:“皇上,臣妾要说皇上误会了,皇上相信吗?臣妾一言一行皇上都是瞧在眼睛里面的,皇上以为臣妾真的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还是臣妾是朝秦暮楚之人,皇上……”玲珑辩护的无力,琐碎的话语就像是被二月春风裁剪出来的柳条一样,在空气中相互撞击着,撞击着撞击着玲珑的声音就高亢了不少,玲珑想要奋力一搏,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绝对不会拖累任何一个人,更加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没有说好而导致东窗事犯,谢云霄是谢云霄,她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将谢云霄推入到黄河里面去,不会,玲珑做不到。
掐着自己的手指甲,玲珑让自己清醒起来,还好,清醒了不少。
玲珑苦笑,看着徽祁,“皇上是不会理解一个妃嫔的,皇上也是不会试着去理解,皇上——臣妾不是有心要这样子做,臣妾……”玲珑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与意念在这一刻变得忽然间崩塌了,她组建起来的一个美好象牙塔也是忽然间变成了风中土里面的一块灰尘,慢慢的飘走了。
徽祁抱住了玲珑,微微的咳嗽,说道:“西和太子过于蔑视朕,朕一定会除掉西和太子。”玲珑没有想到徽祁竟然说的是西和太子,不禁耸然动容,就连这些事情徽祁都是知道了,难道谢云霄与自己的事情徽祁真的是不知道吗?玲珑听到这里,连忙摆上一副哭泣的容色,说道:“皇上,其实臣妾早就想要告诉皇上了,但是臣妾看在皇上在病中,并不能这样子伤害与离间皇上与太子的关系,毕竟皇上与太子是亲身的父亲与儿子的关系,皇上……臣妾之所以不说,臣妾也是有苦衷的,皇上要相信臣妾要是臣妾所言有一半句的虚假就请皇上严惩不贷,西和太子几次三番想要非礼臣妾,臣妾也是没有办法啊……”
玲珑惯会演戏,一会儿就哭了起来,那滂沱的眼泪瞬间就将徽祁高高建筑起来的堤坝给冲毁了,东冲西决一点儿都不剩余,玲珑一边哭诉一边抱住了徽祁,徽祁轻轻的拍着玲珑的肩膀,玲珑觉得这一刻好像时间已经经静止了,时间在这里变得微妙起来,只有玲珑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音在空气里面昭彰着,哭了会儿徽祁轻轻的说道:“西和太子早就有谋朝的野心,朕原本是想要将王储册立的,但是看在这样的事情上面朕永远不会录用西和太子。”
玲珑是比较讨厌西和太子,这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是必须要的,连忙说道:“皇上究竟要怎么做?”
徽祁握住了玲珑的手,玲珑庆幸自己没有不打自招,连忙将脸上的泪水用锦帕擦拭的干干净净的,说道:“皇上,西和太子是顾仪妃的长子……”玲珑心里面又开始矛盾起来,要是这些事情被顾仪妃知道了,岂不是又树敌了,显然徽祁也是已经考虑过了,说道:“西和太子的事情朕会处理的,到时候朕会暗示你怎么做,但是在此之前朕想要看一看西和果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玲珑知道,徽祁做事情也是善做善成,她更加要小心在意了。
“皇上,我们需要好好的观察一下。”玲珑说完以后看着徽祁,徽祁点了点头,说道:“朕知道应该怎么做,你也应该知道朕的心思,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怎么样他的,但是他要是果然怙恶不悛,就是上天也是难以庇佑——”说到这里又道:“顾仪妃与你情同姐妹,你二人刚刚开始是有过怨怼,不过后来已经很好,朕不会让你们反目,这一点你相信朕,朕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今早时间不过是过了一点儿,玲珑觉得已经过的很是缓慢了,刚才经过惊吓现在头顶还是一片珠子一样的汗珠,玲珑不禁有点儿后怕起来,还好自己刚才期期艾艾,不然要是像以往一样开始解释,那样岂不是覆水难收,往后更加要在深宫里面好好的保护自己了,玲珑觉得自己就像是走钢索一样,左右都是去不得的,要认准了方向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其中不可以停留下来,前面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很长。
“皇上,臣妾没有想到皇上你可以理解臣妾,臣妾满心欢喜——”玲珑说道。
徽祁点头,“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无辜的人,朕会帮助你的,这样狼子野心的人朕是轻纵不得,你跟着朕这么多年,朕要做的事情你也是知道,没有什么是做不了的,就最近吧。”玲珑没有想到徽祁越来越冷淡了,送走珍曦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一点儿悲戚,杀掉徽邺的时候他满脸的沾沾自喜,现如今听说自己的儿子有那不虞之誉,竟然也是一点儿不在乎西和太子的生死。
玲珑知道徽祁是一个高瞻远瞩的人,他做事情有能力之处让人瞠目结舌,但是在此之前玲珑必须要好好的掌握一点事情,圈套究竟应该怎么样设定?
