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陆家一片混乱,人来人往的。
陆墨宸坐在沙发里,低着头,面无表情。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脸庞也消瘦了许多,下巴上甚至长出了胡渣,但他却也毫不在乎,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无力。
陆炳容手里撑着拐杖,在家里安排着来往的客人,安排着陆齐的葬礼。
这半个月里,他老了许多,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即使是这样,陆齐的葬礼他还是要亲自去安排事情,一切都亲力亲为。
苏穆哲看到坐在沙发里一动也不动的陆墨宸,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老爷子现在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他知道你心里难受,所以陆齐的事没有麻烦你。但是你也不能一直以这种状态生活下去啊?找不到她你还能不活了?”
陆墨宸不答话,仍是低着头。
苏穆哲也不管陆墨宸回答不回答自己的话,继续道:“其实,你们俩也真的是没什么缘分,也或许是缘分还未到。经历这么多,彼此之间都已经没有任何事情了,最后却落了个这么个结果。当然,这也不一定就是结果,可能你们以后还能见到。”
苏穆哲叹了口气后,接着道:“你总是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而感到愧疚,我现在回来告诉你了,她却又离开了。”
外面突然却响起了吵闹的声音,但是陆墨宸仍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好似这里的一切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
没一会儿,在外面帮忙的林雪就走了进来。
“苏恋的家人来闹事了,说让我们把苏恋放出来。”
“放出来?”苏穆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她已经被判了刑了,所有证据都已经齐全,现在想让我们放了她?做梦,更何况就算是我们想放了她,但她已经蹲进了大牢,我们已经无能为力。”
林雪看了眼陆墨宸,道:“所以,苏家也没有一点办法才找到了这里。”
“走,出去看看。”苏穆哲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仍是一动不动的陆墨宸。
他叹了口气,跟着林雪走了出去。
“我们苏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你们快点放了苏恋,不然我们苏家这辈子都会与陆家为敌!”苏恋的父亲站在人群中,面对陆炳容说道。
陆炳容双手撑着手杖,站语人之间,直视着苏恋的父亲,面无表情。
“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老爷子?你应该也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就算是我求求你了,你就放了我们家苏恋吧。”苏恋的父亲已经顾不上脸面不脸面,就算是当着再多的人的面,他现在什么也做的出来,什么也说的出来,总之什么都没有他们家女儿重要。
“正是因为我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苦,所以才不能轻易饶了苏恋。穆哲被绑在外将近两年,穆哲的父母就不担心,不着急?不心痛?”陆炳容顿了顿,接着道:“再者,你今天找错地方了。要求也是求穆哲的父母。”
陆炳容说完转身欲走,苏恋的父亲却不依不饶:“我告诉你,老家伙!你最好给我把苏恋弄出来,否则我铲平你们陆家!”
等陆炳容转过身来后,苏恋的父亲才缓和了语气,不敢那么嚣张了:“苏恋好歹也是你的孙媳妇,是墨宸的老婆,他们都已经结婚一年多了,也是你们家人,怎么让你救救她就那么难呢?再说了,苏恋从小就和墨宸在一起玩耍,他们俩的感情那么要好,你就算是为了墨宸,你救救苏恋吧。”
“我再说一遍。”陆炳容动了怒,手里握着的手杖用力的敲了敲地板:“苏恋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她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与陆家无关。墨宸与她早就没什么感情,与她结婚也是我的意思,现在不管你如何说我们陆家,我们都不会出这个头,若是要与陆家为敌,那我们也随时奉陪。”
陆炳容说完在佣人的搀扶下就要往屋子里走,其他围观的客人们陆炳容走了,也就跟着打算散了。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势力的老东西!”苏恋的父亲对陆炳容刚才的那一番话是咬牙切齿,快步的跟在陆炳容的身后。
“我告诉你,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苏恋都已经嫁给了陆墨宸,你不救也不行!”
