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梁陌玉整个人都有些累到不行的时候,那些药性褪了。他坐在紫薰的床上为自己已经麻的有些感觉不到的腿捏着。站的那么久,他早就已经累到不行了,可是如今坐了下来,却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只是,什么时候,薰儿的毒术变得如此厉害。经常能够制出压制他的毒性的药,虽然这代价是动弹不得。可是却已经足够了。但是
他却不能与紫薰说起他体内毒素的事儿,毕竟这事儿折腾了他太多年了,他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可是还是不想要拖紫薰下水。毕竟这些事太过于沉重,他只想要薰儿快快乐乐的不受这些事儿的影响。虽然他心里清楚无论是医还是毒这两个原本就是相通。就是说薰儿用的那些药草。对他体内的毒有一定压制作用。可是他还是不想要薰儿为了他这事儿操心太多。
如今朝堂之上,也算是干净太平。那么,他迎娶薰儿进门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而父皇自那日他派人去地牢里救出来时便已经有些神志不算是太清醒。大哥因为这些事情早就隐退了,所以现在整个朝堂几乎是握在他的手中。而萧贵妃早在他们去到她的应兰殿之前她便悄悄逃逸了。只是萧老与二哥的所作所为怎么都是影响了萧家,萧家三族之内所有人都被收监。而萧家的长孙五岁的萧恒却不见了。不过没关系,他能躲他们就能找出来。只不过这些事情父皇都不关心了,他只关心那个药有没有。若是不按时服用整个人如同一只死狗一般,这个在天牢里梁陌生很好的诠释了。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染上了毒瘾。但他毒瘾发作的时候他简直要疯了。这是谁?谁这么对他?为什么?他思来想去也唯有去佟玫还有他自己母妃这两处他吃东西还算是随便些。可是佟玫并不知道有这味药。也就是说这有可能就是他自己的母妃亲手下的药。这让他简直是不敢置信。虽然他没有自信自己是母妃唯一最疼爱的孩子。可是他的妹妹既然已经去了和亲在母妃身边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自己。可是母妃竟然对自己下手了。可是想要问的时候身边谁能给他答案?没有。
而萧老此时与他一同关于天牢,只他在隔壁的牢房。他的心中此时暗叹了一口气,果然让人先把他的长孙送走是正确的。毕竟现在就证实了这谋反的事儿,是有风险的。一个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看着梁陌生与自己一般陷入毒瘾,萧老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十分的复杂难耐。可是他也帮不了什么。他以为自己的女儿应该是善良的,可是如今看着孙子这般,他便知道在女儿眼中孙子也算不得什么。而且他可听说了,这牢房之中还没有他的女儿。也就是说自己的女儿早就未雨绸缪,在事发之前就跑掉了。没想到他们原本好好的一家人竟然心思各异。可是又能如何?他自己不也是没有半丝的法子?逃了也许也是好事。
可梁陌生却并不是这样的心态,他日日都在诅咒着他的母妃不得好死。因为她,他几乎每日都承受万蚁噬心之痛。甚至有的时候受不了了,如同一坨烂泥一般求着那些人给自己药。可是没有用,自进天牢以来,他的皇子身份已经不再有用了,甚至那些狱卒时不时还来看自己的丑态,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满足他们的心理。这让他羞愤欲死,可是一天两天过去,他反而平静了。但是每每毒性发作他还是痛不欲生。终于在他被关的第四天在他如同烂泥一般的时候,他发现有人来了,而且这个人的阶品还不低。突然一个雕琢精致的檀木轮椅渐渐的出现在梁陌生的眼眸之中。上面坐着一袭龙袍,那是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的梁皇。此时梁皇的眼中如同淬了毒一般。而跟在他身边的是他当皇子之时便随侍左右的大太监,如今的大总管德公公。而他们身后跟着的分明是一队不曾谋面的暗卫。暗卫们面无表情的跟着,连看也不看躺在地上如同一坨烂泥的梁陌生。这样的画面让梁陌生有些难堪,可是那股熟悉的钻心之感涌来的时候。梁陌生放下了他所谓的皇子尊严,如同一条死狗一般求着梁皇:“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错了。求父皇放了儿臣,若是不放也没关系,儿臣自知理亏。可是能不能求父皇给儿臣一点那药膏?就是父皇你也吃过的。”
原本梁皇看着他这样便猜到了个大概。可是真正听他讲出来的时候却又不是滋味。但是同时看着他如同一条死狗一般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复杂。没有那种复仇的快感。当日他吃这个药的时候有多痛苦,他清楚。所以见着梁陌生还有萧老表现出来的样子他不免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看来这药只要是知道药性便不会去碰。可是如今看来,梁陌生和萧老都有瘾头。梁皇其实没有疯,可是被那个药折磨的也只剩下一副空壳。他已经无力去管理朝政了,也折腾不起来了。所以便以身体不适把朝政托付给了他的第三子,也让长子辅助。可是他知道他这副身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毕竟当时萧贵妃为了从他的口中挖出那虎符的存在没少折腾他。这才是他无法原谅的地方。他自认自己待他们够好得了,可是一腔真心却被如此对待。他怎么能不寒心?只是听人汇报说萧贵妃跑了,然后梁陌生进了天牢,最后竟然显现他身中药瘾。听着汇报的人的形容,他心里有了怀疑。按理说萧贵妃那么疼爱这个儿子她不会自己逃了。而且这萧贵妃之前给自己下药就算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所以他便对梁陌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起了疑。如今他进来这个天牢,却发现这梁陌生并没有一个地方像自己,甚至也不像萧贵妃。他回忆了一下,他的二女儿似乎也与他长的不甚相似。于是他命人端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碗,里面的水是开国皇帝特意留下来的方子调制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鱼目混珠。毕竟这血就算是亲父子也不一定相融合的事儿,其实在民间也早有流传。