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不知道应该给谁拨通一个只代表朋友关切的电话。
赵晨晨此时的状态一定不适合接听电话,而我也不知道该说哪些暖心的话安慰她。不知道汪啓迪有没有被拘留,如果还在行政拘留中也不敢给贾悦电话。我把所有人都想了个遍,却始终拿不起电话,说一句你还好吗?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贾悦的手机,等了许久她才终于接起了电话,声音带着疲倦,一个字都拖着很长的尾音。“喂!”
听到她的声音,我更加不知该说些什么,怕一开口说出更多的不得体:“你还好吗?”
“你都知道了?”她有些惊讶的说了一句,随即又自言自语的说:“也对,你们是同事。”
“嗯,我也刚听说…”顿了顿,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汪啓迪怎样了?你也别太担心,和赵晨晨家好好谈谈吧,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好,或许还会有转机。”
“啓迪的事情,那天就解决了。他好不容易进了汪氏企业,这样一来…是我害了他,那天要不是让他帮我去做车子保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贾悦说着就开始哽咽。
我听见她的抽泣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的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句话自己听着都没有了底气,一个女人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谁都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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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晨晨的母亲前脚刚离开,贾悦就趁机进入了病房,接着反锁了房间。关门上锁的声音惊醒了本就没有熟睡的病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单独的VIP套间还不错吧。”贾悦说话的神情带着一丝不同往日的嘲讽。
赵晨晨的脸色苍白,因为前一天的手术还打着点滴,看到贾悦的态度,她也毫不示弱的同样冷笑了一声。
拉开一张椅子,贾悦毫不客气的坐下,目光冰冷。“赵晨晨,您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用自己的孩子换200万,够狠的呀。”
“还真是意外,明明是你的车,撞人的却是汪啓迪。我在想啊,如果昨天害死我孩子的人是你,会有人救你吗?”赵晨晨说话的时候慢慢靠近贾悦,两人都好像吐着蛇信子,只要一端点燃,随时都能扭打在一起。“如果是你,我会要更多钱,也或者我就不在乎那些钱了,只要能把你关进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个疯子,你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还有什么好嘚瑟的。”贾悦被激怒后,站起来歇斯底里的对着赵晨晨怒吼。
赵晨晨倒是比她淡定许多,好像失去当母亲的权利并没有彻底摧毁她。她没有再看贾悦,眼睛呆呆的注视着前面,“贾悦,要不是你派人往我油箱倒盐,我会出此下策吗?所有的事情不都是你惹出来的,还想推的多干净,真是可怜了汪啓迪,居然娶了你那么恶毒的女人。”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做出一件伤害汪啓迪的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贾悦一把掐住赵晨晨的脖子,目光狰狞,手里微微发抖。
赵晨晨还是那副样子,即便脖子被掐的咳嗽快要窒息,仍旧是嘲讽的笑着对方。贾悦看着对方的样子满脑子都是愤怒,又担心外面有护士走过,听到里面的动静,慢慢松开了手,眼神却像是能把人杀死好几遍。
“贾悦,你不会以为汪啓迪是真的是爱你才娶你的吧。”
“你什么意思?”
“他手机里可是一直都存着一张牧婕的照片,你不知道吗?”赵晨晨的嘴角淡淡一笑,伤口传来的疼痛,都无法阻拦她摆出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贾悦没有再说话,眼神里带着愤怒、冷漠,压制的怒火让呼吸平复不留痕迹。
“赵晨晨,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为了钱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丢掉。你手里的那些证据,胆敢再拿出来一次,我就让你连同你的家人一起在这个世界消失,不信你试试。”
赵晨晨慢慢的向后躺下,身体背对着贾悦,不再理会她一句。
贾悦走到门口,又转身,脸上恢复了刚进门时的高傲:“听说你住院后,老公都没有出现,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该有多惨啊!”
说完,冷冷的一笑,更深刻的说是讽刺。最后再看了那个萧条的背影一眼,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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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叮咚叮咚”尖锐的细高跟走路声,响彻在肃穆安静的病房区显得如此突兀。
天色渐暗,赵晨晨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窗外变幻的天空,一阵酸涩,眼泪就止不住放肆的落下。
没有人知道就在两周前,她的未婚夫再次借了高利贷赌钱,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帮他隐瞒偿还的能力了。唯一能割断两人关系的,只能是亲手杀死自己腹中的孩子。她也曾纠结这一切的错,不应该让未出生的孩子承受。可是生下孩子,她就再也没法脱离那个嗜赌如命的男人,到头来,摧毁一生的将不止她一人。
在做妇产科医生的老同学那约好了时间,心里各种紧张害怕,就一直往后拖着。就在前几天,她买了不到半年的车子却发生了故障。明明加满了汽油,仪表盘却显示油箱是空的,送去修理时倒出的盐把她吓了一跳。
她有些傻乎乎的问,谁会在里面放盐呢?
4S店的维修人员好奇的看着她问,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一脸的惊诧并不明白油箱里的盐和得罪人有什么联系。
“腐蚀发动机,加大发动机内部的磨损,时间一长发动机内部遭到锈蚀很可能就会彻底报废!”
她的智商还不够理解这些,大概也明白是有人故意在害她。这个世界上,她得罪最深的那个人,只有一个。
结账的时候,4S店的那个小哥接到预约电话,看他记下的名字电话,她心里突然一阵紧张,好像上帝都在帮助她。
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成功”的机率,最后还是拨通了老同学的电话,软磨硬泡的买到了米非司酮片。对方很坚定的告诉她,胎儿超过49天就不适合再服用用米非司酮片。她只是淡淡的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亲自帮我手术,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吃过药!
剧烈的疼痛从子宫蔓延到全身,身下流淌出的鲜血让她一阵眩晕。
最后一刻的清醒,她清晰的看见,那个面色惨白惊慌失措从驾驶席下来的人,是她久久不能忘怀的汪啓迪。