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依依，我刚才在修炼，感应到你的法力气息，这才出来，你不要误会。”鹤白羽是个相貌普通的男子，不过气质十分优雅。
他对着那个站在城墙上的鹤族青年道：“鹤伦，自己下去受罚，今天无论你对你错，我都要为依依出这份恶气！”
“是！”叫鹤伦的青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似乎真的去领罚了一般。
“现在依依，你可消气了？”鹤白羽笑道。
“我已经归来，现在立刻要见到族长。”柳依依没有回应对方，目的很明确，和对方没话说。
“好！”鹤白羽微笑点头，然后道：“此去收获如何？”
柳依依沉默，没有说话，可心中却极度不安，她的目光也显得冰冷异常。
鹤白羽看了一眼秦嵩，然后跟在柳依依身后。
秦嵩大步而行，站在柳依依旁边。
柳依依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北川鹤族与其他族群的战争，已经吃了三百多年了，但如这一次，十几个种族一起围攻鹤族圣地，还是头一次出现。
柳依依很担忧，因为她在怀疑，是否与自己带回来的血珠有关。
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包围着柳依依，她很害怕，如果鹤族战败了怎么办？整个鹤族会是什么下场，他们会把所有的族人都杀死吗？
想到自己熟悉的人，一个个被残忍杀害的场景，柳依依不寒而栗。
当她看到身旁的秦嵩时，才感觉心安。
鹤族的族长须发皆白，已经十分苍老，也是目前鹤族唯一的神明，正在苦苦支撑圣城的大阵，阻挡外界大军的攻击。
他艰涩的回过头，笑道：“依依回来啦？”
看着那个慈祥的老人，柳依依想起之前要抢走血珠的鹤族老者，他说过，族长要血珠，并非为了救所有人，而是为自己。
她实在难以想象，面前这个慈祥的老者会做出那种事。
“怎么了依依？失败了吗？失败了也不要紧。”鹤族族长微微一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迹。
通过大阵，可以看清楚外界有神明出手了，在攻击圣城。
秦嵩即便深处大阵核心，也能感觉到有能量涟漪扩散过来，那种奇异的神性物质，使得在场所有元神境以下修士，都露出恐惧之色，脸色发白。
“族长，有些事我想和你单独说，让其他人回避以下。”柳依依开口。
鹤族族长眼睛一闪，目光扫过四周，在秦嵩的身上停顿了一下，而后才对着鹤白羽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进来。”
鹤白羽与其他人离去，秦嵩则站在原地，并未有丝毫动静。
柳依依转过身，抿着嘴唇，看着他。
“好，我在外面等你。”秦嵩点点头，也离开了宫殿。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鹤族族长道：“我见他气度不凡，想来也是一位天才。”
柳依依没有回答，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流血的盒子。
这原本是个黑色的铁盒子，却因为收容血珠，不久前，黑铁开始向外渗出鲜血，就像是在流血一般。
这让柳依依感觉很不祥。
此刻鹤族族长看到血色的铁盒子，却露出兴奋之色，一双眼睛中有精光，如同两轮太阳，熠熠生辉：“你真的找到了此物？”
……
“你是谁，为何与依依一起回来？”鹤白羽问道。
“朋友。”秦嵩指了指上面的城墙：“我可以去看看吗？”
“只要你不被吓到就行。”鹤白羽轻笑了一下。
秦嵩走上城墙，看着外界场景，只见数万人围住城池，恍如一片汪洋汹涌而至，它们在疯狂的冲击这座白玉砌成的堤坝。
被几万人围住，这种感觉秦嵩也是第一次，很奇怪。
“觉得害怕吗？”鹤白羽笑道。
“他们会攻击多久？”秦嵩不答反问。
“应该会很久，要看他们的目的是否能达到，或者他们死伤惨重，就会撤走。”鹤白羽道。
秦嵩打量着四周，下方的修士最低的都是道基境界，他们联合在一起，操控攻击大阵，进行轰击，消耗鹤族圣城的能量。
“嗯，怎么没有见到那头山羊精，莫非知道再攻击下去，也是自讨没趣，所以离开了？”鹤白羽冷笑了一下。
“秦兄，看到了吗？我鹤族在北川，也是强族之一。”鹤白羽平淡的说道，似乎这不算什么。
“那山羊精如此厉害，居然被鹤族这样看重？”秦嵩挑眉。
“秦嵩初来乍到，不知那山羊精的可怕，其实它的法力并非多么高强，而是其性命交修的魔焰葫芦太过可怕，打开葫芦塞，其中飞出黑烟，可以强行吸走生灵的魂魄，极度可怕。
”
鹤白羽微微一笑：“虽然那魔焰葫芦不凡，但白羽尚能抵挡一二。其实此刻说来，显得有些苍白，如果秦兄以后见到那山羊精，定然要小心应对，否则有性命之危险。”
秦嵩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面色古怪的看着鹤白羽。
周围的鹤族修士脸色一变，其中一人急忙上前，在鹤白羽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鹤白羽顿时神色古怪，讪讪一笑，连忙拱手笑道：“让秦兄笑话了，其实那山羊精并不算什么，但秦兄能将其击杀，可见也是强大的天才。”
“哦，原来白羽兄说的山羊精，就是之前我杀的那头？那只是侥幸而已，山羊精太过大意，这才被我诛杀。”秦嵩笑着点了点头。
他没有这个问题上过多的说什么，而是问道：“那些隐匿在虚空中的神明，为何不曾出手？”
