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聚集地,异能学院。
似梦如幻,一切都仿佛是在个固有容器中上演,连声音都犹如隔着道玻璃屏障。
“goodjob!”
紧接着似乎响起了‘滴’的两声像是车鸣。
“谢谢你。”一位看不清脸颜的靓丽女子轻笑了下,她穿着得体,一袭精致地短披肩小外套,显然是量身高定,只能瞧着她长发微卷地披泻下来,在圆润胸线前懒倦打着卷,“你的车在那儿,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
现实中,天际狂风呼啸,卷起沙尘漫天漫地。一栋略有些破败的宿舍楼,其中一间4人宿舍,整个宿舍内只有一个人。
入幻境,又是那仿佛隔着容器传来的声音,恍惚不清。
汽车引擎轰隆隆发动,靓丽女子摇下车窗,外界疾速涌动的风呼啸着往她脸上刮。她的脸颜依然瞧不着全貌,修长手指将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了小巧白嫩的耳朵,鼻梁高窄——秀气中带着冷漠。
她瞅了瞅路况,双手一打方向盘,车子便又驶上了另一条路。耳中塞了个蓝牙耳机,灯光持续闪烁着,她嘴唇翕合着,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一样娇艳欲滴。
景色萧条的现实。一卷微风拂过破败操场,间隙有双鞋子踩了过去,空留几个尘埃脚印。破败宿舍的墙壁上爬了些明显裂痕,其中一个床铺躺着个女孩——她的模样一般,一头黑色短发,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了。她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喜悦还是痛苦。
此刻幻境更像是幻境了……场景变得愈发模糊起来。浴室门打开,靓丽女子一身红色浴袍,趿了拖鞋擦着头发走出来,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滑腻似酥的肌肤、漂亮的锁骨。湿润发丝滴落下顽皮水珠滑进了胸壑,稍短红色浴袍中一双白皙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活色生香之场景——衬托得她身材绝佳而火辣。
幻境灭。
床上,女孩的眼珠猛然动了动,但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她蹙着眉头,呼吸时缓时急,紊乱不堪。
仿佛梦到了什么可怕东西,女孩徒地暴睁开眼,一双黑色眼睛茫然注视着床顶,“这……”瞳孔聚拢复又扩散,“这里……”她轻轻吸了口气,顿时引来胸腔无法言明的钝痛,“这儿是哪?”
胸口堵塞的像是压了块重石,女孩这才用力抽了口气,进气少出气多。
“是梦吗?”脱口的声线是嘶哑,然而却掩盖不住年幼的稚气感,女孩这才发现有什么事不对劲!
她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压抑下心中升腾而起的惶恐。
双手撑床欲图坐起身,简单动作竟引得她用力龇了龇牙。缓缓起身后,她累得气喘吁吁地打量起四周。心中,疑窦重重。
“我宁愿相信是一个有特殊色彩的梦。”女孩眸色晦暗,“思维……过于清晰了。”
她如此想着,抿唇闭了闭眼,然后抬起手——果然,手很小。
她咽了咽干涩喉咙,究竟……怎么回事?
“思维?”女孩唇边溢出丝冷笑,“逻辑清晰得很啊这个梦。可以,我们就来玩玩吧,看这究竟是不是个梦。”
她感觉浑身一阵阵涌现酸痛无力,吃力地起了身,旋即搀扶着物什挪到宿舍桌前,她吃力地用手拿起了一面镜子。丑得……女孩撇开眼一脸冷漠地放下镜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照了。
脑海徒然刺刺的疼,女孩深呼吸,平静下心情。再度缓慢挪回床上时,她口中粗气直喘,脑子现在一片浆糊,而她竟闭着眼紧紧咬牙,强制自己冷静,仿佛将脑海浆糊一样混沌的东西拨开见雾。
与心底一度度猖獗奔啸的不安、惊恐,进行着激烈冲杀,女孩微阖双目,惨白脸颊上冒起一层细腻虚汗。她整理思绪的间隙,竟是有一波不属于她的记忆徒然呼啸而来!
须臾之后,她如书中一般‘想’起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末日会降临?”人们觉得可笑,讲笑话一般的口气戏谑说。
“官方辟谣咯!伯父你看电视上那群蠢蛋!造这种东西,哈哈,如果末日真的来临了这些可笑的圆球有什么用?”
