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柔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她竟然沦落到被一个宫婢如此欺凌的地步。她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宫女,“好啊,好啊,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既然敢如此对我说话。你的宫规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你就不怕……”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能分到来这里,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那宫女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仍然气势凌人。她根本就不害怕这些虚的。有道是穿鞋的,怕光脚的。她这一个光脚的,还害怕这柔太妃吗?她进宫这么多年,如今根本就没有出去的希望。她宫外的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她是一个罪人,不可能被放出宫去,而且在这宫中更不可能攀附一些权贵。最坏打算就是意思,难道她还怕死不成?所以木婉柔对她的警告,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如今她在后宫中,那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什么怕不怕的,能多活一天都是赚了。再者说她压根儿就不想在这后宫中多呆,若是能够解脱,那是最好。若是不能,那当然是让自己活的痛快些。不然的话,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好,好。”木婉柔被气的胸口上下波动。也怪她太过于大意,竟然忘记了这林紫薰有多么的狡猾。没有准备好周全的计划,就对这林紫薰下手。可是如今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路。她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但是这也意味着自己在路上会遇到很多不识相的人,就比如说面前这个小宫女。不过她会忍。只是他们替自己做的这些膳食,她很不满意。但是现在也轮不到她说一个不字。木婉柔平复了一下心情,“行了,你下去吧,明日再把午膳端过来,今日我什么都不想吃。”
“装什么清高,最后不还是要吃饭?真是搞不懂你们。”那小宫女说这些话的时候,简直可以用肆无忌惮放肆来形容。
但是木婉柔却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因为如今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得用的人了。而且刚刚从这小宫女的嘴里,也知道了这后宫中如今最受宠是那个老女人。木婉柔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这不声不响的老女人竟然是一条毒蛇。从前她还以为这个老女人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太上皇没有一丝私心。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太过于稚嫩,竟然看不清楚这里面的一些门道。但是从今日起她会好好的,在这里看清楚他们每一个人的真面目。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是他们让自己置身于地狱,那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她会一个一个的报复,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得。特别是这些欺负的自己最惨的人。她不是她的姐姐,不会在这个后宫中选择自伐。即便她在这后宫中再难过,她也不会选择让自己死。她会让那些曾经害过自己的人,通通死在自己的面前。只有这样,才能够一解她心中的恨意。
“是我不好。”最后木婉柔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是相比从前那么高傲的她,能说出这样子的话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那小宫女根本就不买她这个帐。而是挑了挑眉,恶趣味上涌:“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贵人,自己收拾东西是什么样子的。今日难得娘娘性子好,我也有兴致。不如就让娘娘你收拾一下东西,给奴婢看一看。兴许您这么做之后,明日这御膳房就会多出一点小菜来。奴婢别的不知道,只是知道这人呐,面对这样子的局面的时候就该低头。不然的话死犟着,也不知道给谁看。不过若是娘娘,你不乐意,那奴婢也不会为难你,只是明日这小菜就免了吧?毕竟我整日里拿那么多东西,做这么多事,也是累得很。奴婢相信娘娘会体恤奴婢,不会让奴婢累着。奴婢说的可对?”
木婉柔听到这些话之后,长长的指甲直接插进了自己的掌心,可是她不敢发怒。她只是强忍着强迫自己忘记这些耻辱,强迫自己去忍让这个人。她知道她现在得靠这个人来替自己送吃的。若她真的不给自己送吃的,即使是在这宫中饿死了,估摸着也没有人知道。即便之后,太上皇良心发现觉得亏待了自己,再来找她。她也已经死了,再没有机会与那些人争斗。那又谈何重新爬起来?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能够忍这一时,让自己日后有翻身的机会,那她的确会忍这一时的羞辱。所以再三衡量,木婉柔还是蹲下了身子,一点一点的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她正收拾着,突然就被这地上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指尖。虽然她也感觉到了疼痛,而且那些血也很快浸润了出去。可是却没有人怜惜她。她知道自己如果如今表现出一丝软弱的感觉,肯定会被面前这个小宫女笑话。所以即便她被划破了手指,她还是强忍着疼痛,把地上的碎片全部都捡了起来。她手上的血,把她那些碎片给玷污了。
