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在阿秀的怀里往外看,远远看见大门,就扬起红通通的小脸兴奋的问:“这是王府对吧?我来应天连门口都还没看过呢!”阿秀笑着摸摸她的头:“这是我们的家,承欢,喜欢么?”承欢眼睛眨啊眨像两粒闪光的黑葡萄:“嗯!喜欢!”车停了,素心掀开了车帘,阿秀宠溺的拍拍承欢的肩膀:“下车吧!”承欢被素心抱下车,跑向大门,阿秀下车带着笑冲着她喊:“承欢!慢些!仔细摔了!”
家奴们见承欢是王妃车上下来的,穿着也十分华丽,自然小心照应着。(?〈<小[〈说[(<网〔 w〉w]w?.]8)1〉zw.素心扶着阿秀下车,高声向着门口:“告诉里面,王妃夫人们回来了!这是承欢小姐,你们仔细伺候着。”里面人听了更加了小心。莺儿吩咐家奴们把东西拿进去,然后才跟着进来。阿秀见承欢在院子里直愣愣的站着,几个丫头焦急的站在一旁,走过去蹲下身子看承欢,原来她竟在哭:“娘!这真的不是梦么?”阿秀给她擦眼泪,亲了她的脸蛋一口:“感觉到娘亲你了么?”承欢带着泪:“嗯!”“那你就别哭了,跟娘进去。”阿秀牵起承欢,嘱咐跟进来的莺儿:“去挑两个仔细点的丫头来我院里,给承欢用。”莺儿笑着去了,素心问阿秀道:“承欢住在哪间屋里?”阿秀想想:“东屋吧,那边亮堂些,可以看见夕阳。”素心连忙领命带人去收拾。孙氏和莲儿告退各自回房,阿秀牵着承欢往里走。
“娘,怎么这么多漂亮姐姐啊?”承欢摇着阿秀的手。“承欢喜欢么?”“喜欢!”“乖孩子,以后再也没人欺负你,每天有漂亮姐姐陪你玩,娘只让承欢做一件事,好不好?”阿秀脸上充盈着母爱,问承欢。“娘说!几件都行!”承欢兴奋的小脸通红,昂着头信誓旦旦的说。阿秀牵着她继续走:“娘只要承欢每日都笑呵呵的!要是识几个字就更好了,呵呵。”承欢摸摸头:“这有什么难的?别说每日笑了,承欢高兴的都找不见北了,想让我哭我都不哭!至于念书识字,承欢一直想学,没人教我。”
“乖!如今你想学什么都学得,娘找人教你。”阿秀握了握牵着的承欢的小手,感觉她兴奋的手心汗津津的。小红笑着从院里迎出来:“王妃,这就是承欢小姐么?”阿秀点头;“嗯,以后梽儿杉儿有什么,承欢也要有什么。素心在收拾了么?”小红随着阿秀进门:“王妃和小姐往王妃房里去歇歇吧,这边还要一会子。奴婢在里面沏好茶了。”阿秀点点头,带着承欢进房,让小红拿些点心给承欢吃。
“夫人,奴婢选好了,有两个新进府的丫头。一个叫梅香,一个叫菊韵,比承欢小姐略大三四岁。一个成熟老练,一个心细勤快,现在在外面,夫人可要看看?”莺儿带着喜滋滋的表情来问。阿秀满意的点头让她们进来,问莺儿:“现在府里的丫头们的名字是谁起的?有几分意思了。”“不过是我和小红给她们起着玩的。夫人别笑话才是。”莺儿脸红道。
两个小丫头进来给王妃行礼:“丫头:梅香、菊韵拜见王妃、小姐。”阿秀让她们起身,笑着夸道:“瞧瞧!现在模样也水灵多了!”转脸对着小红和莺儿道,“难为你们挑的人,倒真的配得起这名字!你们两人的名字,如何不曾改改呢?”略一沉吟,“莺儿,叫的习惯了,小红倒是改了罢。我给你改做燕儿,正好跟莺儿一起叽叽喳喳的,给我添点热闹!”说完自己先笑起来。燕儿笑着行礼:“燕儿谢王妃赐名。”
“你们两个丫头,好好伺候承欢小姐,不要磕了碰了冷了热了,其他的都再其次了。”阿秀叮嘱道。两个小丫头点头领命,站在承欢旁边,一个给倒茶,一个给承欢抚背怕她噎着。阿秀看着承欢出神,素心进来说收拾好了,她才想起一事,对莺儿和素心说:“府里现在没有掌事的丫头吧?”两人点头。“素心如今回来了,论年龄资历,都是拔尖的,明日就开始学着管家吧,遇到不明白的,来问我。莺儿也是数一数二的,咱们这院里,你也学着管吧,将来帮帮素心。”两人谢恩,互相道喜,亲热非常。阿秀打趣道:“不知道当日莺儿多么瞧不上我家素心呢,如今是怎么了?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两人笑得更欢了。阿秀见承欢已经吃下了两盘点心,担心她涨坏了,就让莺儿带她去看房子,晚饭再来。