“此事白羽也不清楚，只是知道中土来了一股势力，正在和他们协商，一旦成功，就会发起总攻，到了那时，只要我鹤族撑过去，他们知道我鹤族的实力，就会退去了。”鹤白羽道。
“传闻中土修士神通广大，但北川战乱多年，我鹤族依然屹立，就算他们有了中土势力的帮助，也不见得能攻破圣城的大阵……”
鹤白羽说了许多，似乎是为了解除自己之前的尴尬。
秦嵩却眼睛盯着远处的虚空，敏锐的神识在仔细的感应着，那里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心中不免一沉：“那几位神明的意志极其坚定，似乎不是在试探，而是真的准备动手灭掉鹤族，一旦他们选择动手，绝对是雷霆之击，不知道鹤族圣城能否抵挡住。”
突然之间，一座攻击大阵飞出长虹，冲破了圣城大阵，飞了进来，从秦嵩的身旁急速掠过。
轰隆！
身后的一片建筑被击毁，附近的鹤族修士，当场被能量风暴抹杀了四五人，重伤十几人。
“这攻击力！”秦嵩深吸一口气，鹤族圣城内部构建了规则，物质极其坚固，不比一般的比武台弱多少，居然被那一道神光击毁了，而那座攻击大阵，是由十二位道基六重的修士操控，然而联合操控攻击大阵，发出的神通，威力已经堪比半神。
这样子的攻击防震，像是一个个发光的正方形与长方形，不断在急速的运转，同时对着圣城进行不眠不休的攻击。
而鹤族修士也操控圣城内部的法阵，对外进行攻击，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在凋零。
秦嵩发现，这些方阵的攻击虽然强大，但缺少灵活性，需要长时间的蓄力，将不同修士的法力，在大阵中分解，再重新构建，最后才攻击出来，这样虽然极大的增强了毁灭力，缺少了变通。
“嗯？”在外界的天虚上，忽然传出一阵奇异的精神波动。
秦嵩目中精光一闪：“怎么这精神波动有些熟悉。”
“中土的势力来了，看来攻击就在不久之后。”鹤白羽脸色凝重，走下城墙，前往圣城大阵核心，要去面见鹤族族长。
“会是谁呢？应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会是谁呢？”秦嵩皱着眉头，眼睛闪烁，身上散发出一股诡异叵测的气息。
“嗨，懒得管了，等小仙子出来，我带她远走高飞，鹤族生死存亡关我屁事。”
想到这里，秦嵩笑了，那笑容阴森无比。
柳依依从宫阙中走出，高大的门户打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出，美丽的脸孔上带着难言的忧色。
不过在看到秦嵩后，柳依依露出一个笑容，可秦嵩看得出她十分的难受，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来而已。
“依依，我们离开吧，一起去中土，等我突破元神境……”不等秦嵩把说话玩，柳依依就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了？”秦嵩问道，心中却已经知道了柳依依的决定。
“我，我想等鹤族渡过这次劫难再离开，你修行要紧，先回中土……”柳依依说着，眸子中有慌张。
秦嵩看的心疼，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乌黑如瀑的长发：“嘿，多大的事，不就是等等嘛，那就等等呗。”
柳依依纤细的藕臂轻轻移动，最后紧紧的抱住秦嵩的身躯，也不说话，但却把秦嵩心疼的不行。
“他们是为了血珠而来吗？”秦嵩道。
柳依依轻轻点头：“虽然族长不承认，但我却看得出来，这一次我们鹤族必败无疑。”
“最后的结果，应该就是交出血珠，换来苟延残喘的活命机会。”柳依依瑟瑟发抖：“我好害怕我们会战败，如果败了，我们的性命就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我在北川行走，亲眼看过那些战败的族群，无论之前多么强大，只要战败了，他们的下场无一不是被屠杀殆尽……”
“不会的，你不是说都打了三百年，这一次一样会有惊无险，注定平安度过。”秦嵩安慰道。
柳依依仰起头，坚定无比的目光看着秦嵩：“一旦战败，就会连累你，你不是鹤族之人，你不该身临险境。”
秦嵩低头认真的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忽然间他哈哈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真的如同柳
依依所言那般，鹤族死伤巨大，外面的攻击力量恐怖无比，那惊人的能量波动，即便深处鹤族内部，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秦嵩走在圣城之中，看到来来往往的鹤族修士，感觉到了一种惊惶无措的情绪，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一种近乎病态的不安之色。
那中土修士不知带来了什么法宝，威力强绝，四位神明联手施展之下，鹤族圣城已经布满裂纹，宛若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
“鹤族战士，我们是为了整个鹤族，为了让子孙能够延续下去，这一战无论死伤多少，也一定要坚持下去……”鹤族族长出来，白色的须发上染着血色，显然遭遇了法力反噬，被重创。