眼看苏恋的父亲马上就要抓到陆炳容了,但却突然站住不动了。
苏天凌一动也不动,像是雕刻的石雕一样,面色发白看着站在陆炳容身前的人。
陆墨宸的手里举着一把枪,枪口正对准了苏天凌。
他面无表情,一双寒眸却让人不寒而栗。
苏天凌就那么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不自觉的就把双手伸过了头,做投向状态。
“滚。”他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苏天凌不敢再在陆家造次,立马转头就跑。
陆炳容站在人群中,望着陆墨宸满是欣慰。
他以为,他之前做了那么多伤害墨宸的事,他不会在帮自己了,现在留在陆家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请求,但没想到他的心里还是有他这个爷爷的。
……
寒冷的冬夜里,莫斯科的温度在零下二十多度以下,宁馨儿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高价买票,偷渡到莫斯科,在海上飘荡了一个多星期,但却在下船的时候所有的钱都被偷走了。
她现在身无分银,到莫斯科已经两天了,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宁馨儿只有躲在小巷子的一堆杂物旁才能觉得稍稍暖和一些。
她从G市出来的时候,把她所有存款都拿了出来,里面还有爷爷以前给的一些钱,原本以为可以在莫斯科撑半年不是问题,但谁承想刚到了莫斯科,还未下船钱就被抢走了。
她现在人生地不熟,又语言不通,身无分银,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她不冻死也得先饿死。
这条巷子又小又黑,宁馨儿窝在巷子的最末端,和那堆杂物一起挤在墙角。
她之所以躲在这里不离开是因为,在她的面前有一扇小门,门上贴着春联,写着中国字,所以她想等这家的主人回来,能够帮帮她,但是她已经在这里守了两天了,这家的门就是没有任何动静,看门上的春联不像是旧的,倒像是刚贴没几天的。
现在还不到新年,这家人就这么早的就贴上了春联,一定还是会回来的吧。
宁馨儿又在角落里蹲了一个时辰,最后她腿发麻的实在是难受,这才慢慢站起身往外走去。
她捂着自己饿得咕噜噜叫的肚子走出小巷。
身无分银,又不会俄语,这个地方更是一点也不熟悉,她一次都没有来过,所以刚才那家中国人的门口她才不想丢弃,如果离开了那里,可能她就真的会饿死、冻死,现在守在那里,说不定这两天那家人就会回来了,这样还能有一丝希望。
宁馨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行走在马路上,她不敢走远,又因为实在是又饿又冷根本走不快。
路过一家小饭馆,宁馨儿站在门口却挪不动了脚步。
她站在门口,透过窗户看到屋子里暖烘烘的,屋子里的人都只穿着薄衣服,因为太热外套已经被脱掉,即使是隔着玻璃她似乎也能闻到屋子里散发出的香味。
她往前迈了一步,却不敢再靠近了。
宁馨儿围着小饭馆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小饭馆的后面。
果然,所有的垃圾、剩饭剩菜全都倒在了后街的一个大桶里。
宁馨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跑了过去,但站在大桶旁时,她却伸不出手了。
大桶里没有吃完的食物和着垃圾堆在一起,有面包、热狗、还有肉和绿菜叶,但那是别人吃剩下被当做垃圾丢出来的。
宁馨儿站在木桶前,看着木桶里的食物,犹豫了许久,想要伸出手但却又伸不出手。
纠结了许久之后,她最后还是走出了小巷。
她现在还没到了那种地步。
宁馨儿在街上走来走去,想要以此取暖,但她穿的太单薄,只有一个棉袄,和其他路人比起来确实太单薄了。
宁馨儿看着街上的行人,最终下定决心随便拉个人试一下,看对方懂不懂中文。
“你好,你会说中国话吗?”宁馨儿随便拉了个路过的俄罗斯男人就开始询问。
那人听不懂宁馨儿在说什么,奇怪的看着宁馨儿,敛着眉头不知说了句什么,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或许,她应该用英文。
宁馨儿又抓了一个人,说着蹩脚的英文:“Excuseme?”
那人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停了下来。
宁馨儿开心的笑了起来,拉着那个女士的手,接着道:“Canyouhelpme?”
那个女人笑了起来,看着宁馨儿点了点头。
宁馨儿更加开心了,她没想到居然能听得懂,而且还愿意帮助她。
“额……恩…………”但是接下来,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上学的时候成绩就不怎么好,尤其是英文,她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的,毕业这么多年没找到好工作就算了,最后还落了个异国他乡,要饿死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