过了一下,阿秀问素心:“孩子们回来没?”素心脸色略变:“还没。”“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都谁跟去了?”阿秀皱起眉。“只带了几位公子和两个大丫头、几个婆子、两个厨娘和十几个家奴。”素心小心的回道。“不是说去夫子庙么?还带什么厨娘?差人找了没?”阿秀的脸阴了下来,端起茶抿了一口,让燕儿去换新茶来。
素心见阿秀面色不善,等了燕儿出去,才小心回道:“午后打了人回来,说是天气好,所以没去夫子庙,去了城郊江边白鹭洲。”阿秀一拍桌子,头上的步摇急晃起来:“岂有此理!既去了,直说便是,何故要扯谎?杉儿还小,为什么不带梽儿去?”顿一顿,低声道“还真是亲疏有别!”素心听见这话,知道阿秀动了真气,只能上前给阿秀捶腿消气。阿秀又问:“王爷呢?在军中么?”素心手一顿,低头不语。
“你是我的人,有什么不敢说的么?直说。”阿秀生了疑,语气更添不悦。素心急忙跪下:“不是奴婢隐瞒,是方才我见到王爷身边的人,就问了下晚膳的事,才知道王爷原本午前要回来,被慧兰夫人派人叫走了。本就是我无意多嘴问的,所以才没有说。奴婢该死!请王妃息怒,仔细身体要紧!”说完头低低的不敢起身,听着阿秀落。
“你起来,我不要你跪我。平时我便常说比起调了蜜的假话,我更喜欢苦一些的实话。是你怕我多心生气罢了,我不怪你,只是我希望你一直都能跟我说实话。即便再不好的事,我也不想当聋子。”阿秀摇头安慰她,却仍然怒意难消,“我一直以为府里如今虽然妾室众多,当日去了赵氏,现今剩余的都是好的,尤其莲儿和慧兰,更是与我一心。如今看,却是我傻了!”多了几分不平,阿秀又道:“你今日也见了莲儿的模样,慧兰如今连她都生分了!今日这般,明日又如何?!”说完,吩咐素心:“派人去白鹭洲请王爷回来,说我身上不好了,头痛的厉害!”
素心遵命去了,燕儿不多时端茶进来。阿秀尝了一口,皱眉放下:“忽然头痛的紧,晚上照顾好承欢和孩子们吃饭,我先去歇歇,把戴先生请来,给我来看看吧。”说完也不要燕儿扶,自己走到里面,去了钗环饰,换了件旧了的寝衣躺下。燕儿见阿秀说话举动间都确实不好,慌忙出去了。不多时几个大丫头都回来了,阿秀也只是闭目不语,她们也不敢问。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戴思来诊脉,素心心知肚明,留了燕儿在屋里,和莺儿一起在房门外的廊下站着,盼着王爷回来。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朱元璋风风火火的骑马回了王府,脸色焦急的一阵风似的奔进阿秀院子,见两个大丫头脸色都不好的站在门口,心里更是害怕的紧了:“素心!阿秀怎么了!请了大夫么?”“回禀王爷,王妃像是得了风疾,又像是余毒未消反复了。戴先生在里面,王爷先别急,待问了先生再说吧。”素心出言劝慰道,方才也看见阿秀的脸惨白起来,担心是心里有气惹得当真旧疾复了,却不敢说实情。
朱元璋听了更是没了着落,脑门上起了一层汗,急慌慌的冲进屋,戴思正好收了脉诊,朱元璋先让人请他外面喝茶,坐在床沿,抓起阿秀的手,觉得手心冰凉,急的出声问道:“可怎么了?近来不是好好的?听说还逛了街,怎么就如此了?”阿秀只是装病,想好好折磨下他,所以装着头疼不理。朱元璋更是着急了,又出来抓住戴思道:“我且问你!不是说大好了么?怎么又如此了?!”戴思慌忙开解道:“王爷莫急,不是旧疾所致。”“那是为了什么?”朱元璋不依不饶。“王爷请坐,容小人给王爷解释。夫人如今之病,只怕是因王爷所起。请王爷恕罪我才敢说。”
“恕你无罪!仔细说来!如有欺瞒,我连你师傅也要挖出来定罪!”朱元璋气呼呼的坐下。“草民不敢,《素问》有言:‘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先师也说:‘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夫人如今之症,不在旧疾,在乎阴阳气血不稳,内火上浮所致。”戴思恭敬的解说完,等着朱元璋追问,又说道:“王爷恕罪,夫人之病由王爷而起,也应由王爷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