“只是一场以讹传讹的谎言罢了。”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海啸肆虐,惊世大地震频发!据某一个古老种族流传下的预言,这很可能意味着世界末日!”
“幼稚!”
“天灾都只是环境遭受破坏的征兆。哪来什么世界末日?”
“咦?爸爸。”幼小的身体原主趴在男人腿上,“末日预言居然还有具体日期耶。”
男人宠溺地刮了刮她鼻子,“傻孩子。”
高科技轮转,车飞漫天,虚拟三维人影浮空颦笑,一派繁荣景象。但,有一座高楼上方的全息投影,正是末日预言的倒计时。时间……跳为零。
整个世界屏息以待。信的,不信的,皆捏一把汗。
时间依然是「0:00:00」。有人看了看腕表——竟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小时。这个小小的原主骑在父亲脖颈上,挤在拥挤人潮,齐齐注视着全息投影。
虚空中,仿佛有一声戏谑地冷笑拂过耳畔,冷冷清清地,嘲笑意味非常浓重。原主眨巴着眼,举目四望着,然而人潮基数太大,导致欢呼的噪声也非常大。右方噪音警示牌的数字,已然变为刺目猩红。人潮欢呼着,雀跃着,口哨声、叫喊声、带着劫后余生。
一年后,也可能是几年后。
时间悄然流逝,末日,骤然而至!
“爸爸!”惊魂人群疯了一样,将小小手掌紧握的大手冲散,原主恐慌地看着她父亲被撞出了视线。
吼!
原主顿时吓得一缩,幼小身子抖成筛糠。
“怪物啊!有怪物!”
“警察!警察在哪?!”
街边,刺耳警笛尖锐鸣叫。天际,防空警报延绵乍响。有一道非常巨大、巨大得像是一座浮空山岳般的黑影掠过,携带着凄厉呼啸的劲风,骤然狂刮而过。街道暴风肆虐,警车、轿车、跑车……这些平日飞天的车此刻犹如浮空的沙尘颗粒一般,飘摇乱撞,赫然爆炸不断!
吼!
这一声,明显与天际兽啸不同。没有那庞然怪物的霸气,却……令人惊悚。
“咬人啊!”
“警察!警察是死了吗!”
“救我……你们快救救我……”
“啊!!你怎么也咬人啊!神经病啊!”
尖叫不断,骚乱动荡。世界——大乱。
哐……
耳际响起的缥缈声响唤回了神智,女孩怔怔抬眸,是她的身体由于经受不住刺激,小手虚软地扶靠了床铺铁杆,旋即发出轻微撞击声。她低低喘息,虚汗如雨,骨瘦如柴的身体颤抖着。
“这他妈的是谁放的!”眼前景象又渐渐变得模糊,她黑眸顿深,一滴汗液沿着脸颊滑落,视线中伸出的幼瘦五指竟变得分崩离析,最后影像又回归到了那座高科技废墟。
吼!
一股股凶悍的涟漪气浪,骤然从头顶之上暴虐而过,女孩惊恐得手脚发软,缩成一小团躲在废墟处。她抬眸便见一只巨大怪物双翅大展,而它的翅膀太长了,甚至可能有半个城区这般长。延绵无际,赫然将日光所及之处都给笼罩了进去!
像雨幕一样的导弹狠狠撞上了怪物庞大的身躯,空气震得‘嗡嗡’作响,在其接触点礼花般绚烂绽放,炸得整个天际都是。空中翱翔的怪兽仿佛王者,领地遭受侵犯的它异常愤怒,旋即下颚猛然大张,獠牙巨口泛着森森寒光,前方迅速形成了一个烈焰涡流,顿时一口惊天火柱暴啸而出!
轰隆隆……
无数导弹在半途爆炸。怪兽硕大头颅徒地一甩,接连引爆的岩浆泡一般的火光,出现、破碎,破碎又出现。浆泡滔天,一望无际。又是扫掉一大片飞弹。女孩感觉到天空似乎有什么颗粒状物坠落下来,窸窸窣窣地……记忆中对这些颗粒是什么难以考究,气味、颜色、形状都记不太清。她只记得漫天都是这些东西。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些天空中飞的东西是什么,只知道一个概念名词——导弹。
她又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血管中撺掇……犹如一条透明而有力的软体动物。
她不确定这段记忆是不是幻觉,又是不是心理作用?