而他如今就是要来一个滴血认亲,看看这二儿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于是梁皇在梁陌玉低声祈求之下,割破了手指,把血滴了进去。然后德公公便为梁皇止血。又有人走到牢房门前拽住梁陌生的手,梁陌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其实他的心里也有怀疑,可是这样的事情他不敢去证实。所以无论他是不是现在要做的是躲开,毕竟若是被发现他并不是父皇的儿子。那么他就是连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了。可是他一个已经被毒瘾折腾了那么多天的人又怎么能拼得过身强力壮的暗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入其中,看着那渐渐相融的血他正想松一口气。谁曾想那两滴原本靠近的血珠竟然就那样停了下来,不进不退。这样的情况简直是让梁陌生目眦欲裂。他几乎都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里,这一切宛如噩梦一般。他恨不得此时立刻逼迫自己醒过来。
他哑着嗓子,压抑着身体里万蚁噬心的痛,对梁皇说道:“父皇,父皇,我是你最爱的儿子,你忘记了吗?你还记得你曾在儿臣启蒙之际握着儿臣的手教儿臣读书识字?你可还记得,儿臣有一年做了一份寿礼给你,你感动的抱着儿臣,说儿臣真的是很像你。这么的孝顺。你看儿臣与你多么的相似?父皇,如今儿臣只是行差踏错,无论父皇是打是罚,儿臣都决没有二话!父皇你要相信儿臣。”
梁皇两眼阴沉沉的盯着梁陌生,无论如今梁陌生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他如今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且还把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野种宠上了天。让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连自己都不放过。他真后悔,当年是他逼死了自己的玲儿。若不是他宠爱萧贵妃,也许玲儿就不会死。可是此时他更气的是,他那么宠爱的一个人竟然瞒着自己给自己带了绿帽子。而且还把别的男人的野孩子养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冤大头,替别人养儿子也就罢了。还每一样都为他细细的谋算。最后他想要更高的位置竟然囚禁自己意图谋反。这真的是自己瞎了眼。
梁皇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听在梁陌生的耳朵里如同地狱里勾魂的声音:“德公公。”
“老奴在。”德公公回应。
“既然梁陌生说他想要吃那药,给他,记住看着他吃干净了。每日的量都给我多加一点。务必让梁陌生好好享受。怎么也是两父子,这情分总不会少?这也算是我这个当父皇的一片心意不是?”说完,梁皇看都不看梁陌生一眼,示意德公公把他推过去。反正答案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还真不是自己的儿子。虽然心里很愤怒,可是他并不需要有杀害亲儿的心里负担。
梁皇的话实在是让梁陌生高兴不起来。他懂这药的药效,这梁皇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他自己都已经身体都吸食垮了,又怎么会不知道量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就是太清楚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对自己,换句话说,他就是要自己死。想到这儿,梁陌生后背早已经冷汗淋漓。怎么会这样?若他还是父皇的儿子那么他还有一线生机。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父皇这般分明就是相信了那个结果。其实他又何尝不信?若不是自己真的不是父皇的儿子,母妃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来控制自己,甚至事发之后直接逃窜。因为她太清楚父皇的性子,如今这一切报应都来到了他的身上。他不甘心,不甘心。明明早几日这天下还在他的手中握着。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儿子?可是如今不仅成为了阶下囚,更是朝不保夕。也许明日他便会没了性命。怎么会这样?此时正好德公公转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子。梁陌生明明知道那是催命符。可是此时的他早就已经没有去想那么多了,虽然嘴上抗议着。可是身体却很诚实不断的拉进自己与德公公的距离。这让那些瓷瓶的德公公眼里闪过浓浓的不屑。这样的人,还好不是皇子。这天家的皇子就该如同三皇子那般风光霁月。那么的冷清美好。若是三皇子是那天上的一轮明月,那这个人只能算是一坨烂泥。还真的是高低立见。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活不了许久。他随手的把瓶子丢了进去。一如当初梁陌生丢个瓶子进关着梁皇的牢笼里一般。梁陌生此时却并不曾想这许多。立刻拾起那个瓷瓶,打开,脏兮兮的手不断的挖着药往他的嘴里送。其实量也不算特别大,只是那些却也比梁陌生从前的多了半个指甲盖。因为不知道他从前的量是多少,所以这一次德公公带来的并不多。不过很快梁陌生手中的瓷瓶便空了。整个人依靠在一旁的稻草边上,一件的享受,而原本被他拿在手中的瓷瓶骨碌碌的滚落在地。德公公看着便满意的转身离开了。
而一旁的萧老早就已经大汗淋漓,不省人事。甚至刚刚发生了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而梁陌生此时却是陷入了飘飘欲仙的世界之中。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他还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尊他敬他。他想要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就连梁陌玉这个正宫嫡子都不如自己半分。这种感觉美好得让他走不出来。天牢里一切都吵吵嚷嚷的,可是梁陌生却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