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庙会是这个城市过春节的重要传统。在这个时候很多店铺都歇业了,庙会就成了走亲访友的人消遣休闲的重要场所。最初的庙会起源于远古时代的宗庙祭祀制度。为求得祖先或神灵的保佑,人们选择在宫殿或房舍内通过供奉排位等方式与之对话。每逢祭祀之时,除一定规格的仪式外,为渲染气氛,还会有一些精彩的歌舞表演,即社戏。庙会的雏形由此诞生。自东汉佛教传入中国,其与中国本土道教相容相争,经历了上千年的演变和多次政权更替,宗教性特点反而越发退化,终于形成了而今这种集旅游观光、休闲娱乐、购物餐饮为一体的商业化民俗活动。陈盈再忙不想错过这个重要的风俗,更何况梁静前几天就和她约好,大年初三一起去逛红楼梦主题庙会。她们挤在公交车上站了一路,好不容易挣扎着下了车,看见街对面主办庙会的公园售票处正排着蛇形长队。
“到底还是来晚了。”梁静叹了口气,拉着陈盈的胳膊穿过马路,寻找购票长龙的队尾。
“不必难过,相信很快就能进去。”
陈盈说的没错,排队的人虽多但前进速度颇快,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个女孩已经走进了挂着“大观园”匾额的公园正门,融入赶集般凑热闹的人群中。她们走在那平坦宽敞大路上,左看看右看看路两侧那些三尺长的小摊上摆的泥人、风筝、拼图和春联。还未到沁芳亭的地方有一片空地,那里摆放了一个小型花坛中间簇拥着当年的生肖动物。很多人围着花坛合影。
“咱们拍个合照吧。”梁静说完转身向旁边一个穿着件大红色羽绒服的女孩问,“对不起,能帮我们拍个照吗?谢谢了。”
“行。”女孩拿过梁静的手机,站得略远一点,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旁边为她提着包。她看着屏幕说:“要照了——一,二,三——好。再来一张——行了。你们看看可以吗?”
照片中两个人笑得正好。陈盈点点头向女孩致谢。
“不客气。”女孩挽起男生的手走了。梁静和陈盈不约而同地目送他们远去。
“真好,能有男朋友陪着逛庙会。”梁静说,语气里全是羡慕。
“叶枫做什么去了?”陈盈问。
“过年去他奶奶家了。从除夕就开始忙活,一大家子人连续聚会好几天。初二那天又陪着他妈妈去了趟姥姥家——回娘家。他们家人讲究,再加上前些日子每天早起各种采购、应酬,说今天按习俗是补觉的日子,不睡到中午是断不会起床的。还说今天忌讳出门拜年和宴请宾客,我不懂这些旧俗,又不想勉强他,只好自己出来了。”
“生活规律也算有点盼头。”陈盈仔细看了看一个装在玻璃罩里的泥人。那是个仕女样的纤细泥人,只有食指那么长,身着青色的衣服,袖口和裙摆处绘着细致的花边。她手捧一卷极袖珍的书,这书的封皮上印着蝇头小楷写成的书名:《桃花源记》。陈盈端着黑木底托,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老板,这个多少钱?”陈盈开口问道。
“那个——五十块。”老板顺口说。
“好。”陈盈赶忙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他。
“不砍价?”梁静小声提醒她,“你平时那节俭持家的作风都丢到哪儿去了?”
“这个是真的好。”陈盈笑着伸手接过装着泥人的盒子,“而且又贴合这个庙会主题——红楼梦。”
“怎么没选个葬花形象的黛玉?”梁静指着旁边楼梯般架子上一排排泥人问。
“素日人们评价《红楼梦》,多记得黛玉葬花、宝钗扑蝶,却不记得她满腹经纶爱书成痴。虽说贾府四春也是‘琴棋书画’各有所长,但我更欣赏林妹妹读诗、爱诗,珍惜笔墨文字的那份心意。”
“我更喜欢探春——她比黛玉多几分坚强及对人情世故的练达通透。以我看来她读的书不限于那些抒情永志的诗词歌赋,更添了不少治国安邦、济世为人的大学问,比起学问、见识超出诸姐妹之上,就连宝钗怕也不能和她相比。”
“这就是《红楼梦》的魅力——诸芳各有长短,所以读着看了也难免根据自己喜好各有所爱。”陈盈拿起一个身着大红袍,头戴黄金凤冠的泥人仔细看过递给梁静,“这个如何?”
“我更喜欢探春穿着银蓝色家常女儿服的样子。”梁静开始翻找藏在衣兜里的钱包,“还是觉得她作为女儿家在大观园里生活,更舒心、自在一些。”
陈盈顺手又拿给老板几张钱。
“不用,不用。”梁静忙说。
“算我送你的新春礼物。”陈盈把她从摊位旁边拉开,不等她拉开钱包上的拉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