瑟瑟松风从外面吹了过来,凉生枕簟寒,玲珑说道:“皇上歇着吧,臣妾去看一看御膳房的午膳好了没有,皇上想要吃什么?”徽祁随口说了两个宫点小菜以后玲珑出去了,走到了外面以后玲珑站在了风口里面,并不急着去御膳房,玲珑等到风吹的自己浑身舒畅,这才幽微的叹了口气,今天早上实在是过于危险了。
横笛三声,玲珑遥遥望一眼前面,知道谢云霄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玲珑完全不理会,款款的到了御膳房的方向去,刚刚走出去不久,蓝漱玉已经到了徽祁的乾元殿。
徽祁让禄公公将折子拿走了,蓝漱玉到了徽祁这里,徽祁大病的消息阖宫人人皆知,蓝漱玉猫哭耗子倒是来的姗姗来迟一点,到了徽祁的乾元殿里面,行跪拜大礼然后慢慢的膝行到了徽祁的身旁,将手中的盒子举到了眉心的位置,“皇上,这是臣妾的父亲在西夷去有人送过来的一味草药,堪比灵芝一样药效奇特,在草原上,它们春天是一条虫,夏天是一棵草。”
徽祁看着蓝漱玉过来,说道:“盒子留下,你上前来。”
蓝漱玉涕泪涟涟的跪着到了徽祁的面前,徽祁的手忽然间伸出来,一个耳光就落了过去,“你这些时日究竟在做什么,朕已经病成了这么个样子,你这时候过来是幸灾乐祸看一看朕有没有驾崩还是想要有别的目的?”徽祁震怒之下难免错怪好人心,其实蓝漱玉也是经过了很久才想到了这样一个好药的,没有想过送过来竟会挨打,不禁涕泪涟涟,更加是哀哀欲绝了。
“朕说错了吗?”徽祁伸手又要打,蓝漱玉忽然间磕头,“皇上,臣妾并非是来的这样迟,实在是这一味药不好找,与其看着皇上缠绵病榻倒不如好好的为皇上寻医问药,皇上以为臣妾错了就该打,臣妾也是无言以对,只是皇上如今身在病中,不可过分的劳心劳力,要打臣妾也请皇上病好了以后吧。”蓝漱玉说着跪倒了徽祁的身旁,身后拍了拍徽祁龙袍上面的灰尘,徽祁说道:“朕一尘不染,你这是做什么?要拍也是拍一拍你自己的衣服,拍一拍你自己的胸口,朕生病这些时期你父亲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莫非还不清楚?”
“父亲,臣妾父亲向来忠君爱国,莫非是皇上搞错了吗?”蓝漱玉忽然间露出了少见的铮铮铁骨,她知道自己父亲权势滔天,但是究竟自己父亲做了什么事倒是不很清楚,徽祁气急败坏的将那一盒子虫草扔了过来,“拿着你的东西,给朕滚出去。”
蓝漱玉暗道不好,还没接住虫草已经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徽祁指着蓝漱玉说道:“你上次在宴会上做了什么不要以为朕不清楚,雁过留声豹死留皮,你可知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朕这里都有一笔账?”徽祁拍着自己的胸口,蓝漱玉连连磕头,“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徽祁怒道:“知道该死,就往出走,以后不要教坏了朕的珍曦,珍曦再不好也是朕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蓝漱玉这才知道,徽祁已经将一切都搞清楚了,心里面钝痛一下,连忙趴着走到了前面,刚刚到殿门口,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笼罩了过来,形同一块稳定的磐石一样,将她的整个身躯笼罩在了范围以内,蓝漱玉连忙抬头,“嫣贵妃娘娘,嫣贵妃娘娘你可来了,皇上生气呢。”
玲珑将蓝漱玉轻轻的搀扶了一下,柔柔的说道:“娘娘学什么不好,在地上爬来爬去的,让人家不知道还以为娘娘再学外面的猫儿——”玲珑说道:“猫儿”的时候分外斩钉截铁,就连声音也是冷漠了五六分,蓝漱玉的脸色一下子苍白的让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