那小宫女虽然看见她在那里收拾着东西,心里多少都有一些痛快。“今日看见娘娘这么认真的在这里收拾东西。奴婢觉得娘娘是做这些的料子。瞧瞧,这一次不做的挺好的吗?下次娘娘可要记住了,这东西弄倒了,你可是要自己收拾起来的。毕竟大家都是人,你若是不能够坚持,我之前说过的。那你就不要怪我。行了,今天奴婢戏也看够了。希望明日来到的时候,娘娘还能够如今天这般友善的对待我。”说完,转身就走。
在她走了之后,木婉柔才伸出双手,看着自己被割破的手指。心里百般滋味,难以言说。没有想到,她竟然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看着看着,她的眼里溢出了泪水。然后低低的在寝殿里哭了起来……
梁陌玉在南城看着这渐渐兴起的样貌,心里闪过了一丝慰藉。
“见过陛下。”一道女声响起。
梁陌玉才回过神来,强件在自己面前有一个女子。女子半蹲着身子,向他行着礼。而女子身上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衣裙,发髻上只是插了一朵栀子花。脸上画了一个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而且女子的美貌也是十分的出众。更重要的是女子的身上似乎也散发着一丝熟悉的感觉。这让梁陌玉有些疑惑。毕竟他自问自己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女子到底是是为什么知道自己是皇上,因为他在南城这边,从来都不会显漏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人都是自己的人。偏偏这面前的女子竟然能够知道他就是皇帝。那就证明这个女子认识他。可他知道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也不认识这个人。所以他也没有给这个人好脸色,而是板着脸,“这里是郊外,不是宫中。这些礼数就无需在我面前显摆了。赶紧起来,不要让这城中的百姓担忧。觉得来了个了不得的人,让他们拘谨。”
“陛下说的是。”女子说完站直了身子。那一身风姿卓越,看起来更是飘飘欲仙。
不过梁陌玉却并不买她帐。他只觉得自己出来一趟想要认认真真的做自己,而不是一瞬间就被这些人给认出自己是谁?所以梁陌玉并不给女子好脸色,“行了,去掉这些名头,叫我公子吧。不用跟着我。”说完,甩甩袖子就准备离开。
可是他说的话,女子又怎么可能完完全全的听进去?难得有机会能够跟在皇上身边,更难得能够在皇上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陪伴在他左右。若是这一次,她能够表现的很好,让皇上看上了自己,那她便能够进宫。虽然皇上的宫中已经有了皇后,可是她一点都不介意当一个妃嫔。只要慢慢的熬出头就可以了,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刚刚进宫,到底是什么样的封号?在她看来能够进宫就已经是前进了一大步,即便进宫当一个小小的贵人,她也觉得很乐意。毕竟这满朝上下就没有一个官员,能够把自己的女儿给塞进皇上的后宫。若她能够进宫,那就是站在所有的贵女的头上。即便进攻的时候明分很低,但是她相信,只要给她机会,皇上还是会注意到她,离不开她。她自信自己的美貌,只要是男子都无法抵挡的住。毕竟她自小就生了楚楚可怜,若不是上面还有个姐姐拦着,她早就可以出头了。如今那个绊脚石都被人家搬开了,那她当然可以往上爬。所以即便是梁陌玉赶她走,她还是死皮赖脸的跟在梁陌玉身后。而且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一丝抱怨,尽管梁陌玉快要把整个南城都逛了一遍。而她原本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跟着梁陌玉在这南城走了一趟,她的脚上都快要起水泡了。但她还是坚持着。她还就不信了,她不能够打动皇上的心。
可是她这个行为,却触怒了梁陌玉。梁陌玉停了下来,女子没有料到梁陌玉,突然就停了下来。所以就往梁陌玉的背上靠,在她快要贴到梁陌玉的背上时。梁陌玉身姿如燕的躲开了。而女子一时不察,差点就摔倒在地。女子委屈的嘟着嘴,眼里含着泪水看着梁陌玉。梁陌玉却没有一丝怜惜她的感觉,只是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跟着我吗?你知道你这样子很烦吗?”
“公子,你说的是什么话?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根本就没有跟着你。可你却这么说我,我这闺誉,还是要的呀。你毁了我的闺誉,若是往后我嫁不出去,你可愿娶我?”女子说着,抬起头,看着梁陌玉,一脸的欲说还休。
可是梁陌玉除了紫薰之外,任何人他都不会去怜惜。所以女子注定不会得到梁陌玉的怜惜。梁陌玉只是有些厌恶的皱起了眉头,“我说了让你不要跟着我,你说你没有跟着我。那你如今又说我毁坏了你的闺誉,这又与我何干?明明是你要跟着我,这闺誉被毁的事情,根本就是你自己自找的。你竟还想着让我来娶你?抱歉,家中已有夫人。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许再跟着我。若你不想你家中的长辈,接下来的几日被训斥,你尽管可以跟着。”
“公子是说,我可以跟在你的身后了吗?那感情好。若公子想要训斥我家中的长辈,尽管训斥好了。我家中的长辈,也早就想与公子好好的见上一面。相信公子见了我家中的长辈,一定会很开心的。我家的长辈说咱们家已经许久不曾去公子家了。想来当年的辉煌,可是要好好的与公子说道一二。家中长辈又说,咱们家从前了梁国,可是付出了很多。就是不知公子可曾惦念着咱们家。这往事不必再提,但是小女还是想要与公子说一声。不然这祖宗们做过的事情,也许公子就已经忘记了。再者说,咱们家有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必须每一代都与公子家联姻。如今公子早已娶妻,我也对于嫁给公子当妻子无望。但是我也愿意侍奉在公子左右,只当一个妾室。也算是全了老祖宗们的期望。相信公子,一定会全了我这一番心意。毕竟我这都是为了公子,为了咱们家好。我想想我能带给公子的,也许会更多一些。还请公子好好的想一想啊,这里头的一些利益牵扯。这都不是小女在威胁公子,只是想你实事求是。再者小女如今,别的都不去奢望了。只盼着公子能够瞧我可怜,把我留在身旁。我愿意好好的侍奉公子和夫人。我想夫人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肯定会答应我这个要求。也肯定会替公子着想,愿意迎我进府。”女子紧紧的拽着拳头,这是她最大胆的一次。也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