“给我切了!”咒骂声大大啸叫着,记忆中的视线到处乱晃动,弄得‘旁观者’都感到略有些晕。最终视线一定,原来骂声是出自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什么?!”西装男气冲冲的朝上方乱指,吼道:“你知道现在投影上都是些什么吗?上头如果秋后算账你告诉我是谁负责?”他怒极了双目充血,“废什么话!换不了你他妈立马就给我卷铺盖走!”西装男还在骂,然而渐渐却察觉不对劲,“喂!别给我装死!回答我!喂!”他对着虚空狠狠戳着,气得七窍生烟,复又稍冷静下来凑近胡乱戳的地方仔细瞅了一番,又试探性‘喂’了几声,旋即狠狠啐了一口。
“干!”
视线又是到处晃。许多面色惊急的人同样重复着西装男的动作。
“通讯断了!”听见有人哀嚎起来。
“逃啊,大家组织起来不要乱、不要惊慌,跟着我们走!”
这时有人冲了过来,询问些什么听不清。估计是原主年纪太小不记事,这段记忆便十分模糊。半空不时有几颗飞冲的黑点掉落下来,顿时,大楼、商铺、公园……火光冲天中化为一片废墟。然而有一小截景象是非常完整且明朗的——全息投影之上,蓝幽幽的波浪呼啸着翻涌,应是海洋中。
波澜壮阔的海洋顿时闪过一道流线般完美的曲线,光滑溜溜的在海水中翩翩起舞、畅游穿梭。这头怪兽瞧不清全貌,但可以大致估摸出轮廓——大得吓人。‘旁观者’眉头大皱,竟从中看出几分猛虎强盗、海沸江翻的味道!
怪兽畅游着、浮浮沉沉着,头颅一直未露出水面,始终掩藏于惊涛骇浪之中!
全息影像快速调转,海浪拍打着光看就感觉非常冷硬的船舷。铁甲艇头,刺破碧波,分开一条水路奋勇前进。艇尾过处,遗留下一条闪光的水带,水带扩大到远处海面上,泛起万顷波光。漫长海平线,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军舰。
船坚炮利……装备诡异。
海洋上空,赫然悬浮着一幅类似沙盒堆积成的、乐高一样的几十海里宽泛的虚拟粒子模型。那模型倏的犹如劈开了个口一样,旋即数不清的裂缝拉扯而出——模型渐渐趋近崩溃。
然而此刻竟可以眼尖地见到,与怪物外形相差不大的粒子影像,赫然逼近了一艘航空母舰的影像附近!粒子影像之中,最后一幕,怪物尾巴猛然一甩,伴随着几十米水花激涌而出,瞬间就将航空母舰给劈成两半!
镜头快速抽调,怪物海、空处密麻都是战舰、战机、直升机。导弹、火炮、激光炮,鱼雷满天满海。而海洋天气居然不知何时异象突变,此刻风声淚鸣,雷雨大噪,滚滚海沸波翻着狂浪滔天,仿佛黑风孽海,红日乌云。
全息影像又变了。女孩吓得缩着小身子,也不管拥挤人潮中是谁揪紧了他衣物就跟着跑。好奇心与恐怖齐行,她怯怯的四处张望……每一个虚拟投影的怪兽都不一样。之前那个西装男叫骂声更大了,他身后,一只爬行怪兽阴冷的兽瞳来了个特写,旋即有一颗核弹形状的武器猛地撞上了墨绿色鳞甲遍布的背脊,令人惊悚的蘑菇云,豁然从地面升腾而起!
“这些东西播出来,看你们以后怎么交代!”西装男猛然一踢脚下的石子,旋即也跟上大部队。
嘈杂人群顿时爆出几声欢呼……也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人潮推推嚷嚷着搡进,女孩心有灵犀般的一回头——全息影像之上,弥漫的灰尘圈消散些许,不时流过些空气痕迹。尖锐利爪若隐若现,泛着阴森寒光,一双冰冷兽瞳在混沌尘埃中前后动了动,其眸中闪烁的嗜血光芒竟是冷冽迫人!它,赫然变异得更加强悍!
眼皮狠狠一闭,顿时切断意识联系。她喉咙打着颤,呼吸因恐惧而细碎。这——不是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