参战的鹤族修士一个个眼睛发红，意志愈发坚定，之前还有不安，接下来的时间里，似乎把那种情绪都抛掉了，他们近乎忘我的参加到战争中，直至生命的尽头。
柳依依也参战了，秦嵩赠予她一件灵器，是一个青色的宝瓶，乃是从之前的神明储物袋中得到的，同时，秦嵩还把魔焰葫芦交给了她。
在大战之初缓解了一下局势，然而很快，柳依依就被针对，有神明在偷袭，纵使她道基九重，又有灵器护身，也在长久的大战中，受到重创。
秦嵩自己也参战了，可惜，一出手就被神明盯上了，他身上虽然底牌很多，却不能暴露，打起来缩手缩脚，并不能在神明手中讨到好处。
在这个过程里，他杀了很多很多的生灵，战场上，你不杀他，他杀你。
总有那一刻，他会这样想，自己杀死的这些生灵，也有父母兄弟朋友，如果他们的至亲，看到了他们的尸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所有人看到这种事的感觉，应该都一样吧。”
然而，秦嵩的心十分的冷静，别人痛苦是别人的事，只要这种痛苦的事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道家不是有句话这样子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秦嵩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他下手杀人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无比。
这段时间，他静坐与休息时，总会恍惚，朦朦胧胧的又看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树上的那只猴子，又伸出手指着漆黑的天空，问，那里有什么？
刚开始，这是一副黑白色的画面，渐渐的它有了颜色，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又鲜艳，最后更发出了声音。
那只猴子吱吱乱叫，如发疯了一般的冲着秦嵩的耳朵大吼：“那里有什么？”
豁然惊醒，秦嵩发现自己一身冷汗，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站了起来，又继续投入到杀戮当中。
秦嵩询问天机，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天机平淡的反问道：“你要踏入元神境了，这是最危险的时候，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个像是梦，又像是幻觉的画面，不断出现在秦嵩的脑海里，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看到了这只猴子来自哪里。
吱吱的尖锐叫声，似乎从他修炼的青铜道基里传出来，可当拿着道基靠近耳边时，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秦嵩，你现在很危险，必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静坐修行。我怕你这样子下去可能会误入魔道，那样你就彻底沉沦了。”天机的建议是立刻离开鹤族战乱之地。
“没事，我还撑得住。”秦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天机的建议。
外面传来惊呼声，秦嵩神识扫去，脸色大变，整个人腾起光芒，急速飞了出去。
他上前抱住柳依依，与外界的神明对了一掌，却被打的喷出一口鲜血：“我去你~妈的……”
他喷血咆哮，再次硬撼一掌，然后施展缩地成寸术，向圣城之中逃遁。
大片修士组成的方阵，将秦嵩团团围住，疯狂攻击，想要将他杀死。
秦嵩唤出诛仙剑阵图，大杀四方，恐怖的飞剑，化作一百多米长，像是一座座陡峭的山峰，从天际飞落下来，将一座座散发绚烂光芒方阵，斩的爆碎开来。
每一道如山峰剑气落下，都有大量的修士被轰杀，可四周的修士，仍然红着眼睛，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疯子，这全他妈的是疯子……”
秦嵩咬牙，一手挥动染血的天戈，一手带着柳依依重新逃回了圣城之中。
“秦道友别来无恙……”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声。
秦嵩回头一看，发现一个身穿灰白衣衫的青年，竟然是当初在老君岭中碰到的天墉城白家的天骄，白威德。
白威德虽然是庶出，但天资过人，乃是白家青年中的第一天才，自从燧人氏神宫出现后，天墉城外屡屡发生怪事，惊得天墉城内的势力，全部迁徙到了神都之内，没想到白威德反而来到了北川。
老君岭里，秦嵩与白威德交过手，而后白威德战败后便离开，只有白家的老妪在追杀秦嵩，所以后面的事，白威德并不清楚，而被断手前辈抹除记忆的人里，也没有白威德。
“这围攻鹤族的十几个族群背后，居然是白家的影子，是白家想要血珠。”秦嵩眼睛闪烁，把其中的一些秘密解开：“看来真正的主事人是白家，若是能让白威德答应退兵，鹤族的危机就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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