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桑村山脚下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山里的夜晚极其的宁静,除了袅袅吹起的炊烟以及幽暗的灯光外,几处狗叫声此起彼伏。
“汪汪汪……”
忙着盛饭的曾大娘对着曾清风说道:“阿离,去看看门口谁来了?咱家的黄毛叫那么大声,一定是有人来了。”
曾清风将视线从书移开,起身回复道:“好的,娘。”
从一个时辰以前他一直捧着这本书,大家都以为他在用功读书,其实外人不知道的是他看的这一页从始至终从未翻动过。
他的心思他的视线全被屋里那个娇小忙碌的身影给吸引了。
裴秀秀满心欢喜的忙活的,快乐的表情洋溢在她的脸,那如同春风般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曾清风的注意。
咯吱……木门被打开了,戴着防雪斗笠的裴助天跨步而来。
“裴道士,是你?这么晚了是来找秀秀的吗?”曾清风礼貌的作揖问道。
裴助天抖了抖身的积雪说道:“天寒地冻的,先进屋里再说。”
烧炭的足盆木炭烧的红通通的,简陋的餐桌摆放了一桌子的菜肴,滚热的米酒也冒着热气。
裴秀秀看到来人是裴助天时,兴奋的迎前拉着他的手问道:“爷爷你怎么来了?”
曾大娘喜笑颜开的招呼道:“道士来得正巧,正要开饭,今晚秀秀说研制了新的美味佳肴给我们品尝,这不生的土豆萝卜还有其他蔬菜摆了一桌,不知她口所说的火锅,到底能不能吃。”
裴助天看了一眼桌热气腾腾的铜锅,不感兴趣的皱了皱眉。
裴秀秀热情洋溢的介绍道:“爷爷这叫火锅,这个铜锅我特地叫王铁匠帮我打造而成的,你看底下可以烧木炭面可以涮美食。”
此时铜锅里猪骨头熬制的浓汤已经热气腾腾,蘑菇,冬笋等提鲜的时令蔬菜放置其,看去色泽诱人,香气四溢。
“好了,可以开涮喽!”裴秀秀招呼大家坐好。
土豆,萝卜,大白菜,粉丝,豆腐等一些蔬菜被放入火锅,很快炖成一锅美味的食物,大家在亲自尝鲜过后才放开肚子吃起来。
曾清风孤疑的看着有说有笑喝着热酒的裴秀秀,暗自琢磨:到底怎么回事?她看去是秀秀,但又好像不是秀秀。这稀古怪的吃法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有从前的秀秀从不饮酒的,现在酒量尚好又是怎么回事?
曾清风用目光打量着古怪的裴秀秀,若有所思。
饭毕,裴助天把藏青色的包裹往桌子一扔说道:“秀秀我知你近日之内不想归家,所以给你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你安心在你奶娘家住下。爷爷临时有点事,要出远门一趟。”
“要多久?去做什么?”裴秀秀吃惊的问道。
裴助天回答:“去寻访一个故人,等事情办完了我自然会回来。”
裴秀秀听话的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不舍的神情。
曾大娘会心的开口道:“放心,老道士,我们会照顾好秀秀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曾清风的房间,老式煤油灯依旧亮着,曾清风手捧着兵书,挑灯夜读。
门口娇滴滴的女声响起:“清风哥你睡了吗?”
咯吱一声,曾清风打开房门,只见裴秀秀手里端着一碗米酒甜汤站在那里。
裴秀秀眉眼弯弯的浅笑道:“看书乏了?来喝一碗米酒汤补补。”
“不用了,你早点歇息。”曾清风拒绝道。
裴秀秀一脸的失落,望着他小声蹙眉道:“你以前最喜欢喝了……”
曾清风不忍拒绝但又忍不住询问道:“我何时说过喜欢吃这东西?我向来不喜甜食难道你忘了?”
裴秀秀如同被雷劈到般,惊慌到连手的碗都掉到地了。
那小鹿般的慌乱眼神,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曾清风担忧地盯着她问道:“秀秀你怎么了?”
裴秀秀失魂落魄的转身逃跑了。
隔壁房间里,裴秀秀伤心的趴在床痛苦。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曾清风是凌峰没错,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凌峰不会死的。
裴秀秀一次次的在心里暗示,哭过之后,她又打起精神写下了明天要测试的一系列计划。
那是她用来验证凌峰还活着,以同体双魂的模式存在于曾清风体内的蛛丝马迹。
近日,她像狗皮膏药般粘着曾清风,不停地试探着曾清风。
无论是凌峰爱吃的饮食,以及两人曾经的对话,抑或是点点滴滴细节,只要是有一丝希望她不厌其烦的去验证。
如火锅,如米酒甜汤等等。
可是为什么每次的结果都让她失望?难道凌峰真的不在这个世?又或者在未来的临城凌峰还活着?
不可能不可能,她又摇头否定道:听人常常提及空难一旦发生存活的可能率是极低的。
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轻易放弃希望。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曾清风打开门从书房走了出来,寒风刺骨,院子里积雪已经被习惯早起的曾大娘清扫过了。
他如往常一样开始练功,晨光的他如俊郎飘逸的美男子,刀削般的下巴,刚毅的侧颜,身着蓝色的长袍优雅地舞剑。
半小时,一小时,直到浑身发热,大汗淋漓,曾清风的晨功才算结束。
裴秀秀喵好时机端来一碗热茶说道:“清风哥,练功渴了?快喝点水。”
曾清风接过热茶一饮而尽,xìnggǎn的喉结自而下的滚动着。
“谢谢。”曾清风平静的说道。
而后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说道:“丫头,偷看我练功多久了?”
“丫头?”裴秀秀内心激动的浮想联翩:“多么熟悉的爱称,凌峰是你吗?”
曾清风凝视着表情古怪的秀秀,拖长尾音道:“”嗯?
“啊?有吗?我没呀!”裴秀秀佯装不知一口否认。
曾清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冷哼一声:“嗯,我先回书房。”
继而转身离去,可是下一秒,柔软温热的身子紧贴着他,一双玉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凌峰,是你吗?你不记得我了吗?”细碎的抽泣声传来。
曾清风顿时全身如着魔般僵硬,明知要挣脱那双手却又偏偏沉溺其。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鸦雀无声,这如生离死别的悲伤低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口的凌峰到底是谁?
曾清风的体内瞬间蹿出一股无名之火,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曾清风冷漠的挣开她的手,鹰隼般的目光盯着她说道:“你到底是谁?”
裴秀秀双眸含泪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究竟怎么回事?”曾清风低低的嗓音又问了一遍。
裴秀秀激动的念叨着:“飞机……还记得吗?……呜呜……凌峰是你对吗?你是我的丈夫,我们已经成亲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曾清风看她满脑子的胡言乱语,眉头紧锁心里暗想:早知如此不该放苏神医回去,她看似正常实则古怪。不光言行举止古怪,整个人气质完全变了。以前的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古灵精怪的,现在的她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像是经历一场悲欢离合的往事。
曾清风想一问究竟,曾母却突然出现关心的叫道:“啊呀,秀秀怎么哭了?阿离你这臭小子,又惹秀秀伤心了是吗?”
曾母心疼的替秀秀擦干泪问道:“秀秀乖不哭,阿离敢欺负你为娘帮你责骂他好吗?”
曾母叱责道:“依我之见,你俩挑个吉日赶紧成亲,免得夜长梦多。那个陆姑娘那里,阿离你今天去说清楚。我早说了我认定的媳妇只有秀秀一个人而已。”
“不用了”抹泪的秀秀拒绝道:“婚事毕竟是大事,还是从长计议。”
“哼。”曾清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
独依窗边的秀秀拖着腮帮百般聊赖望着大朵大朵的雪花,思绪万千。
如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推开进来的是一身浅粉罗裙的周灵儿。
圆脸,粉唇,一双汪汪的大眼睛娇媚万分,嘴边的小小梨涡煞是可爱。
“秀秀,我买了你爱吃的酥饼。”周灵儿娇笑着说道。
秀秀微笑叹息道:“谢谢灵儿,快过来陪我说说话。”
周灵儿放下一袋酥饼转身笑道:“嗯,我去去来。”
说完,轻盈的跑开了。
裴秀秀见她手里拎有另一袋的酥饼,知是送给曾清风的。
一阵激灵,她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周灵儿从小喜欢曾清风,自小看待曾清风的眼神不同。
万一凌峰是曾清风,周灵儿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点,裴秀秀的内心又多层一层忧虑。
敲门声响起,随着一声“进来”,周灵笑容满面的推开门进去喊道:“清风哥,灵儿来看你的。早些时候我去街帮我爹抓药材,路过酥饼点的时候买了你爱吃的酥饼,快些趁热吃了。”
曾清风开口道:“谢谢你灵儿,秀秀喜欢吃零嘴,你还是捎去给她把。”
“秀秀的那份我已经给过她了,别客气了,来吃。”周灵儿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
曾清风将视线重新锁定在书本里,头也不抬的说道:“嗯!谢谢你,我待会再吃。”
周灵